“也許不是呢。”宗玉笑著說，“你認識的隻是從前的吉爾，不是現在的。”伊蓮娜遇見的吉爾身邊沒有亞瑟。
    “恩，算起來，我和他大概也有兩三百年沒見麵了吧。”亞瑟想了一下。
    “你們在說什麼？”吉爾進來，看見父親。
    “在討論，我大概很煩人的問題。”亞瑟開玩笑。
    “恩。”吉爾居然默認了。
    亞瑟絲毫沒有相過他會這麼就答應，他苦笑：“我真覺得我是生了個女兒。”
    “沒有，哪裏的事。”宗玉拉住他。
    “既然你們開始嫌我煩，”他並不像要走的樣子，湊近了宗玉，“我來告訴你一個小秘密。”
    “什麼？”宗玉很好奇的樣子。
    “這個家夥，其實是很受歡迎的。”老頭用神秘的口氣，很大的聲音說。
    這個宗玉早就知道了，他不是瞎子，看得到那些女人的視線。倒是吉爾想要捂住他的嘴：“老頭子你別亂說話！”
    “真的，他小時候——還沒覺醒的時候，就有好多女人說要嫁給他——愛倫也這麼說呢。”亞瑟一邊躲一邊說。
    愛倫？他的侄女？
    “那是玩笑話。”
    “我到現在還記得呢，那個小姑娘仰著頭，睜著大大的眼睛，很鄭重地告訴我：‘我以後要嫁給小叔叔。’哎呀，那個時候，我差點就答應了。”
    “別聽他瞎說！”
    宗玉微笑著，看著父子兩個人打鬧。
    他的心裏卻另有想法。
    愛倫，雖然是小時候說的那句話，但是也許是真的。亞瑟不是也說，跟他報告的是愛倫嗎？
    宗玉留了個心眼。他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人，但他願意裝不知道，尤其是在吉爾麵前。
    隻因為他不想和吉爾爭吵。
    或許幾年前，他會直而不諱地和吉爾辯論，現在卻不會了。
    戀愛真的會讓人失去原則。戀愛中的人果然都是盲目的。
    亞瑟是在一個清晨悄悄走的。
    正如他突然的到來，他走的也很突然。
    宗玉不知道的是，吉爾曾經私下找過亞瑟。
    “我知道，你不會一個人來。”
    “也就來了六個人。”他把玩著手中的戒指。亞瑟這兩年交出了家主的位子，卻把這象征身份的戒指留在身上。這個戒指，有時候比家主還有用。
    六個人嗎？不知道應該說你低估我，還是說，你有心放我一馬？
    “別想太多，你終究是我兒子，比家裏的那幫老東西重要多了。”亞瑟這時候，早不複同宗玉說話時的純真樣。
    要說他純真，宗玉肯定不信的，但是，看到了亞瑟的表情，他居然選擇相信。
    老家夥已經把演戲當做生活的一部分，自然而然地在需要的時候出現不同的人。
    “小心愛倫這個人，我是她找來的。”亞瑟嚴肅地說。
    “從她第一次看到我時，我就知道。”吉爾淡然一笑。
    “小孩子嘛，還是寬容些。”亞瑟也笑了。
    這麼快的變臉，大概隻有他能完成。
    “我也不想這麼快和祖母吵架。”吉爾的祖母，頗為喜歡這個美麗的重孫女兒，她長得太像傳說中的莉莉絲。
    說起來，吉爾和那位傳說中的該隱也很像啊。
    “兒子，不管怎樣，我為你而驕傲。”
    “我也是，父親。”他低著頭，重複著一千零一遍。唯有這樣，他才不會忘記，自己說了什麼。
    吉爾終於送了一口氣，他正打算和宗玉好好過的時候，宗玉突然身體不適。
    具體表現為，惡心，嘔吐，頭暈，無力，腹痛。
    “不會，不會你真的懷上了吧？”吉爾摸摸他的肚子，似乎真的有什麼在他的掌下動了一動。
    雖然說那隻盒子能實現人的願望，可是，宗玉許下的願望不是這樣啊。
    “你想什麼呢。”宗玉在他腦門上狠狠點了一下。
    “沒辦法。還是叫個醫生吧。”他退了出去。
    結果船上的醫生很肯定地說：“吃壞肚子了。”然後開了一些常規藥。
    宗玉吃了幾天，可是效果卻不見好。
    可是，船上就這麼一位醫生，幾個護士來看，大概也是這個結論。
    可是，拖了一個禮拜，就是不見好。吉爾急了，他停了好幾個港口，看了無數個醫生，甚至連巫師都找來了，都不見好。他立刻去聯係自己的父親，可是他卻像是人間蒸發了般。
    “怎麼回事？”吉爾擔心地坐在他身邊。
    這兩天，宗玉連書都看不下去，整天病怏怏地躺著。
    “沒事，反正死不了人。”宗玉安慰他，“對我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呢。”
    “恩？”
    宗玉隻是笑，看著他。
    “你這個小壞蛋。”吉爾埋在他肩上，“我要汲取養分，你不要拒絕我……”
    宗玉寵溺地摸著他的頭發。
    這幾天，真的是對不起他了，以後一定好好補償他。
    “這是一位叫珍妮的夫人送來的，她說之前很你在舞廳說過話。”莫雷低著頭進來，“已經是第一百二十七件了。”是一尊小佛像，做工精美。
    “好東西，木刻的，可惜我不信佛。”宗玉看了一眼，就還給莫雷。
    病了一個禮拜，還有人來送東西，女王真是一位難以討好的人。
    對於那兩個人的動作，莫雷已經見怪不怪了。他打開一個大箱子，將東西放了進去。
    剛到辦公室，就被人找上了。
    在船上，莫雷露麵的幾率，遠比另兩人大。
    “我的姐姐，是個醫生。”梳著兩個黑辮子的小女孩——說她是小女孩，似乎有些過了，她已經十六歲了，東方人看起來比較小，像是隻有十二歲的樣子，她主動找上莫雷。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莫雷放下手頭的工作，要她在這裏等著，他去找她姐姐。
    第五層的一間房間，敲了門，開門的是一個麵色蒼白的女人。她的臉比愛倫還要白，沒有任何脂粉，頭發也是枯亞麻色。
    “宋居安小姐？”好像連自己的病都治不好的樣子。
    “是，請問是什麼事？”她的聲音不是那樣幹澀，反而飽滿得像是能滲出水來。
    “我聽說你是個醫生。”東方人，是一個神奇的物種，宗玉就是東方人。
    “是啊，可是不是什麼高明的。”她愣了一下。
    “你妹妹要我來找你。”莫雷早就養成不動聲色的習慣。
    “可是那麼多有名的醫生都看過了啊。”
    莫雷可以肯定了，這個女人，醫生真的不那麼高明：“但是，多少去看一下吧。”
    女人跟著他，來到吉爾房前。
    門沒關，莫雷推門，宗玉在躺椅上睡著了，他身上蓋了一條猩紅色的毯子，整個人都像是透明的。吉爾趴在他身上，似乎也睡著了。
    他們兩個進來，吉爾的眼也睜開了，比了個噓的手勢。
    “他怎麼樣？”莫雷問，這個時候，兩個男人之間的矛盾似乎消失了。
    “好不容易睡著。”吉爾輕輕起來，生怕驚醒了他。
    可是他卻不知道，他剛動一動，宗玉句醒了。不想讓他擔心，他裝做睡著的樣子。
    一雙冰涼的手搭在他的腕子上。
    要是再不醒來，就說不過去了。他睜開眼。
    麵前的女孩子緊鎖著眉，欲言又止，但是終究什麼也沒說。
    “我能治好。”她說，“我房間裏正好有藥。”
    “那太好了。”吉爾連忙說。
    宗玉露出了一個蒼白的笑，他更像是在安慰吉爾。他不太相信，麵前的這個小姑娘能看好他。
    她真的拿來一個小瓷瓶，打開之後，一股凝香飄了出來。她妹妹倒了杯水，她在往裏麵抖了抖，幾滴水進去。
    宗玉喝了水後，一股涼意從腹部升起，所到之處，就像被泉水洗滌了一樣，所有的痛苦都不見了。
    居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