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很小的店，沒有招牌，門前寬闊的水域，已經停了好幾隻船了。看來今天生意又不錯。
    “他家的手套，整個意大利都很有名。”他介紹。
    宗玉進去了，幾個店員過來，拿著一卷軟尺，仔細地測量了每一根手指的長度，指圍。
    一個人將一些成品放到他麵前，宗玉不知道他是在做什麼，一眼都沒有看，他又拿來了一本繪冊，裏麵畫著各種各樣的手套。
    “選一個喜歡的。”吉爾對看著自己的宗玉說。
    宗玉抓著一雙白色羊皮小手套，不停撫摸，不願意撒手。
    吉爾對那個店員說了幾句，他撤走了本子和那幾雙手套。宗玉眼巴巴看著他把手套收走，他像是追逐臘腸的小狗，循著知覺追了過去。
    “回去吧。”吉爾付了錢，轉過頭，宗玉又拿到了手套緊緊攥著。
    “已經訂做了，過幾天就可以取了。”吉爾哭笑不得，但還是毫不心軟地抽走了那雙手套。
    大眼睛裏都要滴出水來了。
    宗玉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那家店。
    可是，船隻在意大利停了一天，就又起航了。
    第二天，宗玉沒有看到吉爾，他大概有什麼事。
    船已經在大西洋上了。他還能飛出去不成？
    可是，第三天，吉爾還是沒有出現，房間裏也沒有人。
    宗玉開始有點著急了，可是，這兩天，伊蓮娜總是出現在他的視野中，像是看著他似的。
    第四天，他顧不得那麼多了，瘋狂地上下跑動，像一個神經，病人一樣，敲開一扇扇門。
    沒有，到處都沒有……
    “滾回你的房間，你現在像是什麼樣子？！”伊蓮娜在他身後怒喝，女王的氣勢頓時爆發出來。
    他慢慢地，一格一格地回頭，齒輪上鏽的木偶就是這樣活動的：“你，你，是你對不對？”連聲音都帶著格格聲。
    “你們，”她指著幾個侍從，“把他給我關到房間去。”
    “不用了。”宗玉立刻恢複了常態，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他整整了衣服，“我可以自己回去，對不起，打擾你們了。”
    他回到房間裏，關上門，將能砸的東西統統砸掉了。隨後，力氣耗盡，睡到床上。
    很不安穩，但是怎麼都醒不來。做了很長的夢，夢中，他在一個碼頭上，一群人在打一個小孩。如果是平常，他一定走得遠遠的，但是，那一瞬間，他感到自己全身的血都沸騰起來，衝過去，掄起一把椅子就往一個人的頭上砸。
    椅子粉碎，周圍的人都不見了。
    一個小小的，灰灰的小人蹲在地上，像一隻小小的泥鰍。
    那個孩子始終不肯抬頭，宗玉丟到了椅子把，蹲了下來，摸摸孩子的頭，突然，一陣恨意，那麼強烈地從手下傳來。
    他下意識狠狠抓住男孩子的頭發，將他的臉拽起來。
    那雙灰色的大眼睛，空洞無物。
    無物，所以才能容納，那雙有魔力的眼睛，瞬間將他吸入一個未知的世界。下意識，他知道那是個無比恐怖的世界，於是，他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