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蓮娜很討厭他們站在一起，至少這件事不要頻繁地出現在她的眼前。
    可是他們住在同一層。
    宗玉也不願意看到她。那種本能的反應。他不認識她，不是麼？吉爾和威廉幾乎都不願意提到她。
    金童玉女。
    然後是什麼？花前月下？
    就像是一枚硬幣的正反方，在概率學中彼此痛恨著對方。
    每一次遇見他們在一起，無論她在做什麼，她都會先放下手中的事，湊過來。
    宗玉會在這種時候，站到一邊。
    他是個男人，知道什麼樣的行動會更讓男人厭惡。
    但是吉爾始終包容著她，就像是麵對一個可愛的小女孩，無論做了什麼都不過分。
    但她看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凶狠。
    或許開始的時候，他會有些內疚，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無理取鬧的加重，以及每當他提及這些時，吉爾的包容的笑，他就開始發瘋了
    時間真的很傷人。
    對這句話，有新的認識的不止是宗玉。
    “很抱歉，玉，我騙了你。”他痛苦地埋在他的頭發裏，宗玉的頭發有些長度了，是專門為他留的。
    “你沒有騙我。”宗玉溫柔地說，“你對我很好，就像你承諾的那樣。”
    “不，不。”吉爾更加通過。
    他想過，有朝一日，一定要娶一個善解人意的妻子，可是當他的妻子是如此善解人意的時候，他為何會如此心痛？
    宗玉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他用手指繞著他的頭發，安慰他。吉爾的黑發很好，很有光澤，比身為黃種人的宗玉的頭發還要好。
    “原諒我。”吉爾的聲音中是那樣地畏懼。
    “我原諒你，不論你做了什麼。”宗玉說。
    他就那樣，一直抱著他，就像考拉抱著樹，就像孩子抱著母親。
    玉的懷抱總是那樣充滿安全感。
    懷裏的身體顫抖著，宗玉想了想，開始哼一首歌。
    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女人。
    熙熙攘攘的碼頭上，一個賣白蘭花的娘，抱著她還在吃奶的孩子唱的。
    她反複反複地唱，好像就會那一首歌，歌詞是什麼星星月亮的，他聽不清，但是調子他還是記得的，他聽了幾遍就記住了。
    這是他唯一會唱的歌，沒事幹他就唱，在家裏也唱。
    有一次過節，忘了是什麼節，養父從外麵喝了點酒會來，聽到他唱這首歌，居然哭了起來。
    從此，他就再也不唱那支歌了。
    現在，那熟悉的旋律又在腦海中自然而然地響起來。他學著那位母親，開始哼哼。
    他在他的懷裏漸漸安靜下來了。
    他自己加詞，加上各種各樣的詞，一直唱一直唱，口幹了還在唱，嗓子痛了還在唱。
    “別唱了。”吉爾悶悶地說。
    宗玉閉上了嘴，吉爾橫抱起他，放到沙發上，給他倒了水。
    宗玉喝了好幾口。
    “慢一點。”吉爾寵溺地看著他。
    宗玉放慢了速度，喝了幾口之後，覺得差不多了，他把被子扣在嘴上，就像小孩子那樣。
    吉爾低著頭。宗玉直覺他想說什麼。但他始終不說話。
    “你今晚就睡在這裏吧。”他站起來，“我去睡沙發。”
    宗玉一把抓住他的一邊，瞪大眼睛，從下方無辜地看著他：“我們不是戀人嗎？”
    是啊，我們不是戀人嗎？
    還有什麼好顧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