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泥鰍就搬到了吉爾的旁邊，當然，這是吉爾授意的。
    吉爾和女人住在第二層，這一層隻住了三個人，算上泥鰍一共四個。
    還有一個是吉爾的管家，威廉先生。
    這是最高的一層，上麵就是活動室，餐廳，這一層具有獨立的餐廳一級娛樂室。仆人隻有在特別的時候才能踏進走廊。
    威廉先生曾經叮囑過泥鰍，走廊盡頭的那一間房間不能去，那是伊蓮娜的房間。
    聽到這句話以後，泥鰍徹底放棄想要上那間房間“探險”的打算。
    “泥鰍，泥鰍。”吉爾反複念著這個名字，手中的筆不停地戳在桌子上，仿佛這個名字有著最終極的奧秘。
    “我是叫這個名字。”泥鰍雙手背在後麵，認真地回去。
    “哦，為什麼？”
    為什麼？“大概是我小時候長得像隻泥鰍吧。”
    “很有趣，”他像是發現什麼很有趣的事物，離開靠背，探向前方，筆也不轉了，“給我說說你小時候的事吧。”
    小時候的事？
    “沒什麼好說的。”泥鰍回答。
    “我從沒經曆過那些事。”他攤開手，一個有錢人，看著一個貧苦的孩子，他覺得他的生活很有趣。
    泥鰍舔一舔有些幹的嘴唇。
    說什麼呢？說自己沒有母親，他的父親也沒有提過他的母親？
    說他因為沒有母親總是博得同情，然後被別的孩子追著打？
    泥鰍很痛恨眼前這個人。不是每個人都懂的欣賞悲劇的，至少在泥鰍的生活中，碎掉的碗一點美感也沒有，因為他不能用一個從中間劈開的碗喝湯。
    於是，他說了一個悲劇。
    小時候生活在海邊，他的父親是一位漁民，海戰的時候被殃及，叫火炮給打死了。
    父親死得時候，泥鰍在岸上，遠遠地眼睜睜地看到他連同小船一起，沉沒到海裏。
    “我當時連哭都哭不出來了。”這句話泥鰍沒有說。
    十歲的孩子，從此流落在碼頭上，靠著各種不入流的手段生活。
    偷東西被打，可憐隻是抓了一個饅頭而已。
    後來有個孤身的搬運工，四五十歲，老光棍，收養了他，準備養老用。
    現在十二歲的泥鰍，混在一群三四十歲的漢子裏，成了碼頭上的一個小小的搬運工。
    吉爾的眼都直了，他好像聽到了十分吸引他的東西。
    “你真是可憐。”他歎了一聲，不過泥鰍並未覺得他有任何的難過。
    “不過你還不是最可憐的。”他又說。
    泥鰍真的被激怒了。他的恨意直傳到了牙上。
    “牙咬得不痛嗎？”吉爾伸出一隻手指，指著他的嘴。
    泥鰍快速張嘴，一口咬了下去。
    他的速度很快，可是吉爾的速度更快，他收回了手，啪地一聲清脆的響聲，泥鰍的上下牙合到了一起。
    幸好沒有被咬到，要不然手指一定會斷。吉爾想，但是這樣，他又不甘心。
    有些人就是這樣，他贏了一回還不罷休，還要贏上第二回。
    “真是狠啊，原來兔子真的會咬人。”
    泥鰍轉過身，奪門而去。
    受夠了，如果再和那個人在一個屋子裏，我一定會瘋掉。
    兩個人之後就一直處於一種個極其微妙的關係中。
    泥鰍會避開吉爾，吉爾很敏銳地覺察到了這一點，他會主動出現在泥鰍麵前。
    威廉先生很樂得見到這種事。或許他曾經反對他們，不過相比較那位高傲的如同利刃的女士而言，他更喜歡堅韌的小泥鰍。
    那種無所不在的泥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