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發生了食物中毒的事件，原因不明。
    整個第九層的人倒下去大半，第十層和其他客人都沒有事。
    “到底是什麼？”泥鰍小聲議論。
    “不知道。”霜降回答，他前幾天得到一顆牙，大白鯊的牙。
    那個叫蝦米的孩子，在幾天前病死了，屍體被拋到海裏，引來了一條鯊魚，甲板上一片慌亂的叫聲。水手們衝在了前麵，掩護旅客躲進船裏，然後轟走了那條大魚。
    當所有的乘客都進了觀景室後，一個人突發奇想：“我們為什麼不殺了那條魚？”
    他的話引起了共鳴，水手報告給船長，過了一會兒，船長開始尋找那條並未遊遠的魚。
    他們殺死了它，它很勇敢，在臨死前還咬死了兩個水手。
    直到一位乘客，掏出手槍，補上兩槍，它才安靜下來，一縷縷暗紅從它的身體裏流出來，擺著優美的曲線，漸漸擴散。
    那些貴婦們為那位英勇的乘客鼓掌，他很高興地給了所有還活著的水手一筆錢。
    兩個死去的水手，照例被丟在海裏。
    泥鰍也在觀景室裏，他來送他的朋友最後一程。那條魚來的時候，他怕的要死，即使他知道他很安全。這種魚他小時候見過，常常有整個村子的男人都死在它的口中。現在它死了，他的手中，是一個高級水手給他的一個先令。
    他憤怒極了，這些人怎麼能夠這樣！
    他緊緊握住那枚硬幣，像是要把它捏碎一樣。
    “孩子，你好像很不高興？為什麼呢？因為一個先令太少了？”他的身後傳來了優雅的聲音，這個聲音，泥鰍一輩子也忘不掉，但是對於他來說，這個聲音此刻就像是惡魔一樣可惡。
    他轉身，用一種仇敵的眼生看著他。
    “哦，這真是一個有趣的眼神。”吉爾摸著下巴，“現在告訴我，為什麼你白拿了錢卻很憤怒？”
    “最應該得到這筆錢的人什麼也沒有得到。”
    “這是個好的言論。可是，你為什麼這樣看著我呢？我可沒有讓他們這麼做。”這個男人狡猾地想要將事情從他自己身上引開。
    “你也是這樣的人。”他將硬幣丟向他，沒有砸到，錢幣掉到了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晃了幾晃，躺倒了。
    男人撿起那枚錢幣，遞過去：“既然這樣，你更要好好珍惜這枚硬幣，可是用你兄弟的命換來的啊。”
    “像你這種人……”他說不出話了，這種人真的無話可說。
    “怎麼樣？有死才有生，有了我這樣的人，才讓你知道了，啊活著，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他笑得諷刺，像是造物主麵對著他的作品。
    “那你去死吧！”泥鰍轉過身，衝向那個小螺旋梯。
    他不保證，再過一秒，他不把自己的拳頭揮到那個自稱貴族的臉上。
    可是他沒有看到，吉爾望著他的背影時發出的那一抹苦笑。
    你不知道，死亡，其實也是一件極其幸福的事……
    不老不死，才是最可怕的，那才是神給予人最大的懲罰。
    即使有地獄，我也願意前往。
    泥鰍狠狠打開門，將怒氣發泄在門上。
    可是還不夠，他又將杯子狠狠砸在被子上。
    霜降在屋裏補漁網，這是他有一個生錢的法子，他想攢夠錢，回家，娶個媳婦。
    “怎麼了？”他問。
    泥鰍撅著嘴，眉頭皺了幾下，最後還是說了出來。他以為霜降會和他一樣生氣。
    出乎他的意料，聽了他的憤怒，霜降笑了。
    他說：“既然這樣，還有一個人，也應該得到獎勵。”
    “誰？”泥鰍仔細想了一遍，是在想不出。
    “蝦米啊，你看，那條大魚就是他引過來的。”霜降比劃了一個一字。
    “可是他已經死了。”泥鰍難以置信，霜降居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是的，你也知道，他已經死了啊。”泥鰍說。
    “所以那個人他沒有做錯什麼，下次再遇到這樣的情況，想清楚，拿著錢，你不要，可以給我。”說完，丟下他一個人自己想。
    泥鰍看著窗外，小窗子幾乎和海平麵齊平了，時有浪花拍在上麵，留下白色的泡沫，擋住藍天。
    如果剛才那些話是那個叫吉爾的貴族說的，他一定會失去理智。
    可是說這話的是他的兄弟，在這裏一直引導他的人。
    他也是蝦米的兄弟。
    也許，隻有這樣，才能在這座與眾不同的城堡裏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