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的柳家格外的熱鬧，與玲瓏的院子僅一牆之隔的新房裏，柳雲笙被灌得醉醺醺的，正靠在床頭喘氣，而窗欞上扒了許多看熱鬧的人，擠破了頭想要一看究竟。
    連翹蓋著蓋頭，端坐在床邊，一動不動。
    柳雲笙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驅趕了看熱鬧的人群，回身鎖上門，步履輕快地走向床邊，“摘了吧，人都走了，不用演戲了。”
    連翹一把拿掉頭上的紅蓋頭，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你不也是演戲？”
    柳雲笙此刻耳清目明，眼裏更是閃爍著堅定的光，方才醉的東倒西歪的，仿佛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他不理會連翹的嘲諷，在桌子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湊在唇邊慢慢啜飲著，“既然大家都有共識，那就別廢話了，說吧。”
    連翹瞟了他一眼，眼裏閃過一絲不確定，“你真的想清楚了？”
    “嗯。”
    柳雲笙手支在桌子上，望著茶杯裏的倒影出神，倒影的他，輪廓分明，姿態優雅，可是身上的一襲紅裝，卻怎麼看怎麼礙眼。
    “林州府的那一批貨，我們會在下月末到手，最近瑞王盯得緊，之前說好的定金，要再加兩成。”連翹抱著胳膊，幽幽地說。
    “不是說這個月末嗎？怎麼那麼晚？”柳雲笙眉頭皺起，手指不耐煩地在桌上敲著。
    “柳大公子，請你體諒一下我們這些做苦力的，這個可是要命的活計。”連翹也不甘示弱地為自己爭取利益，她隻不過是一枚棋子，沒了利用價值，一樣是被廢掉，還不如多為自己爭取些，才實際。
    “這是你的意思吧。你們說得好聽點叫鏢局，其實誰不知道，就是一群流寇，我肯跟你們合作，是高抬你們了，還跟我講條件嗎？”
    “你……”連翹氣得直哆嗦，突然想到什麼，“嗬嗬”地笑起來，“你果然夠狠，就為了一樁生意，連結發的妻子都可以傷害，實在是讓人佩服。”
    “你想做什麼？”柳雲笙黑眸眯起，身體猛然僵了一下，握著杯子的手漸漸收緊。
    “沒什麼，既然你不在乎她，那我，是不是也應該把戲演得真一些呢？”連翹揚起臉，笑得天真無邪，柔嫩的臉蛋雖說不上傾國傾城，但舉手投足間的風情，足以對得起花魁這個稱號。
    “我警告你，不要輕舉妄動。”
    “柳公子，那我們的合作呢？我可以保證，不做出什麼傷害她的事情。”連翹見他；臉色有異，忙趁熱打鐵提出自己的要求。
    柳雲笙突然展顏一笑，優雅地喝了一口茶，“沒有人可以威脅我，死人也不可以。”
    連翹窺到他的神情，倏地退了一步，說話也開始不利索，“你……你想殺我？”
    “我不留沒用的人。”柳雲笙說完這一句，就厭惡地脫掉紅色的外袍，像扔什麼惡心的東西一般扔到角落裏，然後打開門，回頭又補充了一句，“明早要去給娘請安，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柳雲笙。”連翹惡毒地笑，“你以為，混跡在風月場上的女子，還有貞潔可言嗎？我還要給你母親看什麼，落紅嗎？嗬嗬嗬，你真可愛。”
    “你願意輕賤自己的話，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