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怎麼坐在地上？”柳雲笙關切地走近，眼裏隻看得到她，他蹲在地上，跟她平視，溫熱的手指拂去她臉頰的淚痕，輕聲問著：“怎麼哭了？”
     她氤氳著淚眼，透過濃密的睫毛看去，他的臉映著微弱的燭光，柔和地不可思議，心不由自主地軟了下來，說話時也帶了糯糯的鼻音，“嗚——我腳麻，站不起來了。”
     柳雲笙低頭查看她的傷勢，緞麵的繡鞋上有些灰塵，雪白的襪子起了褶皺，他將手覆上去，問她，“可以嗎？”
     玲瓏一愣，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臉上一熱，下意識地向周圍看去，掃過廊前柱子時，似乎有一個人影閃過。
     她搖頭，“沒關係，我再坐一會就好了。”
     柳雲笙失笑，平日的她絕不可能說出這般不經大腦的話，長手一伸，便將她抱了起來，“天氣涼，坐地上會生病的，我送你回去。”
     玲瓏冷不防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與方才冰冷的地板相比，她顯然更喜歡這個歸宿，一路上一個人也無，她放心地將頭悄悄靠近他的肩膀，感受著他的鼻息。
     柳雲笙步子輕快，挑了近路走，她感覺仿佛就幾個眨眼的工夫，她已經到了自己的院子。
     他推門進去，碧珠不知去了哪裏，昏暗的油燈發出孱弱的光，映在牆上的影子相依相偎，親密非常。
     柳雲笙將她放在床上，起身倒了杯茶給她，“別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他刮著她的小鼻子，略帶寵溺地說。
     玲瓏大驚，隨即才意識到這個動作有些過於親昵了，可惜她靠著床，退無可退，淚痕已經被風吹幹，黏在臉上，有些僵硬。
     她勉強笑了笑，舒服的床讓她有些昏昏欲睡，眼皮開始打架，神誌也渙散了些。
     “嗬。”耳邊似乎聽到一聲輕笑，可是她無從分辨，隻記得有一雙手將她輕輕放進被子裏，有毛巾輕輕在臉上擦拭，她本能地湊近那雙手，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沉沉睡去。
     柳雲笙站在床邊，盯著那張臉看了許久，每一寸都不放過，像是要驗證某種信息似的，他從懷裏抽出一張畫像，那是一幅女子的半身像。
     柳眉如黛，眼波流轉間似有柔情萬千，櫻唇微勾，唇畔的笑仿若春日的暖陽，秀發散在腦後，一頭青絲如瀑傾瀉而下，像極了此刻麵前的人那讓他流連的烏發。
     可是眼前的人，睡著的時候反而乖巧一些，長長的睫毛下有淡淡的陰影，他即便是這樣看著，也能想象得出那雙烏黑的瞳仁裏，不若她表現出的那般莊重自持，端莊秀雅。
     那雙眼睛，應該是跳脫的，靈動的，不受束縛的，才對。他仔細凝視著畫像，慢慢對照著，其實，也是有不同的，眼前的姑娘身上，有一種他無法企及的東西。
     可是他細細想著，一時卻想不到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