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踩著金色的落葉而來，玲瓏關上窗戶，將花瓶裏已枯萎的話丟掉，換上新的，鮮嫩的花瓣，滴著水珠，妖嬈可愛。
     碧珠領了人在外麵候著，聽到她起身，便進來稟報，“姑娘，柳公子來訪。”
     “哦？請他進來。”攏了攏衣衫，讓自己不至失禮，玲瓏施施然在桌邊坐下，品一壺香茗。
     柳雲笙在一室清香中飄塵而來，嘴角含笑，手上捧了紫木盒子，鏤空雕刻，珠寶熠熠閃著光，玲瓏晃花了眼，晨光中男子麵如冠玉，怡然自得。
     “姑娘可是讓人好等。”柳雲笙不待她出聲，在桌邊坐下，碧珠忙拎起茶壺，準備換一壺新茶。
     “不必了，玲瓏姑娘的茶，柳某一直念念不忘，就這壺吧。”
     柳雲笙笑著攔住，將那紫木盒子推過去，“小小禮物，請姑娘笑納。”
     玲瓏笑容漾開，茶香嫋嫋不散，寬大的衣袖微抬，纖細的手腕翻轉，一杯清茗推至他手下，順帶著，連那紫木盒子一起，也歸還於他。
     “玲瓏何德何能，受不了如此重禮，還請公子見諒。”她不動聲色地還回去，臉上的笑容未減，仿佛手中的茶香，才是她最看重的。
     柳雲笙頷首，“姑娘客氣了，你我也算有緣，姑娘可願給柳某個麵子？”
     玲瓏有些心不在焉，每天這樣的客套幾乎都在上演，那一套說辭，她早已膩了，聽了這話，她淺笑，九月的寒秋硬是有了一股春風拂麵之感。
     “那我就直說了，柳公子隔三差五登門，想必不是為了我這粗茶吧，有話不妨敞開了說，玲瓏資質愚鈍，怕是不能理解公子的苦心。”
     玲瓏索性開門見山，她不習慣耍心眼，太累也太費神，若有那時間，還不如睡一覺來得踏實。
     柳雲笙眉眼舒展，手指在桌麵輕敲，一口香茗下肚，“那我就不客氣了，聽聞姑娘繡技了得，家母下月大壽，不知能否指點一二？”
     “要我教你？”玲瓏頗為詫異。
     “不，我家裏有繡娘，不知可否請玲瓏姑娘過府指點？”柳雲笙微微欠身，語氣謙恭。
     玲瓏命碧珠拿來她平日的繡品，在柳雲笙麵前一一展示，“你抬舉我了，自己娛樂罷了，上不了台麵。”
     拒絕之意明顯。
     柳雲笙並不介懷，折扇“唰”地打開，扇麵上血色梅花，妖冶異常，“姑娘若是擔心嬤嬤這邊，我可以代為說項。”
     手邊的茶已涼，玲瓏應付的心思也早被耗盡，索性站起身來，眼睛直視著他，“柳公子拐彎抹角，到底有什麼圖謀？先是聘禮，後是請教繡技，我可不認為，玲瓏的本事大到讓鼎鼎大名的柳公子青睞的地步？”
     她字字帶刺，不留一絲情麵，直直揭開那層遮羞布，將柳雲笙亮了個底朝天。
     他摸摸鼻子，頗有些尷尬，急急站起來解釋，“姑娘真誤會了，家母確實下個月大壽，珠寶首飾那些她都膩了，所以我才想——”
     “好，你明天讓繡娘過來吧，嬤嬤禁足，我也出不去。”
     玲瓏打了個哈欠，耐心終於用光。
     她微闔上眼睛，睫毛翹起，晨光打在她脂粉未施的臉上，細嫩如嬰兒的皮膚讓人忍不住輕輕觸碰，柳雲笙突然邁不動步子了。
     手輕輕抬起，卻在要觸到她臉頰上，飛快地縮回去，改為拱手做了個揖，“那就多謝姑娘了，改日我派人帶繡娘過來，今日叨擾了。”
     “不送。”
     玲瓏揮揮袖子，剛要躺上床，就發現碧珠清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她打量了下自己，除了頭發散開了些，並無異樣。
     “怎麼了？”她走過去推開碧珠，在床沿坐下。
     “姑娘——”碧珠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