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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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翎神飛出老遠,扭首回顧,一看那兩個長了九條尾巴的姑娘依舊在窮追不舍,心裏不免慎得慌,飛行之餘手指輕曲,念了個風隱咒。
風隱咒是羽民一族天生便會的咒術,羽民屬風,天地間無論微醺南風或是肅殺北風,都能將其控製掌中。而更有趣的便是,他們天生亦會用速度極快的疾風環繞身周,將自己的身體用疾風隱蔽起來,這便成就了羽民一族的風隱咒。
眼下,翎神使出法術後便一個急轉,飛到離那兩姑娘不遠處的雲層裏悄悄偷看她二人,隻見一位姑娘疑惑道:“方才的公子呢?”另一位眼珠子悠悠一轉,立即明白過來:“怕是用了他那族的隱遁法術,我聽說羽民雖不善於疾行,動作亦不夠靈巧,但懂得轉瞬便消失烏有的隱遁術,咱們定是找不到他了。”
兩抹妖嬈倩影又在雲頭徘徊一會兒,不多時也就放棄了,雙雙離去。翎神這才撤了風隱咒,從雲團後頭揮著翅膀飛出來,突然想起阿弟還在紫滕宮,也不知走失了沒有,又急急忙忙往下頭飛。
待他趕到方才停留的地段時,人群竟也少了一大半,阿弟薄幸也不知所蹤,地上連根鳥毛都沒看見。
翎神急了,拍拍背後雙翼,伸手往旁邊一抓就抓出個鹿蜀族女妖怪,對著人家一張小臉問:“這位大姐你瞧見我家老三了麼?就是與我外貌差不多,銀白長發紅眸子,背後也有一雙翅膀,可曾瞧見啊?”
那女鹿蜀被他喚作大姐,本是十分不悅的,但翎神好歹有張俊臉撐著場麵,瞥一眼就怒氣全消,於是悠悠道:“這個……你是羽民?在這兒我還真沒瞧見旁的羽民呢,不如你去別處找找。紫滕宮今個兒人多,別不是碰上天敵給抓去吃咯。”後一句存心逗他,那鹿蜀說完自己也噗嗤一聲笑出來。
但翎神在這關口上,哪分得出誰人逗他誰人說真的,整條句子聽在耳朵裏隻覺得嗡的一聲,手指也不自覺放開了那鹿蜀姑娘,一個人呆呆地撲騰著翅膀朝別處飛去了。
要說本族天敵,翎神還真說不出幾個,他在一棵玉蘭樹上沉思良久,最終還是下決心去尋薄幸,別真是被人給拐跑就完了。於是翎神在紫滕宮上空巡視半晌,忽見東邊一處荷花池旁藍光閃爍,又依稀聞見風係法術的氣味,心中生疑,便飛了過去。
漫天水箭迎風尖嘯,齊齊朝著薄幸猛地紮去。薄幸方才躲過一波水箭,眼看右邊又來一波狠的,隻得用力揮動雙翼,拍出一股力道奇大的狂風,刀子似的將眾多水箭刮成雨點。
翎神還沒落地,就瞧見這般令他驚心動魄的場景,於是乎,他邊朝著薄幸飛去,邊抬頭往施法者那方向抬眼一望————
雪屑漫天飛旋,將那少女一身海藍衣飾襯得宛若湖泊,她發色與羽民一族很是相像,周身被法術凝成的雪花水珠層層環繞,竟好似身處天寒地凍之中。
這藍衣少女瞧上去很是年輕,身形高挑,四肢結實修長。她五指一伸便將腳下荷塘裏的水嘩啦啦抽上來,在掌心凝成一把水劍,腳下砰然爆開一圈藍光,整個人雷電般朝著薄幸衝過去。
羽民天生善於飛行,眼下薄幸也不知是被嚇住了還是別的,竟不懂張開雙翼逃命,隻會呆呆佇立原地。那水凝成的利劍眼看便要刺進他的胸膛,少女卻見眼前大把白光呼嘯而過,原地已不見薄幸的影子。
“不是說好不許耍賴的!”她撲了個空,在半空裏飛身一躍,小鹿似的靈活。跳上荷花池周的石欄上,叉著腰道:“好啊,不僅耍賴還找了個幫手。”
翎神將薄幸放下來,雙翼收攏在身側,盯著藍衣少女頭頂的兩對鹿角,態度有禮:“姑娘是夫諸族的寒氏?不知吾弟是在何處招惹了姑娘,竟惹得那樣的水劍迎麵而來。”
夫諸一族,便是這敖岸之境的占有者。這族妖怪的獸形,是頭頂兩對剔透鹿角的白鹿模樣,妖形便是眼下這藍衣少女的樣子,人身,頭上兩對鹿角卻尚在。
少女一雙水波粼粼的藍眸子眨了眨,神情瞧著甚是淡然,她將眼珠子上下動了一遍,點首道:“原來你是這臭小子的哥哥,那事兒便好辦多了。”從石欄躍下,隻見她單手插腰立在翎神麵前,麵上神情甚是爽朗:“你家弟弟怪我弄壞了他的東西,非讓我賠呢,可我分明是沒看見他,他自己撞上來的。”
一聽見“弄壞了東西”這般句子,翎神心裏一涼,急忙轉過頭去瞧著薄幸:“不是將壽禮給弄壞了吧?”
薄幸戰戰兢兢回望他一眼,而後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
翎神慘叫一聲捂住臉:“你要命啊三弟!”又抬起腦袋看看那夫諸少女,再看看薄幸:“到底怎麼會事兒你給我說明白了!”
一瞧自己的兄長臉都給急白了,薄幸也知曉大事不好,隻得將事情經過在心裏回放一遍,語言給組織清楚了才敢開口:“是這般……你被那兩個狐狸姐姐追,我一個人便去找人問熏池神的住所,有人給我指了路,我便一路過來了。誰知方才拐過那條長廊之時恰好被人撞倒,壽禮散了一地,還聽見裏頭乒乒乓乓一陣亂想,我琢磨著……大約是將某樣事物給摔碎了。”
說完,手指一伸:“就是她撞的我。”說的便是那夫諸少女。
少女眉毛一挑,藍眸一瞪:“分明是你自己亂走,撞上了我!”
“你們都消停些。”翎神伸手攔在二人之間,石榴似的紅眸子裏紅光瀲灩:“你二人就因說不出是誰撞誰才打起來的?姑娘,並非我存心找你麻煩,方才你對我三弟動手可是毫不留情,就因這事兒,要將他置於死地麼?”
他想起那姑娘適才的身手,淩厲至極,要是自己晚來一步薄幸就被水劍給穿胸而過了,想這少女年紀瞧著不大,手法倒是太狠了些。
誰知少女卻是擺了擺手,雙唇一撇:“我二人著實是相爭不下,但提出要用比試來爭輸贏的可不是我,是你家寶貝三弟。而且他還特意強調,我二人皆用不著手下留情,見血便分輸贏了。”
翎神扭頭就瞪薄幸:“她此話當真?”
“二哥……我,我以為她功夫不好的,你瞧她身上甚麼武器都沒有……我,我,我哪知道她能將水給當做武器使啊。”薄幸長睫銀白,垂下來將紅眸淺淺一遮,煞是可憐兮兮。
翎神絲毫不為所動,揪著他的耳朵:“你這個死小子委實不知天高地厚,等回去再教訓你!”又轉臉朝著那少女,卻不知該如何是好,隻得抓耳撓腮地沉思一陣,輕聲道:“呃,嗯,不打不相識,在下翎神,姑娘姓甚名甚啊?
陽光大好,將那爽朗少女頭頂晶瑩的鹿角照得熠熠生輝,她撇嘴道:“姓寒,叫寒星染。”說完,一張雪白臉蛋上緩緩浮現出幾抹笑意,指了指一旁摔散的壽禮盒子:“先別急著聊天,這事兒怎麼是好?至少我與你三弟的勝負還沒分清呢。”
翎神怔了怔,忒不可思議了:“你還想打?”
星染想了一想,笑得很開心:“那可不是嘛,我好久都沒跟人打了,更何況是外族人,多新鮮呀。你若是贏了我便賠你壽禮錢,我若是贏了,哼哼,就回家啦。”
媽呀。翎神下巴都快落下去了,他怎的遇上一個這般好鬥的女孩子?按尋常道理來說,女子不都是溫溫柔柔,細聲細氣的麼,這個為何如此野蠻……
瞧一眼星染,翎神思索半晌,抬眸:“你當真要打?不後悔?”
“那是那是,不後悔。”星染綁了藍色護腕的雙手往前搭著交疊,掌心藍風呼嘯,轉瞬就在池子裏抽了一大把清水上來,在她掌心飛速聚合成一把白色巨劍。她將那巨劍握緊了,劍尖朝下一甩,啪的甩出許多水點來。
“我來啦,你可要防禦好才行啊。”翎神剛要回絕她,就被迎麵而來的劍氣和法力激得渾身一緊,雙翼猛地使力躲開了去。
“你玩真的?”他麵色驚異停在空中,渾身被疾風環繞。
星染一手握劍,一手朝荷花池緩緩一勾,水流打著旋朝她掌心飛快聚集:“翎神小子不愧比旁邊那笨蛋聰明,還知曉要運用自家天賦,但你在空中我也是能夠打到的。”語頓,麵上閃過自信神色,“你可得躲快些啊。”
熏風忽起,千百道幽藍水流被法術控製,鐵筋般齊齊朝著翎神刺去。他好歹生有雙翼,躲過大部分水流並不成問題,但慌亂中偶爾有來不及躲避之時,星染也不知在那激烈水流裏注入了多少法術,翎神動作稍一遲緩,其中幾道水流竟將他的翅膀嗤地劃出幾條血口。
星染在下頭,瞧著翎神慌亂躲閃的模樣不禁偷笑。她在族中算是年紀尚小的晚輩,家中兄長姐姐都將她視若珍寶,一根手指頭也舍不得碰。星染的功夫是她爹爹親自傳授,平日裏練功找對手試功時,對著她的無非是姐姐或哥哥,全都舍不得與她真打,齊齊盡是防守著任她進攻。
久而久之,星染便養成了隻進攻而從不防守的習慣,精力也全部放在習攻擊法術那上頭。
再說翎神,他見星染攻勢迅猛毫不留情,心道若不做出反擊,這場比試還不知何時才是個頭,於是便喚起數道旋風護體,猛然衝上高空,抬手間驀地甩出一道銳利羽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