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白 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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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目爾第十七區•帝穀雲霧】
“呦,白羽,好久不見。”昏暗的公會中,潝沐白慎微笑著和弑迷打招呼,那樣的語氣,就像是多年未見得好友一般。
有那麼一瞬間,弑迷甚至以為自己回到了十幾年前,所有的事情都不曾發生過,他還是潝沐家的二少爺,白慎依舊是那寵愛弟弟的好哥哥。
隻可惜,一切的美好隻不過是幻影,刻印在心底的仇恨,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的抹除。
“潝沐白慎。”弑迷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地紮進血肉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居然知道我還活著,沒想到澈也有失誤的時候。”
“澈?看來你和夜帝公爵的關係不錯嘛。”似乎放下了什麼,隨即話鋒一轉,白慎忽然變得嚴肅起來:“羽,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聽到白慎的問話,弑迷一頓,不自覺得笑了出來,將他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現在竟然一臉正經的來問他過的好不好?自己過得好不好,他不是應該更清楚嗎!
“過的好不好?很好啊!拜你所賜,我這些年過的真的很好,好到無時無刻不想要親手殺死你!”弑迷慘笑著,實在不知該怎麼更好的回答白慎的問話:“啊!對了,現在,請叫我弑迷,潝沐白羽早在十二年前被你親手殺死了。”
“弑迷?是嗎。”白慎用手指摩擦著嘴唇,仿佛在思考著什麼:“很不錯的名字,是他給你起的。”
並未回答,體內的血魂翻湧,弑迷可不認為這家夥是來與他敘舊閑聊的:“你今天來這,是因為知道了我的存在,所以來親手抹除威脅的嗎?”突然想起自己的貧血症,弑迷自嘲的笑了笑“啊!或許我這樣的廢物已經構不成你的威脅了,那麼是因為你的眼裏不允許存在一點沙子?”
“或許吧,就是這樣。”白慎眼裏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弑迷看不懂,他也不想去深究,隻是他知道,今天在這裏,恐怕隻有一個人能活著走出去了。
“那麼,便沒什麼好說的了,我的好哥哥。”
“血魂凝結,幻刀,名曰:天罰。”血魂悄然開啟,鋒利的刀刃從身體裏流出,那是一把潔白如雪的幻刀,沒有一點殺氣存在,幹淨的讓人找不到一絲瑕疵,明明是如此美麗的幻刀,卻是因為殺戮而存在的。
心髒猛然顫動,全身的血液都流向了同一個方向,使幻刀的力量提升到了最大,刀身上冒起絲絲寒氣,弑迷拿刀的手都凍上了一層寒霜。
將幻刀對準了白慎,這一刻,他已經等足夠長的時間,隻要殺了這個人,他就可從仇恨中解脫了,隻要殺了這個人,他以後的生命就完全屬於澈了,隻要殺了這個人,他就可以和大家一起努力,隻要殺了這個人……
內心的仇恨不斷浮現出來,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完全和幻刀融合到了一起。此時的弑迷就是他手中的刀。
“血魂凝結,幻刀,名曰:白雪。”白慎優雅的走近了弑迷,同樣的幻刀從他體內拔出,兩人的幻刀是如此的相像,同樣的美麗,如果非要說有什麼不同,那麼隻能說,白慎的刀比弑迷的刀少了一分寒冷,多了一份溫暖吧。
“弑迷,做個了斷吧。”這是白慎第一次叫他這個名字,也是因為,他承認了弑迷的存在。
外麵激烈的戰鬥絲毫沒有引起兩人的注意,直到此刻,那股龐大的壓迫感驟然壓下,弑迷隻是皺了皺眉頭,白慎卻清楚的知道,那代表了什麼。
兩把幻刀同時揮舞而起,猶如在冬日起舞的蝴蝶,如此美麗卻如此寒冷。
紅光乍現,蝴蝶被斬斷了翅膀,悄然落地,一切仿佛回到了那個夜晚,弑迷難以置信的看著白慎:為什麼!
一招,在兩把幻刀相交的那一刻,白慎竟硬生生的改變了刀的軌跡,那一瞬間,冰冷的天罰狠狠地刺穿了他的心髒,凍結了他的生命,清冷的白雪從他耳邊掠過,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悲鳴。
兩人對視著,弑迷的大腦變成了一片空白,為什麼,不應該是這樣的。
白慎緩緩的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撫上弑迷的臉頰,微熱的溫度從指間傳來,他臉上流露出的笑容,仿佛這一刻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
“白羽”微弱溫暖的呼喚,冰冷的指尖從臉頰滑下,弑迷愣愣的接下了白慎倒下的身體,白雪化作雪花悄然消失在了天地間。
龐大的力量從幻刀中傳入弑迷的身體,那是血脈相連的力量,這樣的力量足夠修複他的身體,而弑迷卻隻感覺到了冷,刺骨的寒冷,比那天的雪地還要冷。
“為什麼?不應該是這樣的?”緊緊地抱著懷中的身體,任由那力量流入自己的血脈之中,手上沾染的純種之血呼喚著血族內心最原始的渴望。
看著手上的血液,好像有什麼要呼之欲出,這種氣息,好熟悉!
刀刃插在心髒之中,寒意被一點點溫暖,天罰開始微微顫抖,不,與其說是顫抖,不如說是在低聲哭泣。
也許是血脈相連的原因,流入自己身體裏的,除了那龐大的力量,還有一份記憶,那是屬於白慎的記憶。
貧血對於血族來說是致命的,小小的白慎深深的知道這一點,無法使用血魂,隻能靠純種血液活下去,一輩子抬不起頭來,那可是他最深愛的弟弟呀,他怎麼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白慎發誓,無論如何,他都要找到救治的辦法,因此在那段時間裏,白慎每天除了陪弟弟就是呆在各大書館裏,連父親的訓練也曠掉了好幾次,還警告所有人,不準對白羽說起這件事。
終於,在那一天,白慎在一本古書裏找到了唯一的一種救治方法,利用至親的心脈之血,便可以修複這樣的創傷,但是至親的力量需要足夠強大才行。
白慎興奮得抱著書跑回了家,他知道,弟弟有救了,父親的力量絕對足夠強大,激動中的白慎,完全沒有注意到古堡中那不同尋常德氣氛。
一口氣跑到父親的房門外,抬起敲門的手卻下意識的停了下來。
裏麵有兩個人的聲音,白慎隻聽清了一句,那是他父親的聲音:這樣的廢物,沒有必要存在。
這樣冷酷的聲音,白慎還是第一次聽到,廢物?瞬間聯想到了弟弟,不明白父親為什麼要說這樣的話,白慎連門都忘了敲,直接推門闖了進去:“父親,我找到給弟弟治病的方法了。”
難以掩飾自己的興奮,將手中的古書遞給了父親大人。潝沐領主看了他一眼,接過書默默的看了一遍,隨手將破書丟到了桌子上,麵無表情的走了出去。
白慎不明白,為什麼父親一點也不高興,明明他找到了治好弟弟的辦法呀,難道這個辦法不行,可是,父親的臉色,為什麼看起來那麼嚇人。
“大少爺,這個辦法不行。”屋裏的另一個人拿起那本書,淡淡的開口:“這個方法是要用至親的全部力量,也就說,一命換一命。”
“哎!”白慎一驚,原來是這樣啊,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間熄滅,不過,他不會放棄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白慎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想說幾句讓這位大人寬寬心,空氣中傳來的純血之氣讓他的神經木然緊繃,是有人受傷了嗎?來不及多說,白慎立刻跑了出去。
被鮮血染紅的雪地,他父親的利刃插在一個女人的身體裏,而那個女人是他現在的阿姨,更是弟弟的親生母親。
阿姨悲傷的看著他,蠕動的嘴唇,吐出無聲的話語:白羽。
而父親的目光,冷的徹骨,白慎不是什麼溫室中成長的花朵,在這一瞬間,他全都明白了,這個男人流著最純粹的血族之血,你有用,他就是最溫柔的父親,最偉大的首領,一但你沒用,他會毫不猶豫的把你踢開,甚至抹殺,你可以說他有情,也可以說他無情。
白羽無法使用血魂,便是無用的存在,不被需要的存在。
“父親。”白慎顫抖著雙腿走了過去去,他知道,他不走過去,弟弟便必死無疑:“接下來,交給我吧。”
與這個男人對視著,白慎的身心都在顫抖,這個男人的強大,是現在的他無法對抗的,那麼便用別的方法反抗吧,直到自己強大起來的那一天。
潝沐領主與白慎對視了一會,便走了回去,這是默認了白慎的請求,也許是想讓自己的接班人鍛煉一下。
白慎走了過去,握住那把冰冷的刀,看著阿姨閉上了雙眼,默默地說了句,對不起。
白白的雪地上,另一個小小的身影跑了過來,震驚的看著這一切,看著弟弟絕望的樣子,白慎好想衝過去抱住他,告訴他,沒事的,不要害怕,一切都沒事的。
可是他不能,那個男人就在裏麵看著,一旦他有一絲異常,就是害了弟弟,將刀拔出,鮮血染紅了他的世界,把暈死的弟弟丟在外麵冰冷的雪地裏,不出一個時辰,這個生命便會消逝。
身後那個男人的視線消失了,算是默認了這種做法,半個時辰之後,確認了沒有人監視,白慎才敢跑出去。
再次來到弟弟的身邊,抱起那冰冷的身軀,淚水潤濕了他的臉龐,將自己的手腕割破,把純血喂到弟弟的嘴巴裏,使那僵硬的身軀回複了一些生命氣息。
將弟弟抱到另一個地方,白慎已經打聽過了,今天夜帝家的小公爵會從這裏路過,他隻能把希望放在這裏了,溫柔的撫摸著弟弟的臉龐,白慎寵溺的說著:“白羽,等著哥哥,等著哥哥去找你的那一天。”
“嗬嗬”弑迷慘笑著,淚水不自覺的滑落,原來,自己這麼多年的堅持,是如此的可笑,弑迷!弑迷!弑是殺的意思,而迷則是迷惑,澈,你是不是早就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