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也許是緣份Ⅱ】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0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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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君陽第三次來的時候,是一個人。
    我說我要辦理退費,小男生見我發過脾氣之後就不再登門了。
    許君陽站在小區樓下等我,給我打電話。
    南國十一月的天,在暮色四合時分也逐漸黑起來。小區的路燈立在枝繁葉茂的大樹底下,氤氳昏暗,籠著一層淡淡的光暈,叫人好不傷感。
    許君陽走過來,與我一同上樓。
    “你的同事怎麼不來了?”我明知故問。
    “他說他有其他的事情,我幫他辦理是一樣的。”許君陽的話裏聽不出任何情緒。
    “噢。辦理退費大概要多久?”
    “半個月吧。”
    “那錢是怎麼個退法?”
    “扣掉你之前使用一個月的費用以及材料費,等退下來的時候,我的同事會打電話聯係你,並親自送過來。”
    “噢,好。”
    進屋之後,許君陽拿出一張退費協議書,我看見他簽字的地方簽的不是他的名字。
    “為什麼不是你?”我指了指簽名。
    “因為我已經辭職了,馬上就要離開深圳。”他說話的時候,眼神裏明明白白寫著“是真的”三個字。
    我哦了一聲,把字給簽了。心裏有很多顧慮,卻又不想說出來。眼前的這個人,潛意識告訴自己,似乎不是壞人。我懵懵地立在屋子中間,窗外的貓兒在此時揚起了嘶聲。
    “你養貓?”許君陽拉開窗簾,把貓抱進屋子。
    我從恍惚中回過神來,“你小心,它野性十足。”
    “不怕,我從小就喜歡和貓一起玩。這貓好可憐,你都不管它。”許君陽撫著貓兒的毛發,憐惜道。溫和的聲音聽在耳朵裏,驚覺有幾分輕微的責備。
    “它是一隻流浪貓,才生出來就被丟掉了。”我輕描淡寫,聲音裏透著一絲絕情的冷漠。隻有我自己知道,那是怎麼回事。
    許君陽對我的話仿若未聞,抬起頭懇切地問我:“有沒有吃的?”
    那是我第一次注意他的臉。眉目如畫的臉上,英氣逼人,那對眸子,像浸染過的墨玉,是淵,是潭,是一望無際的海,幽深而綿長。
    我愣了一下,跑去廚房取來兩個冷饅頭扔在地上。貓兒撲上來,兩隻前爪死死的按住,開始狼吞虎咽。
    許君陽心疼地看著它,眼裏的溫柔和憐惜讓我怵在那裏。他蹲在地上看貓,我站倚在門口看他看貓。
    我不知道,為什麼一個人的眼神可以溫柔到那個地步。仿佛天地之間,他的眼裏隻有那隻貓。仿佛,它是他的情人。愛憐,且深情款款。
    許久,他終於站起來,視線卻一直落在貓的身上。我怔在那裏,沒有任何言語。
    空氣裏,有一種莫名的情愫在流淌。我突然就不想再見到這個人,這種情緒來得莫名其妙,他讓我產生自責和愧疚,讓我想起了很多很多的東西。他的眼神,他的表情,他的話,他的一切的一切,此刻在我眼裏是那麼的令人煩躁。再也不要見到他,我聽見我的心在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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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痛苦的閉上眼睛。
    豆豆死在我的懷裏,午夜的時針指向十二點的時候,豆豆的瞳孔開始擴散,像兩個深邃又黑暗的無底洞。它掙紮著痛苦的嘶叫一聲,然後就沒了動靜。我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抱著它逐漸失去溫度的身體嚎啕大哭。
    冰天雪地裏,北國的寒風像一片片利刃囂張地刮過皮膚,我抱著豆豆滿大街尋找寵物診所,看著醫生將針管插進它的身體,它張開嘴,痛苦嘶鳴,那是哭泣的聲音。那一瞬間,我的眼淚就這樣掉下來。
    “它還太小了,打點滴也堅持不了幾天。”
    “沒得救了嗎?”
    “嗯。”
    一路上,我的眼淚淌個不停。豆豆,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我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呼喊,企盼它能聽得見,企盼它能睜開眼睛,像往常一樣,往我衣領裏鑽,枕著我的青絲入眠,坐在我的肩膀上打盹……豆豆,你知不知道,我是多麼喜歡你。
    北京的冬天很冷,冷到我總是不知所措。
    觀園裏,許許多多各種各樣的寵物被關在小巧的籠子裏,它們有的神情冷漠,有的蜷縮在一起取暖,有的朝看它們的人們嘶叫。
    豆豆是眾貓中的一隻,白色的毛發上印著形狀不均勻的黑斑,像牧場裏的奶牛。賣貓的人說,這叫小奶牛。我打開籠子的門,它就撒著嬌兒朝我圍巾底下鑽。
    很可愛的小家夥,一點都不怕生。似乎是怕冷,一直一直鑽進我的脖子裏,然後喵嗚一聲,這才不動了。暖暖的發毛溫乎乎貼著我的皮膚,好軟好舒服。
    晚上睡覺之前,把它安頓在它自己的小窩裏。等我熄了燈,便聽到它撓床單的聲音。窸窸窣窣,小巧的爪子勾著床單就爬上來了。
    睡覺的時候,我總是習慣把頭發撥到一邊,鋪在枕頭上。這下倒好,這頭青絲就成了它的專用床墊。它趴在上麵,挨著我的脖子睡得又香又甜。
    半夜裏翻身怕壓著它,把扔回去自己窩裏。等第二天醒來,它依然很安靜的睡在你臉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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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見在QQ上安慰我,“公子,其實動物死了還會再投胎的。也許,你還會再見到它。隻是以不同的形式,在不同的地方。”
    “是麼。”我的心裏像劃過一根火柴,“噌”地亮了一下,又驟然滅了。周遭的一切沉寂在黑暗裏,黑漆漆的,連回音都那麼空隧。
    生離死別,原來竟是這般殘忍。死亡,消逝,不見,再也見不到。就連在夢裏,也成奢望。
    豆豆陪我走過的那段時光清淺而寧靜。或許美好總是短暫的,它陪伴我的時間雖然不足兩個星期,但和央央一樣,在我心裏,永遠不會忘記。
    也許,再沒有一隻貓,它像豆豆一樣,第一次見麵,就往我身上爬。
    也許,再沒有一隻狗,它像央央一樣,在人與我吵架的時候,它會大聲喊叫。
    有些東西,錯過了,就再也回不來。有些情感,它住在心裏,就再也替代不了。
    不是我不喜歡那隻流浪貓,隻是一看見它,我就不由自主會想起豆豆。
    豆豆的乖巧可愛,豆豆臨死前痛苦的表情。它擴散的瞳孔,像兩個深邃的窟窿,沒有邊際,巨大的黑暗將我的靈魂一點一點吸進去,似乎要把我吞噬。隻是那麼一瞬間,黑洞就消失了。我怔怔地坐在床上,來不及害怕,眼淚就模糊了臉龐。
    我給流浪貓取過一個叫“樂樂”的名字,但我幾乎從來不叫它。懶得抱它,也懶得和它玩,更不許它爬我的床。我隻是見不得它死,至少不在我的眼前死去。
    我不要再見到死亡,特別是豆豆和央央的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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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君陽離開之前,替我收拾好屋內的網線。那些電源線和網線繞在一起像團亂麻,許君陽蹲在地板上,細心的整理它們,將它們一束一束分別捆綁好,多餘的網線被拔了收起來。我就這樣立在門口,呆呆地看著他。
    許久沒有人再這麼細心照顧我的生活,心中突然滑過一道暖流,頓時熱了眼眶,百味陳雜。
    臨走前,許君陽依舊不忘那隻貓。
    “如果不是要離開深圳,我真想帶它走。”
    “如果你喜歡,就帶它走吧。”我平靜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如果他願意,其實我是欣然放手的。
    “可惜上不了火車啊。”他又蹲下來,戀戀不舍撫摸貓的毛發。那髒兮兮的,一身灰白灰白的貓毛。
    我什麼都不說,氣氛就這樣陷入沉默裏。
    室友婁小顏回來路過我門口,就撞見這一幕。他愛惜的看著貓,我呆呆地看著他著著貓。
    “你們這是在幹嗎?”婁小顏一頭霧水,帶著笑意問我。
    “啊,網絡辦理退費,剛弄完。”我回過神來,淡淡的說。
    “咦,這位帥哥好帥啊!”婁小顏的眼睛越過我的臉繞到許君陽身上,她像尋寶多年未果突然看到一座金山一樣眼前一亮,臉上的欣喜和吃驚那麼明顯。
    我撲哧一聲,沒忍住笑出聲來。
    許君陽有些尷尬的站了起來,臉上掛著幾分靦腆,“那我先回去了。”
    “喂。那麼著急走幹嗎呀,你多大了?”婁小顏擋在門口,笑嘻嘻地問道。
    許君陽看了看我,狡黠地丟出兩個字,“你猜。”
    “肯定比我們小。你要考慮一下麼?”我笑著調侃婁小顏。
    “我89年的,不小了。”許君陽很無奈的說。
    “算了,太小了。不過童一,你倒是可以考慮一下。”婁小顏把話題拋給我,我不緊不慢的接過來,“是啊。可惜太小了,不然我一定勾搭他。哈哈哈……”
    兩枚資深腐女,調戲一青年小帥哥,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正所謂,世風日下,菊花滿地開,處處藏機緣。
    不知是不是我腐到了境界,送他下樓時,我到底還是要了他的QQ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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