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這隻是個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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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叫藍曉星,曉星的意思就是指拂曉的明星,這是我母親大人幫我取的名字,據說這是因為她年輕時看了《聖經》裏以賽亞書第十四章第十二節的一句話得來的靈感,這句話翻譯成中文是這樣的:黎明的兒子,曉星,你如何竟從天上掉下來?我的母親絕對不是一個誠懇的基督教徒,她信奉的是道教摻佛教,或者還有小摻雜教(摻者,混合也),然而絕大多數的時候她隻是睡教的忠實信徒。
她對於上帝的渴望僅僅在遇到危急的狀況,才得以聽見她呼喊天父的名字,當然還有在她遭遇極度委屈時,她會來上這麼一句經典名言:天啊!你為何會這樣對待我?這句話相信大家耳熟能詳,放諸四海皆知。
母親之所以看到《聖經》裏的這麼一段話時偶然,但她決心為她的第一個小孩命名為曉星卻成了必然,因為她瘋狂地迷戀那個墮落墜天的六翼天使。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她說,陰、冷、狂、頹、邪、美,是她最無法抗拒的六大罪惡魅力,簡稱為六絕。
她自以為浪漫得無可救藥、一世陷於耽美而不可自拔,所以為她的孩子取名為她最崇拜的偶像是如此理所當然。至於我的父親大人有沒有符合六絕的標準,那原本不在我們目前討論的範圍,不過日前我看見電視上有人把寵物獅子狗染成黑白兩色,假設它是一隻熊貓,請問諸位你們,你們以為如何?如果獅子狗可以當熊貓,那麼稱呼我的父親大人一聲撒旦確實也無不可以,畢竟母親總是叫父親惡魔,當然前後有加上“達令”兩字,而父親也叫母親小魔女,自然也會加“哈尼”,聲音要拉長而且語氣要像小女生……請問你們開始起雞皮疙瘩了嗎?那很正常,因為這對惡魔夫婦,已經即將邁進五十大關,一個頭頂掉毛、一個小腹微凸,很快也要有六絕了—老、煩、癲、癡、肥、禿。
“可惜你是女孩子。”這是跟她最初的設定稍有出入的地方,不過她在結婚十年後曆盡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迸出了我這麼“一顆仔”,也成為她此生唯一的小孩,我想她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也不想當女孩子啊!女孩子喜歡的洋娃娃、扮家家酒我從小就不愛,蕾絲洋裝顯得多麼累贅可笑,我寧願穿著牛仔褲和T恤,方便又舒適,跟大家一起玩耍奔跑。可惜母親大人總是愛把我打扮成芭比娃娃,享受來自四麵八方欣慕的眼光。
像洋娃娃一般微卷的黑發、長而翹的睫毛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白裏透紅的細致皮膚是遺傳我美麗的母親大人,纖瘦的四肢和臉龐的線條則是來自我英俊的父親大人。
我從來沒有自以為長得漂亮,不過你真的可以這麼想。白雪公主是我從小到大的封號,再重申一次,這是別人取的,重申第二次,爾後所有加諸於我身上的各種讚美,全部都是引述別人的話,絕無自我灌水之嫌。因為媽媽從小教我做人要謙虛,謙虛是一種美德,它讓我不會太驕傲。
本來我還有一項真正值得驕傲的地方,就是我IQ還蠻高,那可是我與生俱來,不是遺傳我爹媽的。在談到我的智商之前,先插播一個小廣告:亞當問上帝:“上帝,夏娃為何如此美麗?”
上帝說:“為了吸引你啊。”
亞當又問:“她為何如此溫柔?”
上帝說:“為了讓你愛她啊。”
亞當最後問:“可……可是,他為何這麼……笨呢?”
上帝無奈地回答:“這樣她才會愛上你啊。”
這是個笑話。
女人因為笨才愛上男人,但是你想問出如此愚蠢問題的男人又高明到哪兒去?在我看來,愛情真是很蠢的,它讓男生和女生都變笨了,整天陶醉在愛河裏的兩個人你想聰明得了嗎?那就是我家兩位大人,他們讓我家充滿危險的粉紅色,春天是我家唯一的季節,氣溫永遠處於沸騰階段。
所以,初一時智力測試,IQ達到一三四的我自然憑的是天賦而不是遺傳啦,相信我這麼說應該沒人可以反對吧?我想,憑我的聰明才智,順利考上英智利高中,直取市醫科大學,應該不難才對。當個醫師,算是我小時的願望,總覺得醫師受人尊敬,那種不可一世的樣子挺讓人向往的。
隻可惜,真被《世說新語》一語言中,小時了了,大未必佳!隻因為得了一種沒藥醫的病,而且病入膏肓,我的成績由初一時的喜馬拉雅山,猛跌至初三時的馬裏亞納海溝裏,這其中的峰回路轉、痛心疾首,又豈是一個慘字了得?那沉痛難治之症,倒可以一言蔽之,不過吾人不願說。
總之,渾渾噩噩地度過高中聯考,連一所公立高中也沒撈到,由此可證明,天才敵不過九十九分的努力;更可以證明,選擇題也很難猜,以後絕對不能買彩票,試想,四選一都猜不中,四十二選六的七分之一機會輪得到我嗎?接到成績單的我哭得好不淒慘,我知道我的為不是夢,夢想已經健步如飛地離我遠去,現實像一把利刃,砍得我毫無招架之力,噢,時間的洋,它深愁的水,混合著人們的眼淚……“重考好了。”媽媽擔心地說。
不!我死也不要重考!我自視如此的高,怎堪忍受慢人家一年的煎熬?“咦?你的分數可以去念護專啊!”爸爸有一點高興了。“念護專好啊!將來不怕找不到工作。”
當然不怕找不到工作了!刀裏來血裏去的。記得小時候,車禍現場白布蓋著的……物體,是連眼尾都不敢偷瞄一下的,電視畫麵要打馬賽克的限製級鏡頭,誰會想要身臨其境,享受最原始而真實的衝擊啊?更別說還得為病人把屎把尿的,活像個高級女傭,想十萬次也想不到可以和我這個人見人愛的美少女劃上等號。
“當護士好哇!可以嫁給醫生!”媽媽更高興了。天呐,這也能算重點嗎?最重要的是我想當醫師,又不是想嫁給醫師啊!當醫師享受不可一世的樣子,用鼻孔看人的姿態我想很久了,但以後真的隻能想想而已了。可能大家覺得會很好笑,這個女人竟然把救死扶傷的神聖工作看成是自己的享受。可是在當時那個幼稚無知的我來說,這確實是很大的一個夢想。
不過最終我還是去念了一個偏僻山區、遺世獨立,也被世人遺忘的可憐護專,因為爸爸揚言隻肯幫我付這所學校的學費,抑或重考,我是自由選擇的,怨不得別人,雖說選項實在少得可憐。
爸媽和我帶著學校指定的棉被、臉盆和少少的家當,如果我是男的,人家一定以為我要去當兵,可惜我是女的,我隻是要去住學生宿舍。
那天,飄著蒙蒙細雨,很有詩意,天空也在為我掉眼淚,似乎同情著我,天涯此去無多路……在護專的四年,我享受著正如同進入大學一般的待遇—由你玩四年。
雖然不算轟轟烈烈,總算有喜有悲地度過生命中最恣意放肆的年齡,沒有憂鬱的十七歲,也沒有少年維特的煩惱。
為了增加自己的氣質,看了幾本世界名著,但是不太清楚名著中的精神所在。雖然我智商是如此的高,但是我心靈體會的層次似乎隻到達為賦新詞強說愁的階段,對於人生的種種體會,至今我依然是一隻菜鳥。
對於同學接連沉溺於名為愛情的這片汪洋,我是一直遨遊器上的海鷗,悠遊地看著底下的風光,始終自豪於滴水不沾,我是如此遺世而獨立。當然,我的死黨青蛙也同樣和我一起結伴遨遊於海上,笑看人生,過著天真又爛漫的飛揚青春。
“不化妝、、不打耳洞、不參加聯誼”是青蛙的三不政策,我的心裏雖不很以為然,倒也勉強遵循著這不成文的規定,除了我專二時因為看上一副耳環自己跑去穿了耳洞,和平時塗著有顏色的護唇膏以外,我和她真的是不參加聯誼的。
聽說聯誼就是一堆男生和數量不多的一堆女生聚在一起玩耍,重點是男女生在不同的學校,所以一開始要自我介紹,並且強迫對方要在大約十到十五分鍾內記住所有異性的名字,然後可能有男生騎機車,載著抽到鑰匙的女生,到達某一些預定之處,或者烤肉,或者玩一些可能是幼稚園孩童玩的遊戲,例如捉迷藏啦、老鷹抓小雞等等,以增進彼此的感情。
至於抽機車鑰匙的簽運如何?可以說是如人飲水,你了解我的意思嗎?我一向認為,會去參加聯誼的人,大多不怎麼樣。美女是鐵定有的,因為女人總是虛榮的,班上也不乏有喜歡到聯誼場所享受眾星拱月的中等美女。但你想要在聯誼場合看見金城武的機率,套句網友的話:跟遊泳撿到海洋之星、坐計程車坐到法拉利、跌倒時不小心抱到關之琳有什麼兩樣?真的,人家說網路無美女,那我也隻好回應一句:聯誼無帥哥……不……應該說是無優質男生。據班上同學向我報告的聯誼心得得知:有回參加聯誼,遇到了一個雖然沒有F4的優,至少也有F2的帥的男生,一顆心正小鹿亂撞,而這個有著F4其他兩人的帥的男生也不負她的期待熱烈地靠近她,結果,在這樣心跳加速的時刻,發生了一件恐怖的事……!!!!那個F2男生,竟然有狐臭!才一靠近她就聞到那強烈超惡的味道。
她看著他俊逸的臉,強迫自己忘記那股味道。畢竟,一帥抵萬惡嘛……可是那狐臭、那汗味……更可怕的是,他一開口,那口臭!真像臭掉三天的蝦殼、腥而且腐,真的令她無法忍受……因為憋氣而使她麵紅耳赤,她跑開的那一瞬間,男生以為她是靦腆害羞,對她的好感激增,聯誼結束後,留下他的聯絡電話和地址給她,要她和他聯絡。
為什麼不留女生的呢?我猜想是他的優越感,他帥嘛,所以他絕不主動。
不過,我同學逃都來不及了,怎麼又會跟他聯絡?抱歉了,等別人主動的帥哥,誰叫我同學不是漁夫呢?之所以不參加聯誼是因為我覺得過程幼稚可笑,而青蛙覺得怎樣我不知道,不過,在四專那一年,班長舉辦了一次大型聯誼,她要求全班共襄盛舉,不要在專科生涯留白,或許是離別在即,全班都很捧場。
那一次的聯誼,是跟XXX學校辦的,恕我無法說出全名,因為怕他們有損校譽,令校蒙羞。他們主辦人叫土狗,他帶領之下的一群狗輩,以千軍萬馬之姿橫掃女生千辛萬苦烤好的肉,一不幫忙、二不收拾、三不留餘肉,完全唯狗男人獨尊。吃飽喝足後,大聲咆哮於草地上展現他們的獸性。散會時,隻見其中一個男生猛追著班上同學的背影,猶如瓊瑤劇中的男主角般伸直單臂,嘶聲呐喊著:“同學!你剛剛喝的飲料十塊錢還沒給我!”
夠了!野蠻又不體貼、長相抱歉、身材不及格外加小氣,這群XXX學校的男生,想當然耳,被列入本班的終生拒絕往來戶之中。
唯一的一次聯誼,證明了幻滅就是成長的開始,同學們開始準備護士執照的考試。幾個月如火如荼地拚命換來百分之九十七的錄取率,這樣的成績帶來的喜悅,可是緊接著春天的來臨,到醫院實習的日子逼近,代表我們無憂無慮的快樂時光就要結束,有生以來最寒冷的春天,即將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