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2  第30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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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的月亮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紗,雖泛著淡淡的光澤,卻又在夜色的布景下格外的亮眼。
    這是我醒過來,看到的第一幕景象。
    從地上坐起,腹部已經沒有任何疼痛的感覺,平靜的令人感到絕望。我靠在牆邊,隻是輕輕的轉了一下頭,一股強烈的暈眩感便毫無預警的襲上我的腦袋。透過從窗戶外射進來的月光,我粗略的將自己檢查了一遍。衣服這裏破了一個口,那裏裂了一條縫,那些能用眼睛看見的傷散布在身體的各個角落,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絕大部分都是在撞車時產生的。右腳踝高高腫起,稍微扭動一下,如針刺般的痛立馬會占據我的神經。右手撫上臉頰,黏稠的觸感中摻雜著微微的刺痛,幸而傷口並不深。
    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至近,聽聲音大概有四五個人。沒過一會兒,他們就闖了進來。帶頭的彥琦衝到我跟前,二話不說,狠狠的甩了我一巴掌。耳朵頓時嗡嗡作響,血腥味在口中漸漸彌漫。
    “TMD!一船!整整一船的貨,全被他收走了!”他怒氣衝衝的朝我吼著,仿佛搶走他貨的是我,不是白亦然。
    “你知道那些事我多辛苦才弄來的嗎!混蛋!你知道那些貨值多少錢嗎!”他頸上暴起的青筋根根清晰,嘶吼聲回蕩在整間房中。
    我不語,冷眼望著他。
    彥琦仿佛更加受刺激,眼神中充斥著嗜血的味道,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冷冽氣息令人害怕的發顫。
    整間房猶如死一般的寂靜,就連眨眼時,上下睫毛觸碰的聲音都能聽的一清二楚。
    “既然姓白的那麼喜歡那批貨,你這個做女人,哦,不,”似乎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馬上改口,“你這個被他拋棄的女人,也來嚐嚐那東西的滋味吧!”
    心一點點的往下沉,不是因為白亦然沒有來救我,而是彥琦手上的針管所帶來的絕望感正吞噬著我的理智。
    “這是從美國運來的,好好享受吧。”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撩起我右手的袖子,針頭慢慢對準右臂爆出的血管,快速紮進去。
    冰涼的液體順著血管流進體內,陌生的涼意頓時從手臂蔓延至四肢,全身的血液逆衝到頭頂,眼前瞬時一片灰暗。五髒六腑在身體裏肆意翻攪,心髒劇烈顫動的聲音在我耳邊回蕩,我甚至能感覺到心髒上細小血管在隨之跳動。
    漸漸的,心率恢複平穩,各個器官也停止了抽搐,血液乖乖的回到各自的血管,緩慢的流動著,皮膚上所有的毛細孔都在同一時間舒張,又在下一秒迅速繃緊。一股無法言喻的舒適感悄悄爬上我的全身,在其中流竄,停留。全身上下所有痛都在頃刻間化為烏有。
    短短的三分鍾,我便完成了地獄與天堂的遊曆。
    “每半個小時給她注射一次,我倒要看看到第幾次,姓白的才會還回那批貨!”
    窗外的月亮不知為何變得暗淡無光,就連著我的世界也被塗滿了灰色的顏料,看不見一絲的光亮。
    半個小時,一個小時,一個半小時,兩個小時。。。。。
    天堂與地獄,我已往返了好幾遍。即便是再痛苦的地獄也比不上這一刻我的心灰意冷。時間就像指縫中的沙,連帶著我的意識,正在迅速的流逝。
    “真是可憐啊!姓白的小子果真是把你拋棄了。”負責給我注射的男人重新將針管注滿,抬起我的左臂,把毒品打進我體內,帶著嘲笑的口氣對我說道:“再打下去,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我沒有力氣說話,閉上眼,任由毒品注射進我體內。
    “誰叫你跟了白亦然,真是可惜了,這麼漂亮的一個人。”
    臉上突然傳來一陣溫度,粗糙的觸感從臉部周圍轉移至脖頸,一點一點的往下降。
    我大驚,立刻睜眼,用力推開身上的男人。
    “反正你最後也是死路一條,別反抗了!”男人先一步壓製住我的動作,牢牢扣緊我的雙手。
    “滾、滾開!”開口,卻發現聲音意外的沙啞無力。雙手被抓的緊緊的,完全沒有辦法掙脫。他的手不停在我身上肆虐,無盡的惡心從我體內油然升起。我將全部的力量集中在腿上,趁著空擋,奮力朝他兩腿間狠狠的踹了一腳。男人的臉色頓時發白,倒在我身邊。
    我一口氣從地上爬上,雙腳猶如踩在鋼絲上陣陣發抖,沒走兩步,身後的人便一把揪住了我的頭發。
    “死丫頭!真TM給臉不要臉!”他將我重重推在牆上,從褲子裏掏出一把匕首,抵在我臉上。鋒利的匕首在臉龐遊走,攜帶著絲絲危險的氣息。刀鋒微微一轉,冰冷的觸感伴隨著灼熱的氣絲陡然攀上腦神經。此刻,憤怒已經取代了男人原先的痛楚。
    “你說,要是你的臉被刮花了,姓白的還會不會要你?”刀子慢慢轉移到耳邊,他的嘲諷就如緊跟而來的疼痛般,刺的我心口直發疼。
    “瞧瞧,說到姓白的小子臉色就不自在。要毒品也不要你這個人,還想著他做什麼?”
    男人的一字一句狠狠的敲擊我的心髒,痛,向全身無限蔓延。
    刀子來到胸前,尖利的刀口在心髒的位置如折磨般來回移動。
    “早聽說姓白的小子年紀輕輕卻格外心狠手辣,果不其然呐。”
    “自己的女人說不要就不要,真是殘忍。”
    “你說他現在在做什麼呢?嗯?”
    “會不會正抱著另外一個女人呢?”
    “真是可憐,會不會等你死了,他也同樣無動於衷?”
    他的話語如同魔咒一般不斷在我耳邊響起,不管我如何強迫自己,都無法消除他的聲音。
    “毒品都快打完了,他都不出現,真是拋棄你了啊。”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嘖嘖,能怪誰呢?”
    “姓白的小子在說不定正跟其他的女人做什麼事呢。你覺得呢?”
    “不要說了。”手腳瞬間冰冷,腦袋中不停的浮現出他摟著其他女人的畫麵,太陽穴劇烈發疼。
    “不要說?怎麼了?哈哈,心痛啊?你在這裏受煎熬,可他呢,傻瓜,你真以為他會隻愛你一個?真蠢!曾經對說過的甜言蜜語保不準此刻正和別人女人在說,或許,還會幹些。。。”話音嘎然而止。
    驚恐的雙眼死死的盯著我。
    身體在我眼前沉重的倒下。
    銀色的匕首徑直插在他的心口,衣服迅速躥紅。
    飛濺而出的液體打在牆上,地上,衣服上,手上,臉上。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快的讓他反應不過來手中的刀會被突然我搶過。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突然的讓我意識不到自己前一秒都做了什麼。
    唯一清楚的,是那些煩人的魔咒停止了,那些痛心的畫麵不見了。
    濃烈的血腥味漸漸在空氣中散開,大量的血液浸濕了他的衣衫,細微的呻吟聲也消失在房中。
    我呆立在原地,手上沾滿了他的血,這一刻,我竟沒有半點的恐懼。
    房門嘭的一聲被踹開,亮光與手持槍支的警員赫然出現在我眼中,而後,我能看到的便又是那一片可悲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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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體仿佛漂浮在半空中,感覺不到任何重量,輕輕的,軟綿綿的,卻又有點微微的刺痛。衝鼻的消毒藥水味時不時鑽進鼻子裏,腹部傳來的抽痛令我頓時從黑暗中醒來。純潔的白色率先跳入我眼中,隨之,是一張張熟悉的臉孔。
    我躺在病床上,臉上貼著繃帶,左手掛著點滴,兩隻手臂塗滿了藥水,受傷的腳踝裹著紗布,跟平常簡直判若兩人。
    下腹又襲來一陣絞痛,我低呼,緊咬下唇。
    “痛的很厲害是不是?醫生說了,做完手術,麻醉一過,是會痛的。忍一下,待會兒就不痛了。”
    媽媽牢牢握住我的右手,兩眼蓄滿了淚水。
    “手術?”我看著她,聲音輕的連自己都聽不清。
    輕微的抽泣吸走了我的目光,我望著雙眼紅腫的姐姐,胸口頓時被狠狠的撞了一記。
    “胎死腹中。”
    爸爸簡短的四個字徹底瓦解我僅存那麼一絲僥幸。被車撞到的時候我就知道寶寶也許會不保,被注射毒品時我也清楚寶寶存活的幾率是微乎極微,即便我做足了心理準備,在真的聽到這個事實的那一刻,心髒就像被緊緊的攥成一團,痛的透不過氣來。
    “乖,不傷心,一切都會好的。”責備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此刻,媽媽能做的就是安慰我。
    可是不管她怎樣安慰,心頭那股入骨般的疼絲毫沒有消散的跡象。
    “齊小姐,既然你已經清醒了,我們有一些問題需要問你,希望你能配合。”陌生的聲音在病房中響起,我這才發現一直等在一邊兩名警員。
    “她才剛。。。”
    “好。”我應聲,打斷媽的話。
    爸媽和姐姐都被遣出了病房,房裏隻剩下兩名警官和我。
    沉重的氣氛在空氣中悄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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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一大片烏雲將月亮完全遮滅,看不到一丁點亮光。整片天空都籠罩悲傷之中,就連從窗外吹來的風葉透著一股淡淡的哀愁。
    下午的問話內容還在我腦海中盤旋,將來要承擔的已經在我心中構成了圖紙,一切幾乎已成定局,現在能做的,隻是等待,等待在不久後迎接我的懲罰。
    “那麼快就回來了嗎?”病房的門輕輕開啟,以為是去便利店買東西的媽媽回來了。從床上坐起,看清來人後,呼吸赫然停止。
    房中靜悄悄的,沒有言語,沒有動作,隻聽得到彼此的心跳聲。見到他的那一霎那,我竟然在緊張,沒有理由的,無法言喻的在緊張。
    “寶,寶寶沒有了。”我小心翼翼的開了口,就連聲音也在發抖。
    “知道了。”他輕輕答了一聲,慢慢走到病床前,從進來到現在都沒有起伏的表情,讓我感到害怕。
    “然,警察說是收到風聲才把我救出來的,是你做。。”
    “我要去美國。”
    時間仿佛在一瞬間凍結了,我看著他,思想有些呆滯,“什麼?”
    “我要去美國,等會就走。”他對上我的眼睛,靜靜的凝視了我一會兒,又開口道:“讓我們一次性把話說清楚,這段時間,謝謝你陪在我身邊,我承認,你是個很好的女友,我也喜歡過你,可是現在,我對你已經沒有當初的新鮮感了。再加上美國那邊有事要做,所以我要馬上回美國。”
    他的語氣是如此的輕描淡寫,一段話就把我們之間的感情畫上了句號。
    “什麼叫一次性把話說清楚,什麼叫沒有了當初的新鮮感,要馬上回美國?你說話你這輩子栽在我手上了啊,現在怎麼可以這麼容易說對我沒感覺了!”我質問他,心髒仿佛撕裂般作痛。
    “我記得當時說的是好像。現在可就不是了。”他的嘴角稍稍朝上拉,滿不在乎的模樣狠狠的刺痛了我的眼睛。
    “話我都說完了。以後不要再找我了。拜拜。”他轉身走開,衝我淡淡一笑,“對了,好好養傷。”
    “白亦然!”我喊住他,眼睛疼的不斷的泛出水珠,“你說我是第一個進入你家的女生,你說過我是你的女人要我緊緊的跟隨你的腳步,你帶我去日本,給了我美好的回憶,你說永遠不會拋棄我,你還讓我有了寶寶,我以為,我真的是特別的,是唯一一個你在乎的,深愛的女人。你說要寶寶,我就不去打,在被綁最痛苦的時候一想到你會來救我,我就會熬下去,就算最後絕望,心碎,我也恨不了你。結果呢?等到你來探望我,給我的確是要去美國,不要我的消息。你讓我瘋狂的愛上你,卻又拋棄我,你說我該怎麼辦!”
    走動的雙腳突然頓住,他背對著我,肩膀似乎有些顫抖。
    我期待著他會轉身衝過來擁住我,告訴我剛才所說的一切全是開玩笑的。可惜,事實永遠是殘酷的,斷斷續續的笑聲從他嘴中泄出,他甚至沒有回頭。
    “真是傻啊。花心濫情,我們開始的時候你就清楚我的個性,殘忍無情更是我的代名詞。我怎麼可能真的愛上一個女人?哼,該怎麼辦?要恨我也好,繼續愛我也好,都與我無關。就這樣!”
    眼淚抑製不住的朝外湧,耳膜疼的嗡嗡作響,沒有溫度的關門聲像高溫的火焰,心髒在這一刻燃燒殆盡。全身上下都痛,就連呼吸也在絞痛。
    房門又一次被推開,喬裝過後的唐慕宸拎著印有便利店的塑料袋徑直走到我身邊,將袋子放下後靜靜的看著我,神情十分沉重。
    “你都聽到了對不對?我很蠢吧。”我衝他傻傻一笑,淚水盡數掉進嘴裏。
    唐慕宸不說話,眉頭緊蹙。他在我身邊坐下,將我摟進懷裏,用無言傾聽我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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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氣候,這天的溫度卻低的有點不尋常。天空下起了綿綿細雨,清新的味道參雜著鐵門生鏽的氣味飄散在空氣中,吱呀吱呀刺耳的開門聲敲擊著雙耳,那不代表歡迎,而是洗禮。
    經過一個多月的官司,法院最終將我判定為“過失殺人”,走進那扇鐵鏽了的大門,等待我的,是三個月的強製戒毒和五年的監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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