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是緣是劫 第九十九章將忘情 唯留容顏幻舜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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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晚餘光,飛絮亂轉,舜華殿內燈火漸漸琉璃,內殿的淡紫流蘇暖帳躺著一名女子,三千青絲鋪灑成瀑,熟睡在心,白皙的柔夷被緊緊的握住,依舊的黑衣華袍,發冠束起,每日這時匆匆趕來,一呆就會呆上許久,直到翌日整裝上朝。
手撫過她的眉眼,淡淡的印著笑容,淺淺的弧度劃起,他想,若是她這樣一輩子昏睡著,他也情願看一輩子。
手指微微觸動在他的大掌中,湛彥遲心內歡喜,等待著她睜開眼眸,他退去了所有的人,凡事親力親為,就是想要她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他,如同當年,她所遇到的也是他一般,隻有沒有了胥晉北,一切都好。
怔然許久,也未見她睜眼,湛彥遲不禁蹙眉,都好幾日了,怎麼還是這樣,輕歎口氣,莫非你不願意見我?
斜陽已淡,一縷光線從窗欞透了過來,床上的女子輕輕皺眉,雙眸緩緩睜開,先是迷茫了幾分,抬起手來遮住了那縷淡陽,忽的,眼睛輕輕眨了幾下,似乎想要抓住那份感覺,十指微張,眉眼彎彎,淺淺的笑意煞是溫暖。
湛彥遲從殿外走了進來,見了床上的女子怔愣了幾分,隨後大喜過去,眉梢濃濃的笑意化不開來,做到床沿邊上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喊道:“灼兒。”
女子的眼裏含了幾分陌生,用力的抽下她的手,往裏縮了幾分,怯聲問道:“你是誰?”
湛彥遲沉默了許久,隨即寵溺的拍了拍女子的頭,輕笑道:“我是湛彥遲,你的遲哥哥啊。”
“遲哥哥?”灼兮細細喃道。
靈動的雙眸往室內一掃:“那我呢?我是誰?”
湛彥遲真的愣住了,他沒想到的是她連自己也忘記了,幹幹淨淨,與過去斷的一絲不連,這樣也好。湛彥遲撫上她的發絲,如玉的聲音褪去了冰冷,溫暖如春:“傻丫頭,你叫灼兒。”
灼兮低垂著腦袋,好似在思考一般,重複著說道:“我叫灼兒,那這裏是什麼地方?”
“這裏是南漠,我們的家。”
湛彥遲眼裏劃過一絲異樣,沉聲道:“灼兒沒有爹娘,以後我就是你的親人。”
灼兮應了一聲,向他靠近了幾分,懶懶的樣子又帶了幾分困意,繼續問道:“那灼兒以後就當遲哥哥是親哥哥,好不好?”
湛彥遲啞然,在她眼裏他的位置始終隻是哥哥,而不是其他的。
她的語氣宛若五六歲的孩童,他要怎麼回答她。灼兮見他不說話,拉著他的衣袖晃了晃,上麵幾顆珍珠光滑圓潤,讓她起了玩心,不停的擺弄著,玩得不亦樂乎。
湛彥遲見她這副模樣,便扯下珍珠,遞在她的麵前,灼兮眨巴眼睛,又看看他的袖子,搖了搖頭,小聲說道:“這樣你的衣服豈不是壞掉了?”
湛彥遲忍不住笑道:“沒關係,你喜歡就好。”
一句話,包含了所有的縱容,從此,萬千寵愛聚攏於舜華殿,恍得讓人睜不開眼。
秋去冬來,舜華殿外栽滿了梅花,淡淡的花苞,還未開放,灼兮趴在梳妝台上,窗欞打開,雙手托住下巴,呆呆的望著院子,冷風飄進進,縮了縮脖頸,隨後,白狐披風披上了肩頭,她轉身過去,甜甜的喚了句:“寐語。”隨後,身子蹭在她的腰間。
寐語幾不可聞的歎了口氣,那日她得知小姐昏迷不醒,氣匆匆的去質問他的做法:“你給小姐吃了什麼藥?為什麼小姐一直昏迷不醒?”
他是王上,隨即大怒:“放肆,你這是在質問孤嗎?你隻用好生照顧你家小姐便是,其餘的你無須知道”
是啊!她隻是侍女,對於湛彥遲的做法她也隻能沉默,更多的是心疼灼兮,她忘了胥晉北,忘了楚北王妃,忘了西秦,忘了所有的一切。
灼兮抬起頭來,彎彎的月眉讓她斂去那些心思,問道:“怎麼了?”
灼兮小聲說道:“我在這裏呆得好悶,我可不可以出去玩下?”
寐語剛想拒絕,聽見她這副口氣,眼底不禁微微動容,溫聲說道:“好,但是小姐不可以隨便把披風給解下來。”
南漠的天氣比起西秦楚地都要冷得多,她的身子不如以前,很是畏冷,一不小心,隻怕又要喝藥。
灼兮欣喜的站起身來,每日重複的呆在一個地方,早就厭煩了,這下得到了準許令,立刻急步的向門口走去,寐語見她這個樣子頗為無奈,快步的跟在她的身後。
剛出了舜華殿,灼兮就大呼口氣,發絲垂在銀白的披風上,如墨如畫,宛如潔白無瑕的木槿花,顏笑的轉身看著寐語,挽過她的身子,悄悄說道:“走吧,我們去找遲哥哥。”
寐語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見湛彥遲?那豈不是就意味著要看見寤易,她向來細心穩重,在宮裏跟著灼兮,也頗受人待見,那次,剛出太醫院便碰見了一身肅裝的寤易,神色不怎麼好,她也沒打算去搭理他,正準備下樓梯是卻被他硬生生的撞倒在地,藥灑了他一身,他站起身來,扯著她的手臂,冷聲說道:“道歉。”
寐語雙眸看進他的眼底,也不吭聲,僵持著說道:“我為什麼要道歉。”
寤易冷笑:“你將湯藥潑了我一身,你還有理。”
寐語皺了皺眉,沉聲說道:“好笑,你把我撞倒在地,到怪起我來了。”
太醫院門口的人誰也不敢上前,一個是王上的紅人,一個是舜華殿那位的近身侍女,兩邊都不好得罪,最後,寐語掙脫他的手,撿起地上掉落的青木底盤,語氣冷冽起來:“耽擱了小姐的湯藥,你擔當得起麼?”
寤易抿唇,眼裏冷意稍稍疏鬆,淡淡的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不過是跟他一樣忠心護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