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花開花落  第十九章憶桑人 幾度從中夢湘魂——下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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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灼兮蓮步輕移,冷然答道:“是我。”雙眸掃視一周,嘲諷著:“不想路過此地,打擾到了連老爺的天倫之樂,灼兮這就告退。”
    連培琛連忙放下手中的劍,跑到灼兮身邊拉住她的衣袖,一幅誓死都不會放過你的模樣,嚷聲道:“姐姐,不要走。”
    灼兮眉頭深皺,拉下連培琛的手,轉身就走。連培琛哪裏肯放棄,跑到灼兮前頭攔住她的路。
    灼兮麵色已沉了下來,厲聲道:“讓開!”
    手往外一拂,“嘭嗵”一聲,連培琛竟摔到在地,連培琛雙眼微紅的瞧著灼兮,自小就是家裏的寶貝,娘親更是一句重話都沒有說過。
    “琛兒!”連老爺跟那女子連忙起身扶起蘇培琛。
    那女子仔細檢查著他全身身上,灼兮的腳步停住,眼神放在她身上,若母親還在,也會這樣的,可是母親就是被他們兩害死的。
    連老爺來到灼兮身邊,歎聲道:“灼兮,琛兒不過是想要你留下來,跟你多多相處,你又何苦如此?”
    灼兮眼眸垂下,黯然道:“灼兮?你真的很少喊我,母親去世之前,母親去世之後。”微微搖搖頭,突然,犀利的看著連老爺。
    連老爺一震,像是無法承受這樣的眼神,太過於冰冷,太過於····恨!
    “從小到大,你就是這樣,踏進幽棲小築的幾率微乎其微,你知道娘親是怎麼樣等著你的嗎?你呢?每天陪著那個女人!”
    話畢,手往那名女子指去。
    “灼兮,你根本就不配叫我名字!你不配娘心心念念惦記你”灼兮厲聲吼道。
    連老爺幾乎不看看著灼兮的雙眸,這樣的眼神讓他想起了她母親臨死前的樣子,蒼白淒慘。那個雨夜成了他們心中的一道坎。
    那個女子上前抓住灼兮的手,神色木訥,雙眼焦率:“不要說了,不要說了,那件事都是雪姨不好,過去的事都過去了,灼兮,不要再去逼你父親了。”
    灼兮厭惡一瞥,推開她,:“雪姨?我怕我這樣叫你讓你折了福。”
    雪姨腳下不穩,摔倒在地。連培琛小跑過去,嫩聲喊了句“娘”
    連老爺心下煩躁,疾言訓斥灼兮:“住口。”
    灼兮嗤鼻一諷:“你也就會叫我們住口,除了這樣你還會怎麼樣?看到她們摔在地上你心疼了?”
    “我叫你住口啊!”連老爺抬手揚起,卻又生生的僵在半空中。
    灼兮眼眸閉上,輕言道:“當年你也是這樣叫母親住口的,母親也是這樣被你止住,便真的住了口,整整在雨中跪了一夜,我便陪了她一夜,那夜的雨下的很大,雷也很響。”
    緊閉的眸微微睜開,緊盯著蘇老爺:“你知道她臨死前跟我說了句什麼話嗎?她說:命薄佳人,情鍾我輩,海棠開後心如碎。我一直都不懂這句詞的意思,她喜歡念,我卻不喜歡聽。娘親醫術了得,卻治不了自己的病,因為是心病,你一直都是他的心病。”
    連老爺連退幾步,手指微抖,腦海中回旋著灼兮的那句話:命薄佳人,情鍾我輩。海棠開後心如碎。雪姨臉色瞬間慘白,無滑坐在地上,緊緊地摟住連培琛。
    “我時刻在想我要是沒你這個父親多好,娘親就不會這麼痛苦了。”灼兮語氣淡薄,像是說著與她無關的話。
    灼兮看著他們的臉龐,不過短短幾句話的時間,連老爺神色蒼老了好多,全不像剛剛還在作樂的人。
    灼兮心下酸澀,看著連老爺,這是在為母親的死愧疚嗎?這是在為母親的死悔過嗎?
    轉身剛想離去,手撫上心頭,一緊,無力倒下。隻聽見耳邊焦急的聲音,一遍一遍的喚著:“灼兮灼兮。”
    幽棲小築
    紅黃雕花梨木床邊,紅吟放下緋色繡幔,退在一邊。
    年過五旬的大夫放下灰色醫箱,搭上手帕掩住的素手,閉目沉思,許久之後,才起身對連老爺拱手道:“尚書大人,小姐是夜間著了涼,風寒之症,老夫待會開幾服藥就行了。”
    “有勞大夫了。”連老爺起身回禮。
    大夫頓了頓,:“不過小姐心思鬱結才是暈倒的原因。”
    連老爺刹時明了,問道:“那怎麼醫治呢?”
    大夫背起藥箱,向連老爺辭行:“鬱結之症,向來都隻是開幾幅安神的藥,大人是明白人,應該懂得心病還須心藥醫的道理。”
    連老爺擺了擺手,身影蒼老,歎聲道:“青且,帶大夫領銀子。”
    青且福福身,向大夫擺手道:“大夫,這邊請。”
    連老爺走向床邊,坐在一邊的凳子上,十六年來,今日才是真正的仔細看著女兒的眉宇吧!她像極了她的母親,尤其是那雙眼睛,一樣的清澈倔強,卻比她母親多帶了一份恨。那年晚上他失去了夷闌【灼兮母親】,同時也失去了灼兮。灼兮說得沒錯,他不配叫她名字,更配不上她,那個如海棠一樣的女子。
    連老爺微微張了張口,神色飄向遠方,好像在傾訴又好似回憶,語氣沙啞,:“那年,我第一次見夷闌,是在一片海棠下,也是這樣的深秋,卻有著和熙的陽光,你母親在帝都頗負盛名,才華賦溢,一手水墨丹青堪稱無雙,我們相見當時隻是相視一笑。後來在相見時已是高堂紅燭,我娶了她,隻是政治婚姻,更不能愛她,因為我答應過繞雪永不負她。當時府中有許多探子,他們巴不得我們勞燕分飛,夷闌聰慧,願意與我做戲,假假真真,真真假假,早已分不清了,一次晚上,便有了你。我不願意去麵對你們母女,便娶了繞雪,在也沒有踏進幽棲小築一步。可是我卻沒有想到夷闌那樣溫婉的女子竟是那般倔強。”
    “灼兮,你恨我沒錯,十年來我也備受煎熬,每晚睡覺總會夢見夷闌,起來後來到這裏才能稍稍安心,如果我沒有遇見繞雪,或是沒有那樣的政治聯姻也就不會害了你們,可是,人生就是這樣,在最意想不到的時候給你出其不意的結局。夷闌死了,是硬生生被我逼死的,我悔過,我內疚,我更是痛恨這樣的自己,可這一切早已不能挽回了。”
    床內處的灼兮早已醒來,聽著他訴說著這一切始末,撇過頭去,淚水從角尖劃過。
    清風嫋嫋,海棠謝光華,星黯魂斷暮西斜。
    隻記當初,回眸付癡心,紅燭燈外問情處。
    輕輕的聲音從床絆傳來,:“你,愛過娘親麼?”
    背影僵直,聲音放得很輕,還是聽見了兩個字,:“愛過。”
    灼兮身子一下子癱軟,手放在心口,淚水再也止不住,傾瀉而出。
    誰在執筆暗描丹青,又是誰月色袖裏把病掩,錯記情成卷,憑空憶經年,恰似情更濃,魂斷緣如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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