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我去青樓當小工
    出了府，來到集市上，夜裏的冷風一吹，許玉林昏沉的腦子清爽了許多，這種舒服的感覺讓他覺得出來玩也挺好的。
    街市上燈籠盞盞，照的四處一片通明。即使是晚上，街上仍是人流如織，摩肩擦踵。
    許玉林和望天也沒什麼目的，順著人流走著，東張西望，看著周圍的店鋪，偶爾也在小攤子旁邊駐足，買一些糖果小吃嚐嚐。
    不知不覺，他們走到了一片燈紅酒綠之處，街道兩旁多了許多穿著輕紗，露著酥胸的女人。空氣中滿是脂粉氣息。
    “少爺，這裏……”望天看著這裏，皺起眉，似乎在想著什麼。
    許玉林自然知道，他以前被顧德誌帶到花街玩過，所以認識聲色場所。他不想望天學壞，正準備拉著望天離開花街，沒想到走的太急，竟撞入了一人懷裏，鼻間滿是脂粉氣。
    他猛地一退，卻被那人拉住。許玉林這時候看過去，發現他撞的是個徐娘半老的雍容婦人。許玉林在打量這個婦人，這個婦人也在打量許玉林。
    婦人看著看著，眉間浮現喜氣，她熱情的對許玉林說道：“許公子不記得奴家了？奴家是翠屏館的柳媽媽呀！以前您和顧公子不是來我翠屏館喝過茶嗎？難得今日一見，奴家想請許公子上樓喝個茶，不知道許公子可賞臉？”
    她說是這麼說，手上卻不鬆開，半拖半拽把人給拉進了樓。許玉林往日也不會如此不濟，隻是他今天腳步虛浮，抓地不穩，這才讓翠屏館的柳媽媽給拉進了樓。
    柳媽媽既然認識許玉林，自然也知道他的身份，因此行事也頗有分寸。她也不過是想拉攏許玉林而已，所以就把許玉林給安排進了上等雅舍，還支來兩個長的清秀的清倌給許玉林他們倒茶。
    許玉林見這柳媽媽安排如此妥當，也就不急於離開了。他們本來就逛累了，現在有地方休息，還有人請客，他又何必推辭。
    許玉林和望天一邊喝茶，一邊吃點心，一邊和旁邊兩個也不過半大的姑娘聊天。
    “啊，我想起來了，少爺，這裏是青樓吧？”望天猛然出聲。
    “你也知道青樓？你以前去過？”許玉林忍不住好奇起來。
    “這位小公子很小就去過青樓啦？真是有趣。”其中一個瘦臉姑娘調笑道。
    “你那麼小，去青樓幹什麼呀？”另一個圓臉姑娘問道。
    “我……我去青樓裏……當小工。”望天一邊回想一邊說道。
    “你怎麼會跑到青樓裏做事？”許玉林無語的問。
    “因為娘親……”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望天臉色有些難看。
    “你娘怎麼了？她為什麼把你送進青樓做事？”這家夥不是不記得他娘的事兒了？許玉林心道。
    “不記得了。”望天眨了眨眼，眼神頓時清明起來。
    果然。
    “那你怎麼又出來了？”許玉林問道。這麼小的孩子被送進青樓做事，一看就是被賣進青樓為奴，既然為奴，又怎麼能輕易出來？
    “因為那裏有怪物，怪物會打人，還會吃人……我太害怕，就跑掉了。”望天說得一臉恐懼。
    圓臉的姑娘忍不住笑道：“青樓裏哪來的怪物？哈哈~你說的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粉骷髏嗎？”
    另一個瘦臉的姑娘接過話頭說道：“這個妹妹你就有所不知了，中州那邊的蘇城裏就有個青樓，一夜之間，樓中所有人暴斃而亡，不管是客人小姐，還是護院老鴇，全部都七竅流血而死。既不是中毒，也不是疫病，官府也查不出來是何人所為。當地人都說是這青樓作風殘酷，有傷天和，被鬼神替天行道給滅了。也許，這位小公子就是碰到了那正行事的鬼神，有幸在全滅前逃出生天也說不定。”
    許玉林一聽，覺得這怪談還有鼻子有眼的，便問道：“你說的這事是真的？還是民間杜撰的？”
    瘦臉姑娘回道：“自然是真的。當時奴家聽說這事，也覺得匪夷所思。不過這事確實是真的，行內人基本都清楚，許公子若是去查也能查的到。也是因為這件事，很多青樓雅館，都開始善待樓裏人，行事不再冷厲殘酷了。所以，雖然死了那麼多人，總算也有好的結果。”
    圓臉姑娘附和道：“確實如此，現在樓裏對姑娘對小廝都好多了。”
    “這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許玉林問。
    “大概兩年前吧。兩年前的仲春時節。”瘦臉姑娘想了想道。
    許玉林心思一動，看向一邊聽得津津有味的望天，拍拍他的肩膀問道：“你兩年前會不會就在中州？你呆的那個青樓叫什麼？”
    望天一愣，回道：“不記得了。我都不記得了。”
    “蘇城那個出事的青樓叫萬花樓，許公子有空可以去查查。也許這位小公子真的是萬花樓裏唯一的幸存者也說不定。”瘦臉姑娘笑道。
    圓臉姑娘聞言驚叫出聲：“蘇城萬花樓？！這個樓我是知道的，聽說樓裏的姑娘都是擄來的良家婦女，那老鴇因為身後有人撐腰，做了不少逼娘為昌的事情，樓裏因為不聽話，做錯事被打死打殘的姑娘小廝不可勝數。萬花樓如此作孽，被老天滅了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這麼說來，那萬花樓還真是自作自受了？不過一整個樓裏的人都死了，周圍的商戶人家都沒有察覺嗎？”許玉林疑惑不解。
    “說起來，當時確實有人聽到了異樣的聲音。萬花樓每日都熱鬧非凡，那一日萬花樓周圍，有人聽到了刺耳的尖叫聲，當時有不少人被這聲音刺激得耳朵流血，體質不好的鼻子也流血了。不過大家並沒有把這個當回事，因為萬花樓裏經常傳來被打的人的痛叫聲。在知道萬花樓裏所有人都是七竅流血而死之後，才把這兩件事聯係起來。”瘦臉姑娘解釋道。
    許玉林不禁又看了看望天，直看的望天渾身不自在。
    “我越想越覺得那聲音就是你叫的。平時碰你一下就經常大聲嚎哭，要是被人重重的打了，也許那聲音還真能魔音灌腦，殺人於無形呢~”許玉林說著說著忍不住笑了出來。想想望天哇啦啦放聲大哭的場麵就有趣。
    “哼，少爺竟然拿我打趣。我要是能魔音灌腦，第一個先讓少爺聽聽。”望天氣鼓鼓的看著許玉林。
    兩位姑娘見望天撅著嘴的可愛小模樣，不由也跟著笑了起來。
    幾個人就這麼聊了半天，盡興之後，張媽媽便派了轎子把他們兩個送回去。
    望天和許玉林畢竟是偷偷跑出來的，不好從正門回去，便走了他們出來時的側門。沒想到拍了半天門，裏麵也沒人答應。
    “沒辦法，我們還是走正門吧。不然隻能露宿街頭了。”許玉林說道。
    “不要，要是走正門，趙管事肯定會知道我們出去玩了。明天他肯定要找我算賬的。”望天反駁。想想趙管事那想要吃了他的眼神，望天就一個冷顫。
    “那你說怎麼辦？我們怎麼進府？”許玉林抱臂看著望天，等他拿主意。
    “方法自然有的。我聽說江洋大盜，采花大盜，夜間出行高來高去，都是翻牆的。我們也翻牆而入就好啦。”望天指了指旁邊高高的牆。
    兩人的目光隨著望天的手指看過去，院牆很高，兩人仰頭看了半天，脖子都酸了，也不覺得他們兩個能翻過去。就算他們兩個人身高加起來，估計連牆頭都摸不到。
    “這麼高，誰能爬上去？”許玉林一臉難以置信。
    “我們可以踩著東西上去。”望天說道。
    環顧四周，周圍並沒有可以踮腳的東西。
    “踩什麼？你說。”許玉林挑眉。
    “踩狗！我記得假山旁邊的花園裏有一隻大狗，又高又壯，我平時不吃的東西都給它吃了，它一定會聽我的話，幫我們馱進府的。”望天握著小拳頭，認真說道。
    許玉林想起了什麼，問道：“我怎麼不記得府裏有養狗？”
    “管它是哪來的呢，現在我們需要它不是嘛~”
    說著，望天就開始喚起狗來，許玉林聽他“狗兒快來，狗兒快來”這樣叫著，好笑極了。就在他笑個不停的時候，地麵忽然震動起來。接著，一個龐然大物從牆頭淩空飛過，轟的落到了他們麵前，掀起一片灰塵。
    灰塵散去，看清麵前東西之後，許玉林目瞪口呆，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他的麵前居然有一隻巨大的長毛狗兒！光是坐著，就比成人還高。
    許玉林拉過一邊開心無比的望天，顫抖著手指著大狗問道：“這，這，這是我家後院裏麵的狗？！”
    這種龐然大物從哪兒冒出來的？！
    “我們快爬上去吧！”
    望天拉著許玉林，兩個人一起趴在狗背上，手裏抓著長長的狗毛。他們趴好後，望天大叫一聲走，大狗就對著高牆猛衝過去，然後縱身一躍，飛了過去。在大狗騰空的那一刻，許玉林覺得自己仿佛也飛了起來。
    月光下，騎在大狗身上的許玉林覺得這一切都如夢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