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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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賣冰糖葫蘆啦哎——”
    “又香又脆的糍粑糕咧!”
    “洛泠拉麵~最正宗的洛泠城拉麵喲!”
    街頭的叫賣聲一大清早就從半掩的花窗外湧倒進來。
    我支起身,歪在床邊,開始迷迷糊糊傾聽這些“晨間交響曲”。
    經營洛泠的浮碧樓已經快有兩個月了,我認為可以用這麼個四字箴言來概括我的境況:無所事事。
    想想也是,斷流台、浮碧樓要是需要人管才行的話,早衰在我爹媽手裏的說。
    可是天天都這麼無聊也不是辦法啊~要不我也學大姐四處闖闖?
    正幻想著美好的前景,鏤花檀木門外傳來我在浮碧樓的專用丫環——文歲——的笑聲:“小姐,蒼爺又帶姑娘來了。”
    蒼爺是娛樂界的一匹黑馬,年紀不過二十有六,卻好獨來獨往,吃喝嫖賭無不喜愛,一旦缺錢了,就會不知從哪裏撈到好些俊男美女來賣,有的是先享用過再賣(這種價錢會稍低一點),有的則是新鮮出爐(但也要是這之中的龍鳳,才有資格進我的樓)。
    但他之所以受廣大“老鴇”青睞,是因為他拿出來賣的人,不會給買家帶來任何麻煩,這自然使我們這些做缺德買賣(有必要申明一下,我們斷流台、浮碧樓,可從來不強人所難的,所以我們店裏的人可全都是心甘情願嗒)的人趨之若鶩,笑得合不攏嘴啦。
    說起這位蒼爺,是有好些日子未來了,但他長得一無相貌,二無人品,三無才識——這種三無蹩腳貨,哪裏值得一向矜持的文歲,言莞聲笑了?
    我當下跳下床,趿了從“那個世界”帶來的拖鞋,飛奔出門,沿著旋轉式紅木扶手滑將至一樓:“蒼什麼的(我才不叫這種沒品的人“爺”呢),你帶了幾個女——女、女、女的?!你說她是女人嗎?!”
    不會吧,就算我再眼拙,不不不,這隻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雖然是長得一流頂尖沒話說,but!一看就知道是公的呀!
    “搞什麼呀?當我浮碧樓是好欺侮的呀。”我踱步到蒼爺麵前,偷瞄了眼他身畔的男孩子:他奶奶的,近看更絕了。唉,雖然很想要,但:“你好像送錯地方了吧,男的該送去斷流台。”哈啊,心好痛哦~
    蒼爺看看男孩,笑眯眯對我說:“反正道上都知道你們兩家是一夥的,你先買嘍,改天差人送去便得了。”
    “呃——嗯,你開個價。”對啊,我隻是幫他情沉醉先買下了,以後,等我們倆“都”有空了,再給他嘛,^_^。
    蒼爺晃了晃五指:“這個。”
    “五千兩?會不會有點貴了?”
    蒼爺急忙搖手:“五千兩?錯啦——是這個。”他又晃了晃他的右手。
    “五百兩?這會不會又太便宜我了?”難道這男孩有什麼隱疾不成?
    這回蒼爺幹脆放下了手,扳著臉道:“我是急著要錢才把價放這麼低的。一口價——五萬兩白銀,要不要隨你。”
    “走好,再會,”我扭頭對文歲吩咐,“送客。”
    蒼爺一聽,立馬對男孩吼起來:“小兔崽子,活膩歪了!是誰說自己有這價的?你今個兒若不給老子按這價賣出去,有你快活日子過的!”
    哎呀,沒想到“五萬兩“這個價目,是這小子開給自己的,該說他是自戀,還是自大呢?
    “請等一下,我想借貴樓的?閣梳洗一番,可否?”一隻色澤不賴的手搭在了我的手腕上。
    職業病犯了,我忍不住鑒賞起他的手:本來或許算得上是上乘,隻可惜中指以及虎口略有薄繭,破壞了完美。但是此人的皮膚,顏色很稀奇,淡淡的,從深處沁出暈暈櫻粉來……
    一時動情,我就把頭給點了:“ok,呃,文歲!帶他去?閣,”轉頭對蒼爺笑笑,“不妨礙你吧?”
    “無妨無妨~”他找了個佳座擱下屁股,“我正巧想念你們的‘伴鶴’姑娘了。”
    切,自古男人多好色,有了三妻念四妾。
    嗬~其實他們殊不知——從來女子也好色,後宮三千是零頭。
    ¬蒼爺到伴鶴房裏消遣,我呢,就和文歲在?閣外麵的小花園裏玩塔羅牌(這自然也是從“那個世界”帶來的,我從那邊帶來一箱子的東西咧,隻有一些用電的不能玩了,其他的還是很經使的),在?閣外玩塔羅牌並不是一件風雅的事,不過沒辦法——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
    想他一個大男孩,被人又賣又罵,卻不掙紮不回嘴,態度謙卑合作,還牛頭不對馬嘴地要求梳洗梳洗,不是很可疑嗎?
    “我翻了,”文歲邊說邊掀開了關於我財運的那張牌,“……有發財的可能,嗯——”文歲把臉撇向門窗緊閉的?閣,“這說明,那位小哥至少不會是賊。”
    “不錯不錯,我想他也不會是小偷,據我多年的閱人經驗判斷,”我越過文歲的肩頭,盯著那位小心翼翼把門打開,走出來向我們這邊點頭示意的古代男孩,“他應該,不……他絕對,是個——美男。”
    “哦?他出來了?”文歲從我的眼中看見了那人的身影,再次轉頭,“媽呀……”
    真的是媽呀!
    那是個讓人不禁聯想到我舅舅的愛人獨霧牙,還有我姐姐的愛人血尤印的家夥……
    仿佛紮根在肌膚深處的玫瑰色的櫻紅,漸漸被狡猾地用單衣遮掩。濕漉漉,殘留著水珠的嫩粉色長發隨著初夏的微風輕揚,襯得那對粉綠的眸子無比震撼人心……
    我靠——磨著牙,我站起身麵向他,肆無忌憚地盯著他的白衫因被發水打濕而顯露出的櫻粉色~
    估摸時機成熟,他一邊走下台階,一邊靈活自然地拉緊領口,披上早給他送去了的外套。
    我揮揮手,文歲衝過來,二話不說就點頭飛奔而去:“我去支帳!”
    我望著激動地文歲跑遠,把話咽了下去:拜托,我沒說要買他啊,我隻是想問問你的意見啦!
    那邊跑沒了影,這邊已經躬身走過來。
    “見過樓主。”他作揖,一副老學究的迂腐氣兒。
    我眼珠還是定在原地,沒搭理他。心裏卻是極其不爽,暗自琢磨著些有的沒的~媽咪媽咪轟,這人可真酸!
    他兀自接著道:“聽聞洛泠的浮碧樓樓主,乃難得一會的奇人,今日得見,實乃不才的榮幸。”說著,又是一鞠躬!
    我瞪著他,用視線把他仔仔細細“謀殺”了一遍,伸手招過回來的文歲。
    文歲丫頭屁顛顛跑過來,和我一塊兒看著這個男孩。所幸她也見慣美色,不至於表現出什麼有失大雅的色相出來。不過人心隔肚皮,小丫頭心裏到底是把人給強奸了幾遍,我這個新上任的主子也吃不準。
    隻見這呆子美人躬身:“不才姓薄,名吟。乃曲國人氏,今次是來千尋國求學的,一路小心謹慎,卻還是遭了歹人之手,”他頓了頓,看我一眼,繼道,“不才一路都有耳聞,知這浮碧樓不是——”
    “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兒。”我嘿嘿笑著替他接話。
    聽我把話說亮了,他忙前後左右打揖賠小心:“還望樓主可憐不才,不才、不才——不才不會白要樓主的錢!他日必當奉還!”
    “他日是指哪日啊?”我二流子似的抖著腿,活像個借高利貸的。心下打著算盤:這利息怎麼算比較妥當呢?
    “十……十年。”他自己大概也覺得答案太離譜,不好意思起來,臉皮漲得通紅。
    “哦,”我側身對著文歲,撩了下劉海,“聽見了嗎?看見了嗎?明白了嗎?這顆人渣還沒進店門就打好了如意算盤呢。也不知道使了哪門子妖術把自己的真麵目掩藏了,沒讓那個賣主獸性大發給上了。接著見我們還看不上他,就狗急跳牆了,借了梳洗的地方還原了麵目,順便搔首弄姿扭出來~哼哼,偏偏給看不給用,原來是要我們做賠本買賣,當真是——”
    沒讓我再說下去,那顆人渣狗急跳牆了:“你這人何必如此挖苦,好不講理,十年後的今日我必奉還!何苦咄咄逼人?!”
    我沉聲:“你還我多少?”你不會想不還利息吧?這可是你最後的機會哦,看你怎麼回答了~
    “不才定當如數歸還!”他毅然的,狀如赴死。
    好好好好一個——“如數”歸還!
    我嘿嘿笑:“不如現在就還了吧,我想你也不喜歡拖拖拉拉地造成心理負擔。”
    他臉上還尤帶著生氣殘留的紅,粉綠的眸子微亮:“敢問樓主有何高招?”
    “一晚一萬兩。”
    “啊?”他呆呆地看著我。
    “一次一萬兩也可以,這個好商量。你床上功夫怎麼樣?如果你——”
    “好——”他的臉憋得發紫,顫顫巍巍跳出這個字。
    我倒吃了驚:“好?”沒想到這個書呆子還有點意思~
    “好生齷齪!一個女兒家怎地,這般、這般!”他終究是沒找到足夠惡毒的詞彙,被迫提早結束了這句話。
    “嘿嘿,”我對著他,笑了兩聲,“我告訴你,今個兒你是走不了了,你肯也罷,不肯也好,我說了算!”伸手,連喘氣的機會都不給,直接把人點暈了。
    文歲這才跳起腳:“錢都付了!這下虧本買賣了!我們又不能真把人強送到斷流台去呀。”
    “嘿嘿,誰說要送去關代了?快~去把隱葵和伊澄找來。”
    “找樓裏的龜公幹嘛……?”文歲莫名。
    “玩~”我咧嘴,笑。
    文歲狐疑的,轉了轉眼珠子,忽然也笑起來:“好。”人影迅速消失~
    文歲丫頭幹喜歡的事情當真是熱情至極,我還沒把腦瓜裏的計劃羅列滿意,她就帶著隱葵、伊澄風風火火(相信我,用這個四字成語,一點兒不誇張~)從轉角處奔了過來。
    “樓主,咱們要怎麼做好呐?”興奮啊興奮——文歲這妮子是不是真的身負蓋世武學……這麼顛狂這麼藏不住,真正一點點不像高手!!
    太假了……會不會是爸媽為了讓我安心騙我呢?其實這個所謂的貼身丫環,根本就是個什麼都不會的三腳貓?!
    正自怨自艾,文歲已經像店家小二甩毛巾那樣扛起了我因為閑扶著太累,就隨手扔地上了的書呆子……
    “咳!”大跌眼鏡——我說,就算她什麼都不會,光這一身蠻力也夠我仰仗的了!
    “放個話,怎麼個殺法?”文歲頭一偏,隻等著我回答是“蒸”是“煮”。
    至於本樓的兩個龜公美女,早是摩拳擦掌,就差一把電鋸,把那個堪稱美人的書呆,滋滋滋——肢解了……
    我立馬把先前想好的“整蠱計劃”徹底抹殺,試探地問:“你應該有主意了吧?”
    “先奸後殺~”她紅唇微啟,接著抽風似的,閑著的手在空氣中胡亂揮舞(其實是在招呼向隱葵她們……),“我們走!”
    你們、你們、你們——
    “你們不能走啊!!”我大喝一聲,跳到她們麵前,“你們這是在破壞浮碧樓的名聲啊!!”
    別開玩笑了,我會讓你們害我坐牢嗎?哼~
    文歲嘟嘟嘴,勉強停下來:“我們辦事,樓主隻管放心。”
    “不,我不放心。”我苦著臉,就你?我要放心就不跟我爹姓。
    文歲不滿意了,玩興被攪,她向我耍無賴來了:“樓主今天要是不發話,我們就在這裏直接幹了他。”
    我也不敢問是哪個“幹”,隻好支支吾吾哼唧:“這麼迂腐的書呆子……就用最最土的辦法就好了。”
    “什麼土辦法?”文歲睨著眼。
    我含含糊糊:“比如說浸豬籠,比如說,說——”不行!再這麼下去,我浮碧樓樓主的威信如何建立(就算建了,恐怕也是危樓吧~)?“掛城牆!還要扒個精光!”
    伊澄和隱葵急忙低頭整理衣角。
    文歲眯起眼睛,看著我,從牙縫裏憋出幾個字:“果然夠俗,就這麼辦!”
    “小的們,走也!”三個女人風卷雲殘……
    我舉起右手,給了自己一拳:“情流醉,你這不是自己給自找牢坐嗎!”
    發了一會兒呆,我走進院子後的棋室——落子軒。
    不管那麼多了,她們也不是傻子,怎麼會讓我操這麼無聊的心呢?
    關於這一點,我還是很放心的,要不是被那個愣頭書呆攪和得不爽,我也犯不著庸人自擾——真正是造孽啊~
    撿了個紅木太師椅躺下,隨手撈過一旁的蘋果,用袖子抹抹,張開嘴巴,把牙齒插進去~啊嗚!喀嚓哢嚓……
    半個下肚,已經有些飽了,試著打一下嗝在繼續啃,落子軒的紅木鏤花門被人敲得“吧嗒吧嗒”響。
    “進來!”我怒吼。
    文歲開了門又迅速關上——半顆蘋果滾至我的腳邊。
    “還不進來?!”
    “樓主扔我……”
    “我是在試你的武功!”
    “樓主不信任我……”
    “我隻是怕你荒廢了,給你實戰機會。”
    “樓主看不起我……”
    “文歲……”
    “嗯?”
    “快進來~”
    門開了,文歲輕盈地飄進來,腳一勾把門合上:“進來了。”
    我盯著她,笑嘻嘻:“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真是太俗了!我幹不下去了,就讓隱葵她們全權負責了~”文歲搖頭晃腦。
    我看著她的小腦瓜,陷入臆想——如果我可以把她的腦袋擰下來的話……嗬嗬嗬嗬。
    “樓主,你怎麼還有空看著人家的容顏笑啊?”文歲故作嬌羞,我猛地升起一股想吐的欲望,轉開了視線。
    “回來就會來唄,該去哪去哪,狂敲我的寶貝門幹什麼?碰壞了,要花多少錢……”
    “有人鬧場子,樓主。”文歲終於講正事了。
    我卷起袖子!
    ——再撈一顆蘋果——咯吱~
    “咕咚。”吞下去一口果肉,我點頭:“哦,人呢?扔出去了?又砸壞我多少東西啊?”
    “什麼也沒砸。”
    “呃……不會直接是把人打死了吧?這個麼——”不好辦啊!我會不會坐牢啊?雖然這裏的縣太爺是個老廢物……
    “人好好的,正站在大廳裏挑姑娘呢。”文歲表情怪異起來。
    咯吱——喀嚓哢嚓……
    “你是不是在找我茬?”我抬頭,眨眼。
    “一個女人來浮碧樓挑姑娘,我認為除了用‘鬧場子’來形容,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又一顆蘋果滾落腳邊:“那還不把她扔出去?!”
    文歲從腰裏掏出一個小小的黃金算盤:“據我盤算,得罪她沒有任何好處,對方是南陽城(千尋國的京都,也就是天皇老子住的地方)龍威鏢局古天行的寶貝獨女——古初素。”
    “龍威鏢局?這可是皇帝禦賜的牌匾呐……”我支起身子,“帶我去看看。”
    大堂上,一個麵容姣好的清秀女孩,大搖大擺地在姑娘們麵前轉悠……儼然一副“嫖客”的腔勢。
    到此為止,雞皮疙瘩掉一地,但是沒辦法,我是這裏的主子啊,我要起表率作用啊!
    沿著扶梯偷偷躥上去,再扶著樓梯莊嚴地緩緩走下來(這就叫氣勢!氣勢氣勢!!):“姑娘,請問您有什麼需求?”
    她依舊盯著樓裏的女孩子看個沒完,無視我一般:“哦——我想找一個陪讀的丫頭,可是你們這裏的姐姐雖然都非常的……”她回頭,煩惱的樣子,眼睛很快就找到了高高在上的我。
    我還沒來得及體味出她眼睛深處散發的奇怪光芒的含義,一根纖纖食指已經直戳我鼻尖——
    “天啊,你!!”
    我跟著那根手指,一齊點向自己的鼻尖:“我?”
    “對!”她收回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拿目光“涮”了我十七、八遍,“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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