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遊曆江湖 卷三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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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自離漠撤兵退離邊關之後,已經過去三天,狄浜那裏卻察覺不到半點風吹草動,雖然對狄浜這樣的舉動有些懷
疑,但這無疑讓精疲力竭的邊關將士,得到了一個很好的喘息和調整的機會。然而在另一方麵,白亦軒最為擔心的
寧然,也無半點的消息。不得不留守在邊關的他,恨不得上天入地的去把那個將他的心揪得緊緊的女子找出來,他
既想要知道她的消息,可是又害怕得到她的消息,通常都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就這樣在這種矛盾的心情之下,
他就魂不守舍的如同一個木偶呆呆的留在邊關。
天啟玨身上的那一箭,雖未正中要害,卻是穿透了他的身體,箭是拔出來了,性命也暫時的保住了,可是仍處
在深度的昏睡狀態。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邊關的將士如同失去了重心,一個個都顯得鬥誌全無。白亦軒雖有一身的
武藝,卻並不擅長統領全軍,也不知道要如何提高眾人的士氣。
而在離邊關數裏外的狄浜紮營處,離漠雙眼緊緊的盯著安靜的躺在掌心的狼牙,深邃的眼眸中絲毫看不出任何
情緒,隻是墨衣包裹的身軀隱隱泛出了一絲絲的孤寂和隱忍。
天影眼含怒意的看著離漠,這個她心儀的男子,冷冷的質問聲從她口中緩緩道出:“漠哥哥,你說過,那個是
你最珍愛的東西,除非是最珍視的人,否則決不讓它離身,就連影跟你要了好多次,漠哥哥你都不肯給我,可是為
什麼,我卻在一個異族的女子手上得到這枚你最為珍愛的狼牙?”她應該算得上是陳府很深的人,並不同於一般女
子,碰到這樣的事情隻會在一旁發狂的責問,她隻是平靜的想要一個答案,即使這個答案可能會是個打擊。
“影兒,你先出去好嗎?我想靜一靜。”離漠不打算作任何解釋,因為連他自己也弄不明白,當時他為何會有
如此的行動,而當他看到這狼牙再次回到他手中,心居然好像被刺到一般,難受的發慌。
天影靜靜的看了呆坐在一旁的男人,轉身離開,掀開帳簾時,她忽然停了下來,背對著離漠輕聲開口:“她從
我們手中逃走了,離開前她讓我告訴你‘即使拿出信物,卻仍是做些出爾反爾事,她說她自歎不如。””說完天影
沒理會離漠驚愕的抬頭,射過來不解的目光,直接出了帳外。
為何她會說如此的話,而他又何時對她出爾反爾了?這兩個問題在離漠腦中揮之不去,連他自己都覺得莫明其
妙,為何自己會如此在意一名女子對他的看法。幾天前的一戰,對天啟已經造成了很大的打擊,如果現在趁勝追
擊,那麼邊關一定是兵敗如山倒,可是他不那麼在意戰爭是否勝利,而是在意從底下的人手中聽到的消息,已經三
天過去,而她,卻始終沒回到邊關,雖然天影說她順利逃了出去,卻仍是不自覺的擔心,遇到她之後,好像變得一
點也不像原來的自己了,他暗自想。
而眾人擔心著的焦點,卻在斷崖邊靜靜的呆著,她就這樣不吃不喝,不聲不響,望著崖底的方向,她一身浴血
的白衣,麵容憔悴略顯發黃,在空曠的斷崖上,顯得尤為蕭瑟孤寂。她自責,懊悔,她甚至為對自己的重生不再那
麼的欣喜,不再那麼的心存感激,因為她的到來,讓一個個她在乎的,在乎她的人不停的離她而去。
隻是寧然不知道,在三天前,也就是風傾浪墜入斷崖不久後,一抹嬌俏的綠影,身後背著一個草編筐,穿梭在
崖底,她時不時的將沿途的一些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扔進背後的筐中,也就是在那時,她看到了一個渾身淌著血的黑
衣男子,背上插著箭支,十分危險的被掛在一截細樹幹上。她來來回回往返多趟,最後還是懊惱的向那黑影折了回
去。
寧然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她知道不管自己現在有多後悔,卻也改變不了結果,而且也沒有時間讓她繼
續留在這裏了,她擔心著邊關的情況,因為這三天,她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聽不到任何消息,所以邊關的情況她
是一無所知。另一方麵,她腦中閃過白亦軒在回邊關救援時,最後那個深深的眼神,她知道他一定在擔心她,從來
都是如此,他不會在乎自己的安危,卻時時刻刻在乎她的。
雙指放在有些幹裂的唇邊,在幽靜的斷崖,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不一會,一匹黑俊的馬兒從山崖的一側跑了
出來,雖然見到不是自己的主人,卻依然認得寧然身上的氣息,乖乖的停在了寧然的麵前,等寧然翻身上馬,催動
馭風前行時,見它略略在原地打了個轉,目光在四周轉了一圈,馭風像是明白了什麼,發出一陣悲鳴,然後邁開步
子,急速狂奔起來。
寧然坐在馭風的背上,明顯感覺到座下的馬兒十分的悲傷,她能明白,就算它並非人類,卻依然是對風傾浪有
著深厚的感情,馭風跟在風傾浪身邊多年,寧然對它也有所了解,隻是現在她對它隻有抱歉。
寧然騎乘馭風,片刻不停的趕回邊關,城門近在眼前,而遠遠的卻能感覺到,整個邊城那種緊張戒備的氣氛,
以及那有些異常的靜謐。
三天來,城內一直處在一個消沉的氛圍當中,白亦軒自認為不是個可以引導眾人提起鬥誌的人,而且天啟玨的
傷他也絲毫幫不上什麼忙,所以,這幾天,他就這樣,獨自站在城樓上可以看到能往邊關的關道的位置,他心底總
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告訴他,隻要望著那個方向,那麼他一定可以盼到他想要盼望的人。
自認識她開始,他一直都是靜靜的在她的前後,注視著她的背影,他好像從來都未曾繞到她的身前,去抓住她
的目光,所以,同樣的,這次理所當然,他還是選擇了等待,而且,這一次也隻能是等待。即使,他內心是如何渴
望迎向她。他在等待戰爭的結束,因為戰爭結束,無論她是否接受,他都要表明自己的心意,這是他下的決定,也
是他想要邁出的第一步。
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闖入了他的眼簾,出行前的一身白衣,早已被血染的鮮紅,雖然狼狽,雖然憔悴,卻也
無法讓人忽視她。他大步上前,身子探出了城樓的圍牆之外,隨著身影的漸近,他臉上愈發的驚喜。轉身,快步衝
下城樓,在士兵打開城門的瞬間,策馬飛身而出。
寧然遠遠的看見有人朝她跑過來,雖未看清來人,但她卻很確認來人的身份。在兩人離了隻有數步之遙時,寧
然終於看清白亦軒一臉擔心和欣喜若狂,緊繃的弦終於鬆了,身子一軟,癱倒在馬背上。
心猛的一顫,在看到她倒下去的那一瞬,白亦軒快步來到寧然身邊,探了探她的脈相之後,確定她無礙後才鬆
了口氣,想要將她從馬兒上抱下,與他同乘一騎時,卻發現她的手牢牢的抓著韁繩,才發現這馬兒有些眼熟,仔細
一想,似乎是風傾浪的坐騎,不再多想,他翻身躍上馭風。奇怪的是,馭風平日裏除了風傾浪,當然還有寧然,誰
人都不能駕馭它,此時卻如此馴服的讓白亦軒坐上它的背。或許,是因為它也能感覺到,這些人與它主人的關係,
又或許,它通人性,明善惡,總之,它是乖乖的將二人馱回了城內。
白亦軒將寧然帶入城後,臉紅的敲開了林依依的門,拜托她幫寧然換了身幹淨的衣服。看著依舊昏睡著的人,
他有些心疼,不忍吵醒她,就由她繼續睡著,幫她掖了掖被子後,他輕輕走出了房間。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她回
來了,平安無事的回來了,沒有什麼能比見到她更加讓他安心了。他突然意識到,若一天,她不再他的身邊,那他
要如何自處,他不敢去想,更加不願去想。不知從什麼開始,他竟離不開她了,或許是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又或許
是在長時間的相處中,總之等到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就已經無法離開她。
寧然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的正午時分,睜開眼,她靜靜的在床上躺了好一會,終於意識過來,她已經回到了邊
城,連她自己都忘了是怎麼回來的。掀開被子,想起自己還是一身的血衣,下意識的就想換身衣服,卻發現身上早
已是一套幹淨的白衣,上麵絲毫不見任何血跡。她記得當時她昏倒之前,映在腦中的是白亦軒焦急的麵孔,難不成
是他?騰——臉上的溫度一下子飆升。
正在寧然胡思亂想之際,白亦軒已經呆呆的站在了門口,他本是想來看看她醒了沒有,卻不想,看見她已經醒
了,有些虛浮的她安靜的站在桌子邊,臉上有些紅紅的,不自覺的就看的有些怔住了。
轉頭,發現白亦軒安靜的站在門口,寧然一下子有些不知如何反應了:“呃,小白,你那個,昨天是你送我回
來的?”
“哦,嗯,是啊。”他反應慢了一拍道。
“那,那個,衣服——”她第一次發現,原來她也有結巴的時候,心裏鬱的慌,猛的抬頭說:“小白,衣服是
誰幫我換的?”
他終於明白過來,她在那邊別別扭扭的原因了:“不要誤會,不是我,我讓依依姑娘幫你換的。”他急忙解釋
著,臉上露出一絲可疑的暗色。
“誰說我誤會了?我想也是依依了。”她掩飾著。
“姐姐是在叫我嗎?”端著一些吃的,剛走到寧然的房門口,就聽到了她叫著自己的名字,開口問道。
“哦,是啊,是啊。”見林依依來到,寧然急忙抓著她,打破她與白亦軒之間尷尬的氣氛。
“姐姐,知道你肯定是餓了,所以弄了點吃的過來,廚房沒什麼東西,姐姐就將就著吃點吧。”林依依見到一
臉削瘦的寧然,心裏有些難受。
“嗯,真的快要餓死了呢,謝謝依依。”邊說邊將手往盤子裏抓。
狼吞虎咽將林依依端來的東西,悉數裝進腹中,滿足的拍了拍肚子。
站在一旁的兩人一臉不舍的看著寧然,他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即使是一些簡單的飯菜,她都像是吃到山珍海
味般,這些天她到底是怎麼過的,在她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沒人開口問。
白亦軒雖然沒開口說些什麼,但他知道,她心裏一定壓著很多的事情,她表麵一副輕鬆的樣子,其實隻是一個
人把傷都藏起來了,他了解她,所以他什麼也不問。
“小寧,天啟玨,他受傷了”她醒了,所以他不能瞞著她。
“我去看看。”其實從她醒來到現在,都沒看到天啟玨的身影,她就知道,他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所以,對於
白亦軒的話,她心裏已經有所準備。隻是,從容不迫的臉上,伴隨的是急迫以及淩亂的腳步。
伸手輕輕推開緊閉的房門,房內很安靜,她輕輕的走入內室,一張蒼白的麵孔闖入了她的眼中,痛緩緩的從心
底滑過,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安靜的男人,在她眼中從來都是一臉溫柔,帶著一絲笑意的臉,現在卻沒有絲毫
的表情,她開始害怕,她怕他也會像風傾浪那樣,抓也抓不住的從她身邊離開,一個個她珍視的人,都要離她而
去,她不想這樣。為什麼她如此努力,可是卻仍換來這樣的結果。是不是她錯了,做個好人,遠遠比做壞人來的辛
苦。
入夜,她習慣性的又一個人坐在了屋頂,好像自己一個人被這無盡的黑暗所包圍,才能讓她清醒。可是又是從
什麼時候開始,她期待有個人在她身邊給她安慰,給她溫暖,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軟弱,真的,她已經不再是從前
那個堅強的、可以將人命視如草芥的女子了。入夜的涼風,絲毫不留情的吹打在她的身上,單薄的衣衫在此時已經
完全不能抵卸。將身子蜷縮,緊緊的縮成一團,想要藉此來獲得些暖意,可是卻也隻是徒勞。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寧然忽然覺得,身上傳來一陣暖意,一個熟悉的氣息停在她的身邊。她不用回頭,
因為沒有人比她更加熟悉這氣息。淡淡的竹香,從小就烙在她的記憶中,這香味好似可以平複她內心的煩躁,在不
知不覺中,已經讓她無法舍棄。
白亦軒靜靜的坐在她的身邊,他不擅安慰人,更不知道要如何打破這沉寂。他從開始痛恨這樣的自己,若是換
作別人,那麼應該可以很好的給她安慰,讓她依靠,而不會是像他那樣,隻能夠呆呆的坐在一旁。
“小白。為什麼每次你都能第一個找到我?”她真的很想知道,為什麼每次她獨自傷感時,他都會來到她的身
邊,即使像現在這樣,一句話都不說,但至少可以讓她覺得在這個異世,她不是一個人的。
“我也不知道。”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不自覺的就會來到屋頂,好像有什麼力量在牽引著他似的。可
能是兩人間多年來無形中形成的默契,又或者是一些其他的東西,總之,他是無法想清楚的。
“阿浪死了。”聲音很輕,但在這清冷的夜裏,卻無比的清晰:“如果那次不是我將他趕走,那或許他就不會
有事了。又或者,當時我把話在說的絕情一點,讓他恨我,那麼他也就不會再回來救我,那麼他也就不會死。小
白,我是不是做錯了,從頭到尾都錯了,如果我可以平平淡淡的待在相府,平平淡淡的生活,不離開相府,不去學
武,就這麼平靜的過完上天賜給我的生命,那麼水兒不會離死,阿浪,他也一樣。是不是我真的太貪心了,想要體
驗過去不曾體驗過的生活,所以才會讓身邊的人都一個個的離我而去?”
“不是這樣的,小寧。雖然我最後沒有見過風傾浪,但我知道,他是絕對不會怪你的。”兩人雖未有過多的交
流,但他深信:“還記得當時他和我們一同的日子嗎?那時我找他談過一次,我隻記得他說,他,喜歡你。但他卻
不會勉強你什麼,如果你對他無意,那麼他會退回到好朋友的位置。我雖然不怎麼了解他,但他當時說話的神情,
卻讓我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其實這段時間,他雖未與風傾浪碰過麵,但從寧然口中多多少少聽到一些,他身上發
生的事情。他同情他,更欣賞他,身為殺手,卻能夠顧及身邊的人,風傾浪還有身邊這個也有著同樣過去的女子,
其實誰又能夠出來指責他們呢?
“為什麼他們要對我這麼好,其實我不過是附著善良的身體罷了,其實我的靈魂肮髒透了。不值得,如果是為
了我,那真的不值得啊。”為了自己的新生活,她害死了多少人,為了一己之私,僅僅是為了自己。悔恨的淚水從
眼眶滑落,她從來沒有這麼自責過,她始終為自己的重生慶幸,但現在卻沒有那種重獲自由的喜悅。
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白亦軒第一次毫不猶豫的將寧然攬入懷中:“我不管別人怎麼認為,但是,在我心
裏,你值得,比任何人都值得。”聲音有些發顫,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有些激動。
寧然安靜的待在這個略帶著些緊張的懷抱中,她不知道應該如何來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沒有了無措,沒有了
驚慌。為什麼自己明明比他經曆的多,卻覺得此刻自己反倒像個無助的孩童般,尋求安慰。
正在寧然為這樣的現狀迷糊時,頭頂傳來了她這輩子應該都無法忘懷的話。
“其實,不隻是風傾浪喜歡你而已。我,我也是。”他不想再等了,這幾天他在害怕中度過,他擔心如果自己
再等下去,那麼等到他要開口時,想要表白的對象,是否還會在他身邊,給他這個機會。
寧然有些眩暈,心底無法阻擋的溢出一種叫作幸福的東西,雖然白亦軒一直就待在她的身邊,卻從未開口跟她
表露過什麼,這句話好像有一種魔力,瞬間讓她充滿了力量。
久久,白亦軒察覺不到懷中人兒的任何反應,他開始有些慌張,雖然也曾料想過這樣的結果,但當結果擺在麵
前時,心裏卻十分的抗拒。隻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又能開口說些什麼?
太久沒更了,實在是迫於無奈,公司電腦傳不來,隻能等到回來的時候傳了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