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輕飄飄的，我扶住燈台，他也許真的是彥，但是事過境遷，覆水已然難收。扶案坐定，我大口的呼著氣。
    “爍爍，難道你忘記了？江南，初雨，我們相遇？”聲音傳來，傳來鎮鎮心顫，“爍爍，難道你真的忘記了我們的誓言？忘記了我們對月老的承諾？”聲音帶著八分期盼，兩分悲涼。是啊，我怎麼會忘記呢？我們的誓言，我們的承諾，可那個時候，你還隻是彥，單純善良的彥，而現在，你卻是噬血的魔，空有一張彥的皮囊。
    “你侵蝕了我的彥，還我彥，還我！”我聲嘶力竭。
    他一個箭步上前，“不要。。過來！求你…。。不要過來！”我哽咽著。
    “你已經過界了！”一聲咆哮，是死神，他來了，“不要碰她，伊稚斜！”一隻大手抓住伊稚斜欲抓我的手。
    “你……。她是我的。”牙磨的咯吱響，伊稚斜轉頭。
    “我說，不要碰她！難道你沒有聽見麼？”死神越過伊稚斜擁我入懷，聲音緩和些。
    “她！她是我的！”伊稚斜額頭青筋猛爆，手指打顫。
    “她隻屬於她自己，不屬於任何人！”死神縷著我的額發。
    “連我的女人，你也要搶麼？從小到大最好的永遠屬於你！但她，必須屬於我！”多麼霸道聲音，卻帶著負氣。
    伊稚斜上前拉起我的手腕往外拽，“走，走。”嘴裏隻重複著一個字。
    手腕被他捏的火辣辣的疼，到後來都沒有了知覺，我就象拔河的繩子被兩個男人拽來拽去，沒有任何感覺，木納著看著他們，“很好玩麼？”視線飄回到地麵的竹簡。
    他倆沒有預兆的一起鬆手，我重重的摔到地上，這一重創，麻木的心恢複些知覺，手扶著地吃力的站了起來，我轉頭看看他，再轉頭看看他，他們向等待宣判的囚犯，都死死的盯著我。
    “哈哈…。哈哈…。。哈哈…。。”我幹笑了起來，他倆皆一顫，不愧是一個父親的孩子！
    我笑著走向伊稚斜，“爍爍。。”他驚慌的看著我，“啪”重重一記耳光，我的手鎮的發麻，伊稚斜捂著自己的左臉，表情象不見了心愛的玩具一般委屈。
    “你走吧，不要讓我恨你！記住，女人不是傻瓜！”眼睛看著他的臉，時而放大。時而縮小。
    “王爍，你狠！曆史是不會改變的！你會後悔的！”他象一隻發狂的野獸，臨走還不忘狠狠的瞪向死神，眼裏燃燒著火焰。
    我輕飄飄的倒地，忘記了心跳，忘記了呼吸，忘記了流淚，忘記了疼痛，忘記了我是誰…
    “爍兒，你清醒些。”他說。
    “爍兒，你忍著些，你的胳膊脫臼了。”他說。
    “爍兒，你說句話，說話啊。”他說。
    “爍兒，你眨眨眼，眨眨眼總可以吧。”他說。
    “爍兒，你……。不要嚇我，你………醫官！快找醫官來。快！”他說。
    我怎麼了？我死了麼？眼前一片漆黑，也好，死吧，死吧，為什麼我能聽到他的聲音？蒼白有力的聲音。死吧，死吧，死神，我懇求你，帶我走吧，離開這讓人連淚都流不出的地方。
    “王爍，你再不睜眼，就永遠也看不到你的女兒了！”命令？又是命令麼？怎麼總是這樣？
    是的，我的心確實沒來由的縮緊，那是母親的天性！可是我的眼睛始終睜不開，緊緊的閉著，我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還活著。
    “哇…哇…。”嬰兒響亮的啼哭聲，聲音帶著委屈，仿佛被人打了屁股，我聽著真切，心慌了起來，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
    “大單於，您看，王姑娘流淚了，她流淚了。”嫣然顫抖的聲音。
    “醫官，你快來看，她是有知覺的，她流淚了，流淚了！”死神的聲音裏掩飾不住的興奮。
    我流淚了麼？為什麼要打我的孩子？我是死的還是活的？
    “王姑娘是傷心過度，導致氣血攻心，除非她自願的睜開眼睛，否則…。。”
    “否則什麼？說啊！”死神似乎很激動。
    我不是不想睜開，是我根本睜不開啊。蒼天為什麼不讓我死，這樣半死不活算什麼？算什麼？
    “否則……小的無能，姑娘這是心病，除非心魔解開，依小的看，非藥物所能及！”
    “滾！你這庸醫！自稱無病不醫，王爍，你若再不醒來，我就先殺了這庸醫給你殉葬！”不要逼我，不要激怒我！
    “呀！大單於，王姑娘的手指在動，她再動！”嫣然大叫。
    “嘶…姑娘尚有知覺，心智也應該是清醒的！隻是為何…”
    “為何什麼？你這庸醫怎麼象個娘們！”死神應該在抓狂吧。
    “王姑娘。姑娘她好可憐~~嗚…。。嗚……。”嫣然也會哭？竟然是在哭麼？
    “稟大單於，姑娘恐怕是萬念俱灰，一心求死了。”聲音中沒有一點恐懼。
    “你…。。下去吧，這件事情不要張揚！”死神的聲音也有些許哽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