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ter開著車，後排的兩人保持沉默，仿佛中間隔著漫長銀河。
    嘉翊雙手交握掌心早已濕潤，這麼幾年來這是頭一次和皇甫冽這麼近的相處。空氣彌漫著高檔男士香水的龍檀香尾調，讓他懷念染滿青草芬芳的年少時光……
    相反，皇甫冽此時內心活動可要複雜的多。整個計劃到目前為止都順利按照他的想法進行，但是林嘉翊的突然出現稍微讓他心有餘悸。隨便找點話題掩蓋自己惴惴不安的心虛，
    “白肖給你的藥吃了嗎？”
    “恩。”
    “……手腕上的淤青也讓白肖處理一下。”
    皇甫冽有一句沒一句的詢問裏包含著若隱若現的關心，溫熱的融進嘉翊的心裏。想起年少時光裏，自己還稱皇甫冽‘哥哥’。輕撫著自己的手腕，
    “不用麻煩白肖，這點小傷過段時間就會好的。也不會留疤。”甚至許久之後就會忘記曾經這裏痛過。
    “……”皇甫冽覺得詞窮。這些時間自己老是詞窮，口才都跟著退減了。車子拐進胡同，刹車，停下。
    “到了。”
    嘉翊已經等不及了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冉浩，打開門就往樓裏跑去，皇甫冽大步跟在他身後。
    “冉浩！冉浩！”嘉翊迫不及待的開門，臉上鑲滿了激動的紅暈，看在皇甫冽眼裏就變成了一片大霧。“冉浩？！”
    推開門，裏麵的景象讓嘉翊著實僵了半秒。懷疑是不是自己走錯了，房間空空如也，就像，就像從來沒有人住過一樣。除了自己的呼吸聲還那些散落在地的廢紙，什麼都沒有……跟進來的皇甫冽似乎對這狀況一點也不意外，更多的觀察這間房子，低矮的天花板差一點就抵到他的頭，進門的時候需要弓著身子才能進來，兩間睡房一個公用的衛生間。再重新把目光落在那抹單薄背影，此時此刻那會是一張怎樣表情的臉孔。
    嘉翊一個櫃子一個櫃子的打開，都空了，連衣服都沒有了，所有的一切都證明了一個事實，冉浩走了，帶走了所有的東西。——所有的？——不對！還有那個……失魂落魄的趕緊往自己的房間跑去，手指顫抖的連門閥都握不穩，手心的冷汗早已濕了一層又一層，不會的，
    “冉浩！冉浩！”他不會這麼對待自己，不會，這三年他一直都把他當最好的朋友不是嗎？怎麼可能……
    衝進門，沒有人，沒有，抽屜！對，抽屜！拉開抽屜雙手胡亂的翻找著，用力的連手背掛出好幾條紅條也未察覺，嘴裏不停的呢喃變成啜泣，
    “沒有了，沒有了，都沒有了……”
    “什麼沒有了？”
    “存折……我的存折，我存了三年的存折……”嘉翊瘋了一樣的找著，最後幹脆把整個抽屜拉了出來倒在地上跪下身去一個一個的再找一遍，眼淚在眼眶打圈就是倔強的不肯掉下。“不會的，冉浩不會這樣對我的，不會的。”
    看著夢魘般失控的嘉翊，皇甫冽終於看不下去了，握著他的胳膊想把他拉起來，可是那人突然不知道哪來的勁竟然掙脫了自己。
    “找什麼找，很明顯，你所謂的友誼背叛了你。”
    “不會的……一定是我沒仔細找……一定是……”
    皇甫冽斷定不管怎樣不能再讓眼前的人這麼失控下去，
     “你給我起來！聽到沒有！”
     地上的人儼然一個上錯發條的娃娃，他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皇甫冽也顧不了那麼多，不管那人如何奮力反抗雙手將他連托帶抱的提起來束縛在自己手臂之間，好讓他正視自己，
     “林嘉翊！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已經找了很多遍了！還不清楚嗎？你看看外麵，就剩下幾張廢紙，這不明擺著嗎？他跑了！帶著你的錢跑了！”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捂著耳朵拚命的搖著頭，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不停的滑下臉龐，滴在皇甫冽的袖口。在心底開花，他終於知道自己的心有餘悸是因為他沒有想到冉浩竟然對嘉翊如此重要，重要到他竟然會親自來找自己，聽到他要幫忙會露出那麼欣喜的笑，他低估了冉浩，低估了這三年對林嘉翊的影響已經超越了他的想象。
    “聽我說！我會給你比那多很多的錢！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把冉浩找出來痛打一頓！”
    “你不會懂得……不會懂得……”那對他的意義來說有重大，冉浩帶走的不止是他三年辛辛苦苦掙的錢，還有這三年裏他一點一滴的信任和依賴，這三年自己唯一的支持唯一還能笑的理由，都一並被徹底否認了……“不會懂得……不會……”
    感覺手臂裏的身體像是被抽走了最後一絲力氣開始下沉，聲早音也越來越弱，攀著自己的手臂也漸漸軟弱無力，皇甫冽心底翻湧的亂流如洪水猛獸讓他清晰的認清這種心痛，早已在埋了很久的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