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城外篇 番外——蕭月寒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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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瀟瀟懨懨地回到自己的房間,她心裏明明苦悶不堪,欲想和纖離一吐為快,可當看到纖離與煙兒的對話,卻突然又詞窮。
即使纖離出言譏諷,她也不再生氣。誰沒有一點脾氣呢!的確,她與墨韜的約定她事先沒有告訴纖離。
也許我是害怕姐姐笑話我吧!瀟瀟重重地歎一口氣。雖然纖離出走五年,似乎與殷馳煦的緣分已斷,白瀟瀟卻知道殷馳煦對纖離依舊念念不忘,多年來,殷馳煦一直與自己保持聯係,以便能夠知道纖離的情況。隻是每每當她在纖離麵前提起皇宮,纖離卻是左顧而言他,越是如此,她越是確定纖離心中對殷馳煦的牽掛。明明有情,為何就不能在一起呢?白瀟瀟冥思不得其解。
她自小便知道自己與人不同,雖然白家上下都待她極好,白若陽更是視其為己出,深怕她將來被自己的妻子所欺負,直到壯年才在自己的撮合下與宗家小姐成婚。而在白若陽離開白家,輔佐宗慈管理宗氏之後,作為十二代家主的小姑姑怕自己身份尷尬,更是讓白家所有人尊自己為大小姐,隱隱有將白家托付給自己的意思。
即便如此,幼年父母雙亡的陰影一直籠罩著她,不論白家對自己多好,那種寄人籬下的感覺總是揮之不去,她總是讓自己乖巧聽話,唯恐給其他人帶去一點麻煩,這便是童年時的白瀟瀟覺得可以報答白家的唯一方式了。大約正是因為如此,她已經習慣了將所有不快之事掩埋心底,等著自己在某年某月某日自行忘去了。
隻是……隻是白若寒與那些事情不同!
白老太爺是個開明的老人,他覺得無需對瀟瀟隱瞞身世,所以她從小就聽人說起她父母之事,格外早熟的她內心深處除了憐惜自己的母親遇人不淑,也有幾分不屑母親買櫝還珠,才會對自己那個鐵石心腸、居心叵測的父親念念不忘、執迷不悟,更因為她的軟弱,在對看清了這份感情的真相之後,她沒有選擇剛剛出世的自己,而選擇離開這個人世。白瀟瀟一直覺得她的命運之所以如此坎坷,都是緣於母親的拋棄,故她剛剛懂事之時,便暗下決心,此生定要自立自強,絕不做軟弱無能的人。
然而,不知從何時開始那個對自己關愛有加,唯一能看出來她辛苦賣乖的小師叔在心中越來越重,性情淡漠的她越來越沉迷於白若寒對自己不禁意間流露出來的柔情。她自然聽說過師叔們之間談起有關小師叔對自己母親少年時的眷戀,而她總是安慰自己,她不過是貪戀溫暖,隻是對成年男子有莫名的親近,這大概是因為從小缺乏父親的緣故吧!可是事情偏偏就是這樣子,她越是阻止自己對白若寒異樣情愫的發展,心底卻越來越在意他會喜歡我嗎?
他對我好,是因為他喜歡母親,愛屋及烏嗎?
他如此聰明,怎麼會不知我心意呢?
他似乎並未鼓勵我,卻並不拒絕我?他是在等我長大嗎?
終有一天,她突然發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數月不見那人卻依舊停留在心頭,形象如此深刻,她腦海中體現的是他的笑容,他揚起來的嘴角,他低沉的話語,每日每夜在心頭縈繞著,折磨著。
這就是思念,這就是愛嗎?
是的,她就是愛他!
除了他,她看不到其他人!
然而當她不再猶疑的時候,白若寒卻突然自請久居城外,似乎有意躲開住在冥城的自己。她一下子不知所措,她不是一個自作多情的人,若白若寒對自己無意,她一定會有感覺。她不信他對自己無情。她借著殷馳煦和夏纖離意外入穀之事,尋了一個借口說服爹娘讓自己出去闖蕩,好不容易遇見了白若寒,他對自己卻越發冷淡。少女的芳心,即便再熾熱,也被澆滅了一半。她不知自己哪裏做錯了,讓他看到自己如狼似虎一般。她隻能勸自己,也許他覺得自己太小。於是她決定等待,等了一年又一年,一直等到此時此刻。她一天一天長大,而白若寒卻越來越叫她捉摸不透。
她呆滯地坐在漆黑的房間裏麵,一手擱在身邊的桌上,不自覺地動了一下,隻聽得一聲清脆的聲響,有東西掉落到了地下。借著微弱的光,她從地上撿起一枚玉璧來。她輕輕撫摸這塊玉璧,這形狀,這觸感……咦,她手不由伸向頸間,那枚生母離世前給她掛上的玉璧依舊好好地在頸間。那……這又是何物呢?
白瀟瀟和衣躺在床上,腦海中混沌不堪,右手指不停地撫摸著左手掌中的玉璧。到底還是年輕,心思雖重,卻扛不住疲累,不知不覺中便睡了過去。等陽光透過紗紙透進房間來,便吵醒了瀟瀟。自小習武的她早就習慣了日出而習,便臥床打坐,隻是今日的思緒淩亂,好幾次氣沉丹田,一旦分神,就無法再凝聚,叫她好不懊惱。
清晨的傅宅隻有少許仆人在忙碌著,瀟瀟整了整衣容,跟在園子裏麵清掃的仆人交代兩句,以免姐姐等人擔心自己便出了門。出去走走,總是能散散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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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海崖底下的岩石上看著碧空白雲下的茫茫大海,瀟瀟的心裏沒有一點澎湃,一點激動,隻有平靜,沉靜,寂靜。覺得悶了,她便端起身旁放著的酒壇,猛灌一口,叫著烈酒從喉管一直燒到胃裏,才覺得過癮。那海風凜冽,呼呼地說,帶著秋的涼意,吹散了烈酒返到臉上的熱辣。她就這樣子坐著,不知坐了多久,直到那壇酒喝完了,她方才起來。
“古人東臨碣石,以觀滄海,不過是久居內陸,才向往這大海遼闊,我看是無趣得很啊!”她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理平被吹得淩亂的頭發,“連著酒都沒了,還不叫人悶死!”
也不知道是否是上蒼聽到了白瀟瀟這一刻的抱怨,不知從何處突然傳來一陣嗚咽聲,被那呼嘯的海風拉扯得支離破碎,在這寂靜的環境中聽上去有些滲人。
又聽得一個尖利的女聲大呼:“不要!”
尋聲望去,隻見一個青色的身影從頭頂的海崖上筆直地往海裏墜。瀟瀟縱身一躍,將那個人一把摟住,輕輕落地。那女子臉上還掛著淚珠,大概是驚魂未定,這一刻麵無表情,整個人癱在岩石上,一動不動。
而山頂上探出來半個身體,本有一張俏臉,卻因驚恐而有些扭曲,過了良久,那女人大喊一聲:“湘湘——”
“雖說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就憑著有人為了你的生死而擔憂掛心的情意,好好地活下去便是最大的報答了!”白瀟瀟冷眼看著那個青衣女人,淡淡地說道。
那女人先是愣了愣,隨後便嗚嗚地大哭起來。等她漸漸收住哭聲,白瀟瀟再將她帶到山崖上的女人身邊。
“多謝女俠救命啊!”她那朋友知禮,先上前向白瀟瀟答謝,再上去扶住青衣女人,“湘湘,你這又是何必呢!我千裏迢迢趕過來,一定會幫你的,隻是一時還沒有想到法子。你這麼輕生,豈不是叫那個毒婦更得意嘛!”
青衣女子隻是哭。白瀟瀟最厭煩這種哭哭啼啼的女人,便開口告辭。
“還不知女俠家住何處,將來小女子與姐妹好當門道謝。”
白瀟瀟定睛看了她一眼,那女子身著一身藍色的裙裝,頭發有些淩亂,卻有一雙亮閃閃的眼睛,倒有幾分眼熟。女子見白瀟瀟看著自己,倒也不尷尬,也直直看著她,絲毫沒有怯意,看來有幾份膽識。
“你剛剛已經謝過了。”白瀟瀟淡淡地回道。
女子見白瀟瀟不願留名,也不再堅持,隻是說:“那女俠可告知姓名,也好讓小女子與姐妹時常念及女俠的恩情。”
也許是她的爽直給白瀟瀟留下些許好印象,這次她不再那麼冰冷,答道:“你姐妹名諱可是瀟湘的湘?”
女人聽了先是一怔,莫名地看著白瀟瀟:“是,她閨名湘雪,隻因另一個姐妹也有個雪字,我們都叫她湘湘。”
白瀟瀟笑了笑:“也算是緣分。她叫湘湘,我叫瀟瀟。”
那女子還是一怔,隨後怯怯地問了一句:“姑娘可認識錢誌昊?”
這會兒輪到瀟瀟愣住了。
“我倒的確認識一個叫錢誌昊的。”
那女人一聽,臉露喜色:“可否麻煩姑娘叫錢誌昊到悅來客棧。奴家名叫瑩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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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誌昊跟著白若寒主持工商錢莊在蜀地的事務,在當地多少也算是一個人物。今日被白瀟瀟叫住說有個故人尋他,他倒也不算意外,心想著也許是道上認識的朋友,便跟著白瀟瀟一起到了客棧,卻沒想到遇到了此生最為尷尬之事。
這翠紅樓的頭牌瑩姑娘是五年前七爺一時興起收下的紅粉知已,是個識時務懂道理的乖巧女子,這幾年來七爺隻要有空就去她那邊坐坐。他身為屬下,多少也給她幾份薄麵。若是在平時,瑩娘跟他提起她那個從良嫁給富商為妾的姐妹,又被大婦虐待,他定然會出手相助。隻不過今時今日,明明應該身在蜀地的瑩娘突然出現在他麵前,已經叫他有點措手不及。更何況他身邊還有那位喜怒無常、性格古怪的大小姐,再加上大小姐跟七爺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以及瑩娘和七爺的關係,見過了大場麵的錢誌昊也招架不住了。
也不知道瑩娘是有意還是無意,見他進了門,就一把拉住他,叫他想找個借口脫身也不得。而大小姐進了屋之後便坐了下來,接過瑩娘的好姐妹遞過來的茶,輕啜幾口,偶爾看幾眼自己,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心虛,總覺得她看過來的眼神有點不對勁。可為了七爺,他也不敢造次,隻得聽著瑩娘啜泣著講完整件事。
“湘雪本以為跟著那個富商衣食無憂地過餘生,卻偏偏事與願違,遇此悍婦,每日不止吃不飽穿不暖,還動不動就受到那惡婦的冷嘲熱諷,最叫她寒心的是,原本一直愛護有加的夫君完全放任正妻。她也不再有什麼念想,隻求離開夫家,太太平平地過日子就好了。”
“瑩姑娘,您說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若是身在錦城,這不過是一件小事,可這裏是江南,恐怕我實在力所不能及啊!還請瑩姑娘見諒!”見瑩娘手不再抓得那麼緊,他急忙抽身,退後兩步,微微欠身。
他才說完,一直立在一旁的那個不幸的女人也開始嗚嗚哭了起來。借著餘光,錢誌昊看到大小姐的眉頭微微皺了皺。
最要命的是,瑩娘又上前挨住他,哀求道:“錢爺您長袖善舞,誰不知道您朋友遍天下,我姐妹的夫家不過是一介商賈,隻要錢爺肯,一定能幫到她的。奴家原想著……”她突然頓了頓,抬起來深深地看了錢誌昊一眼,緩緩地吐出詞來,“這點小事隻要麻煩錢爺就好了……也不必勞煩爺了……”
錢誌昊心裏一驚,又瞄了白瀟瀟一眼,見她麵色如常,稍稍定了定心,大聲地說:“瑩姑娘客氣了。就看在韓爺的麵子,我想想辦法吧!”
心思縝密的白瀟瀟聽見錢誌昊反常的提高嗓音,不經意間加重了“韓爺”兩個字,心裏不覺狐疑,多看了錢誌昊兩眼。
錢誌昊見瀟瀟看向自己,嗬嗬地笑了起來說道:“讓大小姐見笑了!這韓爺是……”
白瀟瀟移開目光,撇過頭,對著瑩娘的姐妹說道:“湘姐姐放心,即使錢誌昊不幫你,我也會幫你。”
又轉過來對著自己,訓斥道:“錢誌昊,這件事可需要我請示一下七叔的意思?”
錢誌昊麵上隻得諾諾。
瀟瀟突然笑了笑:“算了,也不為難你。這件事情,隻需官府出麵就好了。我自己想辦法吧!”
湘雪一掃愁苦之態,麵露喜色。
“多謝瀟瀟姑娘!”湘雪上前便要上前跪拜。
瀟瀟一把扶住她:“湘姐姐不必多禮!我沒有什麼把握幫助姐姐從夫家脫身,隻能試試看吧!”
湘雪連聲道謝。
“既然沒有其他事情,屬下還有事在身,就先走一步了。”錢誌昊見事情已經罷休,便開口告辭。
瀟瀟說道:“好,我也就不打擾兩位姐姐。”
湘雪又連忙上前要送瀟瀟,她一邊推了推在旁發愣的瑩娘:“瑩娘……瑩娘……瀟瀟姑娘和錢大爺要走了!”
瑩娘這才回過神來,急忙道:“韓姑娘和錢大爺……走好……”
而原本轉身要走的瀟瀟突然停住了,又看了看麵色有點蒼白的錢誌昊,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來:“我並不姓韓,我姓白。”
瑩娘聽了又是一呆,再回過神時,那兩人已經離開了。
“瑩娘,你這是怎麼了啊?”湘雪看了舉止一反常態的瑩娘,關切地問道。
瑩娘還是有點恍惚,嘴上卻隻是嘀咕著:“沒事……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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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恨歌是若愚在三年前的遊戲之作,就是心血來潮突發奇想,所以沒有規劃得寫了近十萬字,後來入了v,天天趕稿子也沒有精雕細琢,現在回過來看,其實很對不起看我書的朋友們!而這個番外,我不知寫了多少遍,改了多少遍。我一定會把這個番外寫完,然後字數足夠多的時候就來更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