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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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在匆匆流逝,彈指間,刹那芳華。這兩天寧兒一直心緒不寧,腦海中一直浮現著宜妃冷冷的譏諷,惠妃奇怪的眼神,德妃犀利的目光,她直覺將有什麼大事發生了。可是卻彷徨無力,隻有在深夜悄悄地走在小道上才能排遣憂慮的心緒。夜為碧藍的天空蒙上一層黑紗,無垠的天空中繁星點點,萬物寂無聲。恍然間,她又來到那天的湖畔。她坐在湖邊,凝望著那一池春水,心裏想著要是能出宮該多好啊!可是,她怎麼覺得越來越使奢望呢?遙望星空,天邊的星星似乎也向她訴說著它的寂寞呢!
想著想著,她的眼淚不禁掉了下來。她把頭埋在膝蓋裏,嗚嗚地哭了起來。這是她突然聽到身邊一聲輕輕的歎息,她抬起臉,淚眼朦朧地發現身邊突然多了一個藍衣的男孩,默默地坐在她身邊。他的氣息很輕柔,完全感不到壓迫。
寧兒不禁一愣,陌生男孩也轉過頭,看著她紅紅的眼睛,說道:“你是哪裏的宮女?受了什麼委屈?竟躲在這裏傷心地哭?”他的眼神十分柔和,可是卻有一雙英氣勃勃的眼睛。他大約有十七八歲,英挺的鼻梁,削薄的嘴唇讓他渾身散發出一種青春朝氣的味道。
寧兒第一次為他的朝氣所震驚,他的眼睛很真摯,並不含一點雜質,這是宮裏少有的。莫名的,寧兒心裏感到一絲暖意。
“我,我隻是想家,想出宮。如果能訪遍大江南北,踏遍千山萬水,那多麼愜意啊!”她擦擦眼淚,一臉神往地對男孩說道。
“你也喜歡這個?坐看花開花落,笑觀雲卷雲舒?遨遊於山水之間,泛舟於赤壁之上?”他一臉驚奇地問道,眼光中滿是驚喜。
“沒想到一個小宮女也有那樣的理想?你不喜歡這裏麼?紫禁城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地方啊?”他眨眨眼睛,問她道。
“喂,小宮女怎麼了,她們就不能有美好的夢想嗎?”寧兒反駁道。“這裏好是好,可是卻猶如一個巨大的金色鳥籠,禁錮了多少渴望自由的鳥兒啊!”她輕輕歎道。
“不對,我說這裏簡直就是油鍋,刀山火海!烈火蒸油!”他笑道。一雙清澈無比的眼睛滿是笑意,可是,為什麼寧兒從中卻看到了一絲落寞?
“虛,小聲點,你不想活了?被人聽到,要被哢嚓的!”她作了個砍頭的手勢,四麵瞧瞧,深恐有人聽到!
“哈哈!”少年豪氣一笑,站了起來,對她說:“你的性子我喜歡。你是哪裏的小宮女,犯了什麼錯?沒關係,有十三爺為你頂著,看看還有誰敢欺負你!”他拍拍胸脯保證道。
她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心裏一股暖流湧上,為了眼前這個信誓旦旦說要保護她的少年,在宮裏,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麼好!第一個寬慰她的,竟然是十三阿哥胤祥。
“你叫什麼名字?看十三爺怎麼為你擺平那些狗仗人勢的奴才!”十三正色問道。
“我叫寧兒,我……”正當她感激地看著胤祥,想謝謝他時,一陣陰魅笑聲突然響起,“十三弟,你要替誰出頭啊!讓九哥看看這次又是哪個奴才?”月光下出現了一個長身玉立的身影,正是九阿哥胤禟。銀色的月光灑在他身上,更增加了一絲妖豔氣質,但寧兒心中不由得一寒。
“九哥,十三弟,這次讓我看看是那個幸運的奴才,值得十三弟為他出頭!”又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來人正是十阿哥胤誐。
寧兒在心裏悲歎,真是流年不利啊,怎麼又碰上這兩個索命鬼!被他們逮著,小命就不保了!她腳底抹油,生怕吃不了兜子走,此時不走,更待何時?可剛垮了兩步,十阿哥就指著她道:“是你!竟然是你!”表情跟見了鬼似的!
“九哥,十哥,她是什麼人?你們認識她?”胤祥看著寧兒,詫異地問道。
胤誐握緊雙拳,眼睛冒火的看著寧兒。“怎麼會不認識呢?”胤禟笑道“她不就是那個膽色驚人,如雷貫耳,敢罵十弟的秀女麼?十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胤禟唯恐天下不亂,煽風點火道。
十三震驚地回頭看著寧兒,說道:“寧兒,是你嗎?你真的頂撞了十哥?”
好的不來壞的來!她怎麼這麼倒黴啊!是那個十阿哥調戲人在先,她不過說了句公道話而已,憑什麼是她錯?說她頂撞十阿哥!一個阿哥,這麼記仇,氣量不是太小了嗎?
“是我說的又怎麼樣!而且我也不認為我有什麼錯!十阿哥為什麼不問問自己,憑什麼對一個秀女動手動腳呢?雖然大選還未開始,可將來誰都有可能是皇上的人,十阿哥為什麼不學著避嫌呢?”寧兒毫不畏懼的看著胤誐,大聲說道。
“呦嗬,你膽子不小啊!”如果說胤誐剛剛是溫溫小火,這下可真是火冒三丈了!“十三弟,這個秀女膽大包天,上次還害得我被八哥狠狠的訓斥了一頓。今兒個你別多管閑事!不教訓教訓她,難消我心頭之恨!”胤誐恨恨地說道。九阿哥胤禟在一旁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十哥,今兒個我還非管這事不可!你一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我就是看不過去。”胤祥也怒氣衝衝地看著胤誐,眼睛裏已不再是溫柔笑意,而是散發了一種危險的訊息。
天啊!寧兒看著豪爽萬分的胤祥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一張臉如同墮入冰窖似的,滿臉寒意,不禁讓她發起抖來。
“老十三!你今天非跟我過不去是不是?別以為皇阿瑪護著你,就以為我不敢動你!論打架,咱倆誰怕誰!”胤誐怒聲道。氣氛一下子僵持起來,他倆人劍拔弩張,誰也不怕誰,互相瞪著對方。
“好啊!十哥,我倒要看看咱倆到底誰更厲害!今天是你摔到地上爬不起來,還是我鼻青臉腫的不敢見人!”胤祥眼睛裏寒光一閃。雙手緊握,一副要幹一仗的陣勢。
天啊!他們可千萬別打起來啊!不管哪位出了事,都不是她能擔待的起的。寧兒在心裏哀歎道。
“老十三,你可別怪我!”胤誐猛地一拳揮出,正對著胤祥的臉,胤祥側頭一避,左手握住胤誐的拳頭,說道:“十哥,這麼心急!咱倆好好大戰三百回合!”也回過一拳。兩人你一拳,我一腿,打得難解難分,誰也沒占了誰便宜!寧兒在旁邊焦急地看著,卻是無能為力!她督了一眼旁邊的九阿哥,趕緊跑到他身邊,說道:“九阿哥,快阻止他們啊!這樣下去,他們會兩敗俱傷的!”
九阿哥胤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卻對著胤祥和胤誐叫道:“老十,今天好好教訓教訓十三!讓他以後別這麼目中無人!”
敢情他是個幫凶!寧兒忍不住嘴角抽搐。“十三阿哥,小心,小心後麵!”她隻能在一旁拚命地提醒胤祥,祈禱他不要被胤誐打傷才好!滿臉擔心地看著胤祥。
“看來你挺關心老十三的!”胤禟在旁邊陰笑,對她說道。寧兒突然覺得一陣寒氣襲來。“總比有些人好,唯恐天下不亂!”她不甘示弱的反駁道。
“哈哈!”胤禟陰沉地笑道,雙眼滿是猜疑的看著寧兒。看,看,看什麼看,寧兒心中一陣厭煩,總覺得他詭計多端似的。
突然,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這都是在幹什麼啊?還不給我停下!真要打得鼻青臉腫被人笑話才幹休嗎?”胤祥和胤誐一聽到這聲音馬上停了下來,“哼”的一聲,怒氣衝衝地放開對方。
隻見月光下,出現一個玄衣男子,年齡大約二十三,四上下,身材清瘦筆挺,臥蠶眉,鷹鉤鼻,一雙削薄的嘴唇此時正緊緊地閉著。一雙眼睛漆黑的深不見底,看不出一點神情。此時,正冷冷地看著胤祥和胤誐。
寧兒驚歎!如果說胤祥,胤誐,胤禟還是隻是男孩的話,那麼這個人毫無疑問是個真真正正的男人啦。他長得真得很俊美,卻冷冰冰的不假一點辭色,有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感覺!她與九阿哥那種陰魅的美不同,單看那雙深邃不見底的眼睛,就讓人感到涼氣嗖嗖!
男人盯著胤誐,再把眼光移到胤祥臉上,冷冷地說道:“打啊!怎麼不繼續啊?打到宮裏的人都圍過來看熱鬧才精彩呢!打到皇阿瑪發現了才有勁呢!”
“四哥!老十他欺人太甚,當著我的麵竟然要責打一個小姑娘!我看不過去,才……”胤祥氣衝衝地指著胤誐道。
“老十三,我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管了?我教訓個丫頭,也要經過你同意?”胤誐也對著胤祥吼道。
“我就是看不慣十哥你隨便欺負奴才丫頭的樣!他們也是爹生的娘養的,憑什麼對他們拳打腳踢的?他們也會痛,也有感情……”
“我說老十三,你是不是喜歡這丫頭啊?今天為了她那麼激動,和十弟對著幹!”胤禟在旁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笑道。
寧兒心裏猛地一沉,這個九阿哥哪壺不開提哪壺啊!沒事把事情講到這上麵來幹什麼?他這麼一說,胤誐也回頭看著寧兒,一臉奇怪的表情,突然大笑道:“原來是這樣啊!老十三!你的品位真不錯啊,這種貨色你都看得上!”一臉嘲笑的樣子。
什麼嘛!原來是嘲笑她現在”醜陋“的樣子,寧兒心裏不平道。我長得怎麼樣還輪不到你們這幫虛有其表的家夥來評論!
“九哥,十哥,你們太過分了……”胤祥因為怒氣而雙臉通紅,大聲說道。
“都給我閉嘴!”四阿哥胤禛冷冷說道。聲音裏自有一股威嚴。“十弟,這個女子是誰?你為什麼要教訓她?”他沉聲問道。
“四哥,這個秀女膽子不小!兩次三番地頂撞爺我。我忍不住想教訓教訓她一下,沒想到老十三看上了她,也管起了這檔子事,這才……”他突然歪頭看了胤祥一眼,嘲弄一笑。
“四哥,別聽老十胡說,我隻是看不過去,才……”胤祥急忙解釋道。
“我說老十三啊,你就別解釋了,要是我和十弟早知道了,斷然不會教訓你的人的!”胤禟在旁一邊氣定神閑地看著十三,一邊還不忘陰笑著看了胤誐一眼。
胤誐馬上反應過來,“也對,哈哈!”嘲弄地拍了拍胤祥肩膀。寧兒心裏不禁冷笑,這不是越描越黑嘛!他們今天是看定了胤祥的笑話了。
胤禛這才發現寧兒,一雙眼睛毫無顏色的盯著她,看的寧兒不禁一哆嗦。“你告訴我,是這樣的嗎?”他問道,一雙眼睛仔細的端詳著她。
寧兒定了定神,從容答道:“九爺,十爺誤會了,寧兒和十三阿哥這是第一次見麵,十三阿哥怎麼看上寧兒呢?十三阿哥隻是不忍寧兒受到欺負,才想幫寧兒的。隻是,”她故作惋惜地說道,“真是“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啊,偏偏就有人喜歡往歪處想,是不是平時這類事見多了?把光明正大的事都想歪了,哦?”她嘲弄地瞥了胤禟和胤誐一眼。
“你……”胤誐臉噌的一下紅了,喝道。“好一個牙尖嘴利的丫頭!”胤禟陰沉笑道。
“小事一件,怎麼就這麼拳腳相向呢!”胤禛冷冷地看了胤祥和胤誐一眼。“今天的事就到此為止,以後不許再提。”
“是啊,四哥,今兒的事就這麼算了,老十,你也累了吧,咱們還是早些回寢宮吧。”胤禟忽然笑道,拉了一下旁邊一臉不甘的胤誐,回身作揖道:“四哥,十三弟,咱們這就告辭了。”胤誐“哼”了一聲,隨著胤禟一起走了。胤禟卻忽然回頭,對著寧兒奸邪一笑,神情古怪。寧兒暗叫不好,不知他又想到了什麼損招。心裏一陣厭惡。
寧兒看了一眼留在這裏的胤禛和胤祥,感激地說道:“寧兒謝謝十三阿哥仗義相救,您的恩情,寧兒也後必定會還的!”她滿臉激動地看著胤祥,信誓旦旦地說道。
“小事一樁,我隻是看不慣十哥那副樣子,寧兒。”胤祥也爽朗說道。寧兒突然覺得很高興,微笑道:“十三阿哥,你真好!俠肝義膽,不愧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她一臉讚賞地看著他。
“你別這麼說。”胤祥的臉居然一下子紅了。這時,寧兒卻感到一陣冷若冰霜的目光向她射來,原來是四阿哥胤禛也盯著她,表情不置可否。她突然感到寒氣冒頂,猶如芒刺在背。心裏想著還是不和這個四阿哥扯上關係的為妙。於是,她趕緊說道:“很晚了,四阿哥,十三阿哥,寧兒告退了!”接著避開那道如影隨形的冰冷目光,,急匆匆地走了。咦?她怎麼覺得除了四阿哥冷冷的目光,還有一個充滿暖意的目光也盯著她呢?直到她徹底從他們視線中消失!
“四哥,”胤祥說道。“十三弟,以後盡量不要和老八,老九,老十他們起衝突,他們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胤禛沉聲說道。
“是,我知道。”胤祥表情嚴肅,點頭應道。“看看你,嘴角都腫了,怎麼打成這樣?”胤禛冷淡的俊臉上居然露出一絲微笑,笑著拍了拍胤祥肩膀。“四哥,還是你疼我!要是嫂子看見你這張千年不變的冰山臉居然笑了,不知會吃驚到什麼地步呢!”胤祥笑謔道。
“好你個老十三,竟敢笑起你四哥來了。”胤禛笑罵道。眼睛裏出現幾絲暖意。
“四哥,我從小就沒了娘,阿哥們之中,就隻有你關心我,我不幫你,還幫誰?別看老八他們表麵上謙虛,其實暗地裏不知道使了多少小動作,眼睛直盯著太子呢!眼看著太子一天一天的不得皇阿瑪喜歡,太子要是倒了,咱倆人不定哪天就要喝西北風了!”胤祥沉吟道。
“十三弟,你說得對呀,我們又能怎樣?隻好多勸著太子,免得給老八他們鑽了空子。”胤禛不無憂慮地說道……
康熙四十三年,雖然表麵上一片太平,但背地裏卻暗潮洶湧,皇子間的奪嫡之爭,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