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五章 是禍險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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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秀跟著那夥計來到聚賢樓後麵,見到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剛才那夥計隻是跟他說有車在等著,他卻萬萬沒有想到那車既不是馬車也不是黃包車而是一輛洋汽車。
廷秀不是沒見過洋汽車,可是在這個年頭畢竟還是極稀有的,於是他本來沉著的心也打起鼓來,難道不是陳馮二人,他們一向不怎麼看重唱戲的而隻是把唱戲的看做是用來玩弄的東西,不要說開這樣的小車來接,就是請個黃包車接送也是極少有的?可是除了他們誰還會有這樣的財力和權力去開這樣先進的東西呢?
廷秀很想問問那站在車子旁的軍爺到底是誰請的他,但是看到那腰間別著的黑亮亮的槍,他把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廷秀走到車子旁,那軍爺很紳士地替他開了車門。廷秀忐忑不安地坐進車裏,車子便發動了。一路上廷秀的心都沒閑下來過,不住地假設著各種可能的情況。
到了福風酒樓,廷秀被人領著上了樓。來到一個房間前麵,領著來的人便下去了。房門是虛掩著的,並沒有關。
廷秀伸出手想推開門,可是遲疑了一下,他突然有些害怕起來。盡管在路上早已設想了各種不同的可能的情況,可是他心裏還是沒有底。如果進去之後看到的不是陳馮二人而是別人怎麼辦呢?如果沒看到小燕秋而隻是自己孤身一人怎麼辦呢?
拿起的手又放下了,猶豫了好幾回,廷秀終於一鼓作氣將手放在門上,一用力推開了房門,拚死不過一條命,更何況自己還是跟著小燕秋學了這麼久的,再壞想必也輪不到拚命上去。
然而一推開房門廷秀就否定了他腦中一閃而過地鼓舞他推開門的拚命的想法,同時也否定了自己在來的路上所做的種種假想。可是另一種絲毫不亞於前一刻的不安馬上由他的內心升騰起來
屋內坐的不是別人,正是前幾日在飯桌上一直對他都十分關心的馮副都統,此時坐在桌前一個人獨飲。既是已經見過的熟人那自然沒有什麼好驚慌的了,可麻煩的是屋內沒有其他的人。
見到廷秀來了,馮副都統瘦長的臉上很快展出一個笑臉。他很親熱地站起來,走到廷秀身邊,拉住他的手,將他牽到桌邊。
聯想到馮副都統前幾日借著談話的契機占自己的便宜的事,廷秀的心裏砰砰地跳了起來。可是他不能將這份害怕表現出來,經過前幾次的錘煉他已經很熟練地表演出一個笑容了。於是他將嘴微微地咧開,馬上就笑了。
“那汽車坐得還習慣吧?”馮副都統一邊給廷秀倒茶一邊問道。
“嗯,還好!”廷秀輕輕地回答。
“你知道啊,許多人都享受不了這玩意,一上去就吐得昏天黑地的,你覺得還行那就再好不過了!你要是喜歡啊,我天天讓人開車去接送你!”馮副都統的話語裏透出一種分外自豪卻又讓人覺得輕佻的優越感。
“不敢不敢,廷秀的住處離聚賢樓不到一裏地的距離,走幾步就到了!”
“哎~話不能這麼說,坐車總是比走路好的對不對,再說你既成了我馮某的朋友那就跟一般人沒法比了是不是?”說著他很爽氣地伸出一隻手摟住廷秀,仿佛真把廷秀當朋友似的。
廷秀覺得身上爬了一隻蜈蚣一般,隻想扭動著把它甩下來。可是馮副都統完全沒發現廷秀的扭動,而自顧自笑著。
廷秀隻好伸手端了茶杯對馮副都統說道:“馮都統,我以茶代酒先敬您一杯!”
馮副都統不知道廷秀為什麼來了這一出,但他放下了擱在廷秀身上的手,端起酒杯。
廷秀喝了一口茶,他也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喝完酒,他對廷秀說:“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請你到這裏來嗎?前幾次見你我就很想跟你單獨談談,但那飯桌上人多口雜又不方便,所以我猜將你單獨請了來!要不你今天就先給我講講這戲裏的生旦淨末醜?”
馮副都統眼睛裏閃著光,似乎十分熱切地想要了解戲曲這門藝術的林林總總。可是廷秀看得出來那光不是想要追求藝術的光,而是想要把他生吞活剝吃下肚的光。他一直就覺得這馮副都統對他不懷好意,看來他是猜對了的。
廷秀盡管心裏發慌,喉嚨裏像是被什麼哽住了,但是他還是拚盡全力蹦出一些話來,一邊講解一邊在心裏盤算著要怎麼離開這個鬼地方。
那馮副都統的手卻不安分起來,漸漸由放在桌上拿到了桌子底下,再搭上廷秀的肩,再由廷秀的肩滑到到廷秀的腰間,而後又漸漸移到脊背上,指尖輕輕數著脊節十分曖昧地往下滑去,極盡挑逗之能事。
想必馮副都統是在花柳叢中穿行慣了的,對這一套上手得又快又熟練,而且他的臉上帶著笑,自信的笑。他的手已經感覺到了廷秀的顫抖。這顫抖不外乎有兩種情況,一,他害怕自己;二,他的挑逗起到了作用。不論是這兩種中的哪一種,對於他來說都是有利的,那說明今晚將又有一個美人降服在他的“魔掌”之下,最後乖乖地爬上他的床。
可惜“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馮副都統的猜想出了差錯。就在他的手不斷向下,即將接觸到廷秀的臀部的時候,廷秀“唰”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廷秀的雞皮疙瘩已經起了一陣又一陣,如果馮副都統的手願意僅僅停留在腰以上,廷秀為了不惹出大事是願意忍受的。可是明顯馮副都統的手不願意。於是廷秀自然也就忍不下去了。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但是還是找了一個十分冠冕堂皇的理由:“馮副都統,我肚子不舒服,想先去廁所一趟!”說完還不等馮副都統說話便離開了桌邊,向門外走去。
馮副都統還停留在廷秀香肌軟膚的餘韻中,一時沒回過神來。好幾秒時候他明白過來廷秀這是明著拒絕他了。然而他並沒有惱,作為一個副都統,這點容忍度還是要有的。他隻是快步追了上去。
廷秀已經走到了門外,剛要左拐,突然從背後一把被抱住了。
廷秀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前邊樓梯的欄杆。
馮副都統一邊將廷秀往屋裏拖一邊淫笑著,道:“玉海棠,我的意思想必你都明白吧?你這是何必呢?我就明著說吧,我喜歡你,你要是跟了我,我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你要是不答應,我想北平也沒有你的容身之所了!”
廷秀隻是緊緊拉著欄杆不鬆手,一麵用腳踢著後麵的馮副都統。無奈隻不僅沒有讓那人知難而退,反而笑得更邪氣了。“當今這個時代,戲子就等於婊子,你還裝什麼清高啊?不過野點兒也好,爺我就喜歡又野又強的,在床上才鬧得起來!”說出的話句句不堪入耳。
畢竟當兵的跟唱戲的之間力量還是隔了很多,盡管廷秀拚勁全力抱住欄杆,那馮副都統一用力廷秀的雙腳就離了地,完全使不上了力氣。眼看著自己就要被拉離欄杆,廷秀不顧一切地掙紮起來,嘴裏直叫“你放開我”,臉上已經全部是汗,眼中也含著淚。
終於廷秀被拉離了欄杆,馮副都統在身後抱著掙紮的廷秀有些氣喘地說了一句:“不要跟我強,沒什麼好處的!”
眼見著自己就要被抱到房中去,廷秀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咳咳!”旁邊突然響起了一陣咳嗽。緊接著廷秀被丟了下來,落到了地上。廷秀驚恐地扶著門站起來,臉色煞白地看著那聲咳嗽的發源地。
旁邊站著的是個十分英武的軍官,濃眉大眼,一臉英偉之氣,看了讓人生畏。那軍官旁邊還站著另兩個軍官,腰裏都別著槍。
那軍官兩道濃眉皺在一起,看樣子是動了怒。
“我……我……”剛才還威風凜凜的馮副都統此時也像是見了老虎的兔子,立在一旁說不出話來。
廷秀受了驚嚇,站在原地一時忘了動。那軍官將頭稍偏一些,看了看一旁的廷秀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滾?!”
廷秀反應過來,慘白著一張臉,忙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