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等著我，廷秀這就來找你！
    程廷秀訥訥地看著麵前澄碧如玉的水麵，頭也不回直直地向湖心走去。
    水鋪天蓋地地湧來，透過身體的每一個部分湧進五髒六腑，睜開眼睛，隻看得到透過水麵投下來的微弱光亮，這個世界最後留給他的一點希望。
    周圍的一切都越來越不清晰，自己每一次吐出一口氣都意味著自己與外界的絲絲縷縷正一根一根地切斷，唯獨那湖麵上投下的光卻越來越亮，晃得讓人忍不住閉上眼睛！
    “哎，師傅，你看啊，江邊上有個人！”程長青看著江灘上黑乎乎地一團影子叫道。
    “過去看看！”程福帶著程家班一眾朝那團黑影奔過去。
    “還有氣兒！”程長青拿手指在黑影的鼻翼下一探。
    程福掐住那黑影的咯吱窩，兩手一使勁兒將“它”翻了個身。
    “嘿！是個女的！”
    “真秀氣哎！”
    人群中馬上炸開了鍋。
    六子伸手想去摸摸那張被水泡得白得有些發青的臉，“啪”地一聲被程福打掉了手。
    “別給老子把你那豬爪到處瞎抓捏！”
    “師傅，咱救是不救啊？”
    “師傅，咱把她留下吧，班子裏還缺個唱青衣的！”
    程福隔著打濕的衣服摸了摸“它”的骨架，還不錯！不過……不像是個女孩子！
    程福伸手到褲子裏捏了一把：是個帶把的！
    “唉……”程福身後半大的小猴子們都不約而同地發出一陣歎息。
    程福拿出旱煙，“吧嗒吧嗒”抽了幾口，將煙槍塞到腰間，站起來一拍褲子，“把他給抬到驢車上去！”
    “啊？咱還真留下他啊？”
    “又不是女的，能唱得了青衣嘛？”
    “他能唱！”程福一邊在前邊走一邊說道，絲毫猶豫也沒有。
    “師傅，現在說得這麼絕對，以後要是給班裏撿個包袱，到時候可別怨咱沒提醒過您！”
    “邊兒去，你啥時候見你師傅看人走眼過了？”
    程長青把地上那人抱到驢車上，拿張毯子將他蓋好。
    “走嘍~”程福一聲悠長的戲腔，驢車便緩緩行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