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是大學係主任，我媽是國家公務員。他們在人前都是人模狗樣，道貌岸然，背地裏就都成了禽獸。
    他們此生最大的成功就是生了我們姐妹倆，見證了他們不為人知的醜惡。
    從我懂事起，就知道了什麼是性愛，因為他們兩個做愛時從來都要把我們姐妹拉過去觀摩。
    在他們看來，性愛是不需要回避和害羞的，它是世間最應該公之於眾的事情。所有人的惡都是應該不加掩飾的。
    因為，人生而就是惡的。
    如果我正正經經地讀過書，那麼我一定會知道他們回答了一個偉大的命題。
    看著像野獸一樣做愛的兩個人，我始終感到一種難以忍受的眩暈感。從陌生，到好奇，到熟悉，再到陌生，直到一切都變得麻木。
    姐姐的心理成長路線應該與我很相似，或者，她比我麻木得更厲害。
    我學寫的第一個字是“我”，第一個英文字母是“I”。那時候，我和姐姐趴在半圓的搖籃裏練字，那個女人便在旁邊看著我們。
    在我眼裏，她始終都是裸露的樣子，即便她是穿著衣服。我不喜歡被她抱，她帶滿肉欲的身體上總是有股若隱若現的腥氣，後來我知道了，那種氣味叫做情欲。她細長的手指在我的肌膚上滑動的時候總是帶著一種挑逗，一種惡意的挑逗，仿佛我不是她的女兒，而是，她的某個情人。
    她的手指是我童年的一個噩夢，在我短暫的一生中，手指讓我想起的永遠都是性欲、黑暗和刺痛。
    姐姐隻知道我的初夜是在十五歲那年，她始終不知道我不滿兩周歲的時候我的童貞就已經被與我們有著血緣關係的那個女人奪去了，用她那細長的手指。
    她更不知道，在我六歲那年，那個狹小的孔洞又被另一個手指侵入。
    這些回憶，對，如今這些都已成為回憶。在遇到孫阜陽之前，我始終不知道我所經曆的這些代表了什麼，有著怎樣的悲劇意義。
    每次當我坐在或者趴在床邊、地毯上、沙發上，或者家裏那張透明桌子下，看著他們糾纏，瘋狂的喘息震動著耳膜，我總有些興致闌珊，可內心裏，嫉妒卻已燃盡了五髒，因為他們能做的我卻還不能做。所以我恨他們，恨他們擁有了我所沒有的。
    我的出生就是個錯，這個錯又滋生一連串的錯，我的人生似乎注定是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