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套話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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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封宸心情大好,好像所有的精力都回來了一般,吃了午飯就拖著封霄和老程去河裏抓魚。
猶白燕拿了盆韭菜和土豆蹲在溪邊一邊洗,一邊看他們抓魚。
封宸赤T裸著上半身,褲腳卷到膝蓋上。
衣服穿的一少,他完美的身材便清晰的展現了出來,寬肩窄臀,肌肉結實但並不誇張,看上十分有力量,加上他長得高,骨架大小適中,金燦燦的陽光往他身上一照,看上去煞是好看。
猶白燕眯著眼睛看了看,發現他身材雖好,身上卻幾乎滿是傷疤,乍眼一看頗為嚇人。
猶白燕想了想,覺得也是,這種常年征戰在外的人,身上確實會有不少病痛,外傷就不用說了,關節勞損也是常有的事,封宸想向自己打聽一些治療的方法到也在情理之中,自己雖是個冒牌的醫師,但畢竟學過些醫術,應該也能應付得來。想著想著也就釋懷了,專心洗起了菜。
流水淙淙穿林過,明月低懸印青苔,微風拂,歎無音,夜靜春山空。
小院裏一桌一椅,一壺清酒,麵迎青山,望月聽風,說不出的快意風流。
封宸舉杯[猶醫師,封某敬你一杯,聊表謝意。]
猶白燕猶豫著向他碰了一下酒杯[額。。。。。。將軍,在下不過一區區鄉野草民,無德無能,當不起醫師二字,且將軍位高權重,實在無需與在下如此客氣,叫在下白燕即可。]
封宸不置可否,輕輕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聽霄兒說,我的傷很嚴重,若非猶醫師及時救治。。。。。。]他舉起手中的酒杯,莞爾一笑[我可能再也無法如現在這般品酒賞月了。]
猶白燕輕輕皺了一下眉,很快又笑著說[將軍這是什麼話。將軍福澤深厚,自有神明庇佑,即使沒有在下,也定會無礙。]
封宸輕笑了兩聲[我可不是什麼有福之人,此次能僥幸撿回一條命,全賴猶醫師醫術高明,此等救命之恩,我沒齒難忘。]
[能救將軍一命,是在下的福氣,也是行醫者分內之事,在下斷不敢以此居功。]
封宸呷了一口酒,說到[猶醫師何須自謙,你救我一命,是不爭的事實,不過我倒是有一事不明——猶醫師醫術如此了得,又為何久居住這深山之中,而不是懸壺濟世,一展平生所學?]
[在下並非一直居於此地。平日都是在各國遊曆,隻在立春後回此地小居數日,采一些離國獨有的草藥。]
[哦?那我和猶醫師還真是有緣,若醫師遲來幾日,或早早離去,我怕是隻能暴屍此地了。]
猶白燕皮笑肉不笑[將軍洪福齊天,自然不會有如此下場。]
[哈哈,是嗎?借醫師吉言,希望我真能有善終的一日。]他舉了舉酒杯,不等猶白燕回禮,就仰頭一飲而盡。
猶白燕看了封霄一眼,後者從一開始就低著頭,不發一眼地坐在邊上,整一座木雕。
[猶醫師。]封宸突然說到[我來了這裏數日,也不見其他人,醫師是一個人住在這兒嗎?]
猶白燕回頭,答到[是,白燕一直獨來獨往,並未與他人同住。]
封宸偏著頭,饒有興致地看著他[那就奇怪了,這麼大的屋子,隻住一個人?]
猶白燕道[數年前家父家母以及兄長曾與在下一同居於此地,後因戰亂失散,至今未能重聚,在下不想觸景生情,便離開了此處,隻在立春時回來。]
[嗯,原來如此。]封宸點了點頭,拿起酒壺將酒杯斟滿,慢慢喝下。
猶白燕又看了封霄一眼,想找個幫手,但封霄還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摸樣,看得他額頭上青筋直跳。
封宸喝完了酒,手轉著酒杯幽幽地說[我雖久居邊關,卻畢竟是皇子,在宮中也住了不少日子,有些事我還是有所耳聞的。不知猶醫師可曾聽過一種人——隱軸。在封國,每一任國君都會培養一批人,讓他們自幼學習他國的風俗、舉止、詩書禮儀,必要時也會學習語言,待這些人長大後,他們就會被送到其它國家,偽裝成該國的人。他們通過各種方式,或參加科舉,或與王族結親從而混入該國的權力中心,不斷探得各種情報。但這些人在身份上已經完全不是封國人,而且又在別國行走多年,為了防止他們有逆反之心,投靠了他人,反過來出賣封國,所以他們不能和封國上位者有直接接觸,他們所得的情報都要派人交予‘隱軸’。再由‘隱軸’帶入宮裏或是軍隊中去。而這些‘隱軸’,通常住在極為隱蔽之處,例如,像這樣人跡罕至的深林之中,當然他們也不會常住,拿到情報後就會離開。而他們所住的地方也不會固定,每到一兩年就會變更。‘隱軸’並非封國獨有,在其它國家也屢見不鮮,譬如虞國,又譬如離國。]
封宸又倒了一杯酒,放在鼻子下輕輕嗅了嗅,酒香清冽,讓人不飲自醉,他閉了閉眼,漫不經心地說到[我雖從未親眼見過這些人的住處,但也能猜到一二——這些人所住的房子應該有一個特點——房間沒有完全隔開。就像。。。。。。]他側著臉,向身後的房子抬了抬下巴[這樣。]言畢,抬起頭,意味深長地看來猶白燕一眼,緩緩說到[你說對嗎?猶醫師。]
猶白燕抽動了一下嘴角說[將軍果然見多識廣,這些機密之事,在下身份卑微自然無從得知。不過這房子並非在下與家人所建,當初為躲避戰亂,家父家母在不得已之下,偕同在下與兄長躲入這山林之中,行至此處時,見此屋已人去樓空,便住了下來。]
[哈哈,是嗎?我這幾日閑來無事四處看了看,發現此處位於峽穀深處,四周叢林密布,峰巒疊嶂,山路崎嶇,想要到最近的城鎮,就是走捷徑,怕是也得翻山越嶺數日。平時也就罷了,到了大雪封山之時,根本無法走出去,加上到時候鳥獸絕跡,無法狩獵,而且由於運送困難,能囤積的食物數量也很有限。我到真想請教一下猶醫師,在如此惡劣的情況下,你們一家四口是如何維生的。]
猶白燕靜靜地聽著他的話,臉上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聽完後垂著眼思索了一會,抬起頭看著封宸,道[將軍今日找我來,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封宸笑了笑並未答話。
猶白燕收起了那種謙恭的態度,淡淡地說到[將軍猜的沒錯,我確實是離國的‘隱軸’,這裏也的確是我和另外幾名‘隱軸’曾經的居所。]
離國的‘隱軸’原本是由離王直接掌控,不過現在離王年幼,都交由離奚若管理。
[那你們把我帶到這裏,是國師的意思嗎?]
猶白燕毫不猶豫,十分坦然地點頭說[是。]
封宸原本以為猶白燕還會再與自己周旋一下,現在對方如此坦白,到讓他有些意外,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不過想一想又覺得既然離奚若是主謀,他那麼了解自己,應該知道再隱瞞下去也沒有意義,自己一定會用盡一切辦法追根究底,所以對於這些顯而易見的問題還不如直接承認,避免了進一步的衝突,畢竟以目前的情況來看的話,猶白燕的主要任務除了監視還得照顧自己,猶白燕的性子又衝動易怒,如果雙方關係太差,必定會引起不少麻煩。
他想了想,問到[國師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不知道。]
封宸挑眉[不知道?]
[是。]
[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你覺得還有隱瞞的必要嗎?]
[我真的不知道。]
封宸冷笑著,碰的一聲把酒杯放在桌上[有人可不是這麼說的,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