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都是明白人，就不用說那些個糊塗話了。”黑西裝也大笑了兩聲，然後正色道。“上一批人，是從哪條路進山的？向導是誰？”
    唐川的耳朵豎了起來。隻有巴貢還在那裏吧嗒吧嗒地吸煙。
    村長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我知道有些事按理說我是不好問的。但是……”歎了一口氣，村長繼續說：“上一批那些人應該是你們的人吧？而且，裏麵是不是有什麼比較重要的人？”
    黑西裝也沉默了一會兒：“你都說你不好問了，就不要問了。回答我的問題就好。”
    “應該是有的吧。”村長不理會黑西裝的話，繼續說。“我記得裏麵有一個青年人，跟其他人很不一樣。”
    接下來他們說什麼，唐川就不知道了。因為他們開始說那種他聽不懂的話了。
    雖然聽不懂，但是還是可以黑西裝的表情看出來，情況似乎有點不對。
    唐川轉過頭去看時，巴貢還是抽著煙，仿佛眼前的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切，本來也跟人家半毛錢關係也沒有嘛。
    唐川自嘲地笑笑，再轉過頭去的時候，那兩人的交談已經結束了。
    “走吧，回去休息。明天有的忙了。”黑西裝低著頭走過來，沉聲說。
    “哦。”唐川點點頭，跟在黑西裝後麵離開了。
    一晚上，黑西裝都沒怎麼說話。唐川雖然滿肚子好奇，但是也不好問。不過肚子裏擱著事兒卻是怎麼也睡不安慰。恍恍惚惚直到半夜，才剛剛迷糊過去，就聽到黑西裝的一聲長歎。
    “喂，起來起來。”唐川忍不住了，一翻身坐起來，然後一腳踹在黑西裝背上。
    “怎麼了啊？”黑西裝揉著眼睛坐起來。
    “廢話，你一宿長籲短歎的叫我怎麼睡覺啊？”唐川沒好氣地說。“剛剛你跟那個村長都說什麼了？”
    “他說……”黑西裝咬咬牙。“他說，跟小公子進山的人，有古怪。”
    “什麼古怪？”唐川問。
    “就是……”黑西裝苦笑了下。“根據他的描述，那批人應該不是我們派去的那一批。但是小公子確實在裏麵。”
    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但是唐川還是問：“怎麼說？”
    “按照村長的說法，我感覺，小公子是被他們脅迫的。”黑西裝的神色變的很不自然。“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不過有可能，我們派出去的前幾批人，在進山之前，就已經被人掉包了。”
    唐川愣在了哪裏。
    這是怎麼個情況？被掉包了？還是在進山之前？
    搞什麼啊？
    “他們……他們為什麼要掉包你們的人啊？”唐川忍不住問。
    “不知道。”黑西裝沉默了一下。“我也想了很多。如果是有人不想我們進山，大可以直接做掉就可以，何必大費周章去玩什麼掉包。如果他們的目的是墓裏的東西，完全可以等我們的人出來再下手，為什麼要在我們還沒進去的時候就下手？”
    唐川沒說話，他那點腦容量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消化掉這些東西。
    “總之，明天進山應該不會怎麼平靜。”黑西裝歎了口氣。“我想快點去看看情況，等不了後麵的人了。你呢，是明天跟我進山還是等裝備來了再隨大隊人進來？”
    唐川想了想。他的目的是什麼？是要去看看那什麼雙魚玉佩到底是不是真的，然後捎帶腳弄弄清楚夏還失蹤的原因。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是宋老爺子找來尋找宋天問的人啊。
    “我跟你進山。”唐川說。
    “嗯，好。”黑西裝點點頭。“裝備什麼來的時候就拜托村長幫忙接待下。——我真是一刻都等不得要進山了。”
    **
    一晚上沒怎麼睡好，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就被黑西裝弄了起來。
    “東西我都裝好了。”黑西裝直接把包給他拋過來。“快點，巴貢已經等在外麵了。”
    “哦。”唐川答應著，跟著他走了出去。
    清晨的山路霧蒙蒙的，空氣中似乎還沾染著潮濕的露水氣息。
    最輕鬆的要數巴貢了。什麼都沒拿，隻是在嘴巴裏叼著一根煙管，還是吧嗒吧嗒地抽著，背著手走在前麵。時不時跟黑西裝拌幾句嘴。
    路越走越崎嶇。不大一會兒，就得手腳並用了。
    “喂，我們……什麼時候能到啊？”唐川喘著氣，問。
    “快了吧。”黑西裝白了前麵的巴貢一眼，說。“聽他說的，再過那麼一道山澗，就應該到了。”
    唐川點點頭，決定不費力氣去說話了。握著被他折下來充作登山杖的樹枝，繼續向前走著。
    **
    “不走了不走了，累死了。”唐川一屁股坐在地上，說什麼也不動彈了。
    “喂，快到了。”夏還抬頭看了看山頂，轉過頭溫柔一笑。“起來吧，再走幾步，就到山頂了。”
    “不去不去。”唐川擺手。“上去了還得下來。太累了太累了。”
    “早叫你多鍛煉鍛煉，你非不聽。”夏還彎下腰，跟他並排坐著。順便遞了一瓶水過去。“你看看你現在，都胖成什麼樣了。”
    “就胖了怎麼著啊？”唐川賭氣。“瘦妹子滿大街都是，有本事你去找啊！”
    “別，別，我可不去。”夏還撲哧一笑。“妹子可受不了我的嘮叨。”
    “哼，算你有那麼一點自知之明。”唐川擰開蓋子，咕咚咽下一口水。
    “是呀，除了你，誰還能受得了我呀你說是不是？”夏還一伸手將他攬在了懷裏。“你可別突然有一天丟下我一個人跑掉啊，那樣我就真的沒人要了。”
    “哼。”不理會。
    “聽見沒？”
    “哼。”繼續不理會。
    “我問你呢，聽見沒啊？”
    “……嗯……”拖長了調子。該死的，大庭廣眾地說這個，也不嫌臊得慌麼？
    “這就對啦！來親一個！”說著就要湊過來。
    “死開死開死遠點！”趕緊要逃走。
    當然咯，沒能得逞。
    “Mua~~~~”
    **
    那一天，唐川是被夏還背著回去的。
    “唉。”苦笑歎氣。唐川站住腳擦了一把汗。
    夏還啊夏還，最終可是你一個人跑掉了啊。這筆賬，我們可怎麼算啊……
    “小唐老板，發什麼呆呢！”黑西裝走出去很遠，忽然發現唐川還站在原地，便站住腳回頭喊道。“快走啊！”
    “哦！來了！”唐川把自己從回憶裏撈出來，抬腿就要走。“我草！”
    忽然腳下一滑，頓時身體都不受自己控製了。隻覺得一路掉落，兩隻手漫無目的地在兩旁扒拉著，但是捏到手裏的隻是些雜草跟碎土塊。
    仿佛是過了一個世界那麼漫長，唐川終於停下來了。
    “呼……”長出一口氣，唐川試著想站起來。渾身酸痛。勉強站起來，抬頭看去，上麵微微漏著些天光。看來，自己剛剛應該就是從那裏掉下來的。
    但是，這是個什麼地方啊？
    從兜裏掏出個電筒，唐川四處看了看。
    “喂！小唐老板！你在裏麵嗎？”頭頂上傳來黑西裝的喊聲。
    “嗯，我在！”唐川心裏咒罵了兩句，然後回答道。
    然後聽到黑西裝跟巴貢似乎在說著什麼。不一會兒就轉過頭對唐川喊：“這個洞大概多深啊？我們好放繩子下去救你！”
    “慢著！”唐川被他的聲音弄的有點頭痛。“這裏……這裏似乎，是個盜洞！”
    “噯？盜洞？”黑西裝也愣了下。
    “嗯，是個盜洞。”唐川四處看了看，更確定了自己的看法。一邊揉著額頭一邊問。“怎麼，巴貢沒說這裏有個洞麼？”
    上麵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兒，才聽到黑西裝的聲音：“用不用我下去幫忙？”
    “下來吧。”唐川回答。反正他自己也不懂這些，不如叫黑西裝下來看看。
    上麵窸窸窣窣了一會兒，便有一條繩子垂了下來。黑西裝下來了，巴貢則留在上麵。
    “這不就是一個洞麼。”黑西裝四處看了看，就是普通的井一樣的一個洞，隻不過四周都是土坯而已。“你從哪看出是個盜洞了？”
    唐川也不說話，從包裏拿出一個小巧的洛陽鏟，在牆壁上這兒敲敲那兒敲敲，似乎終於確定了一個位置，隻打了幾下，便看到有土“撲簌撲簌”地掉了下來。不一會兒，一個明顯的盜洞就顯露了出來。
    “進來吧。”唐川輕舒了一口氣，便當先走了進去。
    黑西裝顯然沒有想到唐川可以如此輕易地找到盜洞，有點驚訝，不過很快就笑著說：“果然是小唐老板，唐門絕技名不虛傳啊。”
    不過唐川沒有搭腔。黑西裝也不計較，跟著他走了進去。
    “說真的啊，小唐老板，你們家的手藝真的這麼奇特？隻要掃一眼就知道這是不是盜洞，隻要敲兩下就能確定盜洞在哪？”黑西裝一邊走一邊念叨。“還是你那鏟子有什麼特別啊？跟普通的洛陽鏟不一樣嗎？”
    這個盜洞挖的中規中矩的，直接打通到了墓道裏。唐川輕車熟路地去點燃了連珠燈，“嗤”的一聲，整個墓道都亮了起來。
    黑西裝在背後目瞪口呆。要不是已經知道了，他絕對不會相信唐川是一個第一次下地的家夥。這手法也太嫻熟了點吧？！還是說，唐家的手藝真的這麼神奇？憑著直覺就能搞定一切？
    墓道也沒什麼不同。兩邊是色彩豔麗的壁畫。看著唐川似乎對這壁畫很好奇的樣子，黑西裝也忍不住湊上去看了看：“喂，看什麼呢？這壁畫，有什麼古怪麼？”
    唐川沒說話，眼睛筆直地盯著壁畫看。他甚至覺得自己眼睛裏要冒出血絲了，嘴唇也要被咬掉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
    這他媽是怎麼回事啊？！
    唐川死死盯著壁畫上那筆畫古舊卻栩栩如生的人物。
    這眉眼，這身形……
    這他媽活脫脫就是夏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