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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策身邊一起長大的一群孩子，很小的時候便接受了各種訓練，被灌輸了各種各樣的思想，其實大家心中都對自己的未來隱約有些數的，這是一種超越了他們當時年紀的認知。
    孔策也有數，也有意無意地默認了這種事情。可是偏偏他沒有想到的是，唯一一個人他全心全意想要保護的人，竟然成了他最大的犧牲者。
    那個孩子，叫做習塵，塵土的塵。
    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孔策的語速變得很慢，聲音也不自覺地就輕了下去，仔細聽的話，帶著三分的嘲弄。
    孔策已經又躺在尉遲於諾的腿上了，對於他的變化了如指掌的尉遲於諾，有那麼一瞬間想阻止他說下去的，但是想要知道更多關於這個人的事情，所以他沒有阻止。
    尉遲於諾清清楚楚地明白，這一定是孔策心中最深層的秘密了，得知這件事情意味了什麼，隻是想想，尉遲於諾都會覺得無比興奮。
    孔策的回憶還在繼續，關於習塵的事情，他記得很多。
    習塵是一個漂亮到模糊了性別的男孩子。
    習塵跟其他的孩子多少是有些不一樣的，大家都是孤兒這一點倒是沒變，不過習塵遇到孔策的時候已經不小了，是個七歲的小男孩，那個時候，孔策剛好十歲，是時候需要有個人在身邊伺候了，而習塵是從一個小倌館裏麵被買出來的孩子。
    習塵從那個時候開始就是一個非常沉默寡言的孩子，但是手腳勤快，對於察言觀色也非常的熟悉，是所有的孩子中最不懂得反抗的一個，就算你怎麼打罵都不會有任何的反抗，那張白嫩的臉蛋上永遠不會出現倔強的神色。
    習塵對孔策非常好，這對於從小被要求謹言慎行的孔策而言，是一個難得的溫柔鄉。
    習塵不會要求孔策做好每一件事，習塵做任何事情總是第一個先考慮到孔策，習塵絕對不會對孔策有任何的忤逆。
    所以孔策很喜歡習塵，比身邊任何一人都要來得喜歡。也許是有了依靠的關係，一向難得生病的孔策也生了一場大病，那個時候他高燒三天未退，習塵便三天三夜沒有合眼，一直照顧著孔策，與看病的大夫，下人不一樣的照顧，習塵的照顧讓孔策能感覺到溫暖，覺得生病絕對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也就是那一場大病之後，孔策許下了生平第一個諾言——
    習塵，我絕對會保護你，不會讓你受到任何一點傷害，不讓任何人傷害你，一輩子對你好。
    之後習塵哭了，一邊哭一邊笑，那表情是孔策認識他三年，見過他的最真誠的一個表情，也是最後一次見他那樣的表情。
    那個時候的孔策是非常認真的，卻不知道，他的這個誓言竟然那麼輕而易舉地被撕毀了。
    “這個小鬼不知天高地厚勾引你，便需要懲罰。”
    孔複將習塵剝光了扔給別人的時候，孔策跪在了孔複的腳邊，苦苦哀求，卻得到了這樣的答複：“他本來就是我用來教會你嚐試情愛滋味的，可惜你太讓我失望，竟然動了真情。”
    至於為什麼要用一個男孩子，而不是女子，孔複說：“你以後必定會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那之前，你會經曆各種各樣的事情，但是絕對不能隨便留下種，你需要在合適的時候，才能去留種。”
    那一刻，一直苦苦在心裏堆積的，孔複實際上是很在乎自己的，他是像真的父親一樣疼愛自己的這樣的信念在一瞬間崩塌。
    “如果你此刻要救他，你是我的少主，我不會拒絕，但是從此以後，你就是一個沒用的亡國皇子，以前為了犧牲了的那麼多人，都白白死了，那他們恐怕做鬼都無法安息，而這都是因為你背叛了他們的期待的關係。”
    孔策殘酷地說，那邊的習塵已經開始拚命掙紮了，尖聲叫著讓孔策救他，聲音淒厲。
    “現在你還要救他嗎？”
    孔複問孔策，可是那個時候，孔策卻說不出話來，心裏焦急地幾乎在呐喊了，要救，可是嘴巴怎麼也張不開。
    終於習塵也安靜下來，不在掙紮，隻是睜著自己漂亮的雙眼，靜靜地等著宣判。
    “放，還是不放？”
    就在那一瞬間的時間內，孔策迅速成長了，被迫學會的東西在一瞬間融會貫通了，孔策從地上站起來，平靜地說：
    “我明白了，他沒有犯錯，他沒有勾引我，也沒有勾引到我，無須懲罰。那便放了，依舊在我的身旁伺候。”
    孔複好不耽擱，冷酷地說：“少主你既然這麼說，那就如此吧。不過現在我們正需要調教一個男孩子，去勾引一個老鬼，現在最合適的人就是他了，恐怕少主隻能找個新的侍寵了。”
    最後的希望也破碎了。
    孔策那個時候點頭，好像當時還說了什麼，但是他已經記不得了，隻能記得，當時他點頭了。
    孔複滿意地讓手下放開了習塵。
    “過兩日，我會叫人來頂替習塵的位置，習塵你便再照顧少主一段日子吧。”
    習塵癱軟地跪在地上，直到孔策走了過去，給他把衣服披上。
    習塵什麼話都沒說，默默地起身，穿衣服，規規矩矩地站在一旁，等著孔策訓話。
    “我……我剛才那麼說隻是緩兵之計！我會救你的！”孔策著急著解釋，“如果我一定要救你的話，義父……他絕對會當場弄死你的……”
    “小塵知道，少主你不用解釋的。”習塵平淡地說。
    但是一直到了十天之後，孔策都沒有能想到可以救他的辦法，那天之後，習塵根本也就沒有再開口過。
    一直到是他之後孔複來要人了，孔策一咬牙準備豁出去了，準備把習塵護在身後，絕對不要把他交出去。
    但是習塵拉住了他的手，轉到了他的麵前，柔柔的聲音說：“多謝少主對習塵的厚愛，但是習塵生下來就是為了伺候男人的，從來沒有離開過小倌館的我，被買走的時候，就知道會被人欺辱，但是這三年，少主待我如何，習塵非常明白。這三年的時間習塵非常快樂，謝謝少主。”
    “不……不對……我……”
    “少主……真可惜，你還不夠強大，你沒有力量能保護我，雖然你許了那樣的誓言，習塵很高興，但是少主，以後別再隨便對人許諾了，做不到的話，那些諾言就會變成利刃，刺傷了這裏……”
    習塵按著自己的胸口，笑得非常的恬靜，仿佛世上最純潔的笑容，叫孔策啞口無言。
    “少主，一直做著渴望而不可求的夢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醒來的那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