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錢寶德的幽怨，尉遲於諾卻像是小小吃了一驚一樣，仿佛是完全沒有意識到剛剛自己的咄咄逼人一樣。
    “……”錢寶德看尉遲於諾這樣，不由得地扶額，“我知道這段時間你一定過得不太好，你母後已經在為你張羅成親的事情了，連寶兒那丫頭都一天到晚地在我耳邊嗡嗡地打聽你的事情。但是，你是不是也太辛苦了一點……”
    “不是那些事情……”尉遲於諾下意識道。
    “能說麼？”
    尉遲於諾直接搖頭了。
    “也就是說，是一件你非常想找人傾訴一下，但是又開不了口的事情了？”錢寶德揉揉自己的頭發，“那就順其自然吧。”
    “……怎麼才能順其自然？”
    “簡單點說，就是順從自己的心意，但是要是連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偶弄不清楚，也挺麻煩的。不要去強求就是了。”
    “就像你對小聶那樣？”
    錢寶德麵部抽搐了一下，看著尉遲於諾臉上單純而無辜的表情，恨聲道：“為什麼我覺得你所有的聰明才智都用來對付我了？！啊！啊！”說著便忍不住，捏上了尉遲於諾的臉頰。
    尉遲於諾忙拍開他的手，揉著臉隻是笑。
    錢寶德搓著手指，手裏也好，心裏也好，卻並不大舒服，這才回宮幾日，尉遲於諾便瘦了一圈。
    “嘁，果然少了一個人就不好玩啊。去找死冰塊吧，差不多再一會兒要到吃晚飯的時候了，這兒的集市還是晚上更加熱鬧呢，對了，不知道今年的河邊還會不會有人放花燈了。”
    錢寶德自說自話地計劃著晚上的事情，但是尉遲於諾已經走了神。
    順其自然？尉遲於諾對這個詞，忽然心生向往。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錢寶德出現在了皇城守備營，守備營的看守兵，對錢寶德也是熟了，並不通傳就直接讓人進去了，錢寶德這樣一個平民百姓也就這樣大搖大擺地到了守備營的大帳裏麵。
    大安這裏的守備營的最高長官，是一個叫馮道千的將軍，聶堯現在也就隻是個副將而已，在他的手下幹活，也是在學習中。
    這個時候的聶堯正在檢查守備營這幾日的士兵出行名冊，倒是專心致誌，連錢寶德進來都沒有發現。
    “有什麼事情嗎？”聶堯頭也不抬地問。
    “報告！有人私闖軍營！”
    聶堯皺著眉，抬頭問：“殿下呢？”
    “……你對於我的出現難道都不會覺得好奇麼？”
    “所以我問你殿下去哪裏了。”
    “……重點是我！我！”
    “錢寶德，認真一點，帶殿下出來玩是皇後娘娘的旨意，要是殿下有任何的閃失，我們都是擔當不起的。”
    “……”錢寶德放棄似地歎了一口氣，“殿下說有事要做就回宮去了。”
    “嗯，那就好。”聶堯繼續看手裏的文書。
    “……”
    錢寶德有些不爽地坐在了大帳邊上的椅子上，閉嘴不說話了。
    聶頭悄悄地抬頭看了一眼那個坐在那邊一臉不高興的錢寶德，嘴角稍微彎了一下。
    “這份文書看完，今天我的任務就完成了，晚上可以出去走走。”
    看著錢寶德瞬間明亮起來的麵孔，聶堯嘴角的弧度又高了一些。
    剛剛分手的時候，錢寶德實際上還是看著尉遲於諾進了皇宮大門的。但是他並不知道，一轉眼，尉遲於諾便躲到了路邊，不讓別人注意到他。
    尉遲於諾悄悄地來到了荒廢的太書院，確認沒有人注意到他之後，他找到了那個讓他想了很久的孔策。
    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明明經常見麵的，但是他就是覺得思念，越見，這種思念越深，帶來的寂寥也越深。
    推開門，是撲麵而來的酒氣。
    孔策斜倚在臥榻上，手裏拿著酒壺，詫異地看著尉遲於諾，然後忽然就動了，放下了酒壺，跌跌撞撞地就站到了尉遲於諾的跟前。
    “啊，終於見到你了……”
    尉遲於諾後悔了，他並沒有想到他見到的會是一個醉鬼。
    而下一刻，孔策整個人就已經掛在了尉遲於諾的身上，尉遲於諾緊張地抱住他，怕他摔下去。
    孔策腦袋歪在尉遲於諾的脖子邊上，忽然用力地嗅了一下。
    尉遲於諾僵硬住了，然後紅暈從發癢的脖子一直擴散到了全身。
    “呆魚……啊，是呆魚的味道……哈哈，我就說前幾次見到的人不是你麼……”
    “你喝醉了。”尉遲於諾強忍心中的波瀾，盡量平靜地說。
    “才不是……就算喝醉了我也知道……晚上的那個，才不是呆魚……但是今天，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尉遲於諾抱著孔策的手臂無意識地收緊了一下，卻沒意識到兩人之間貼得更近了。
    “我心裏很難受……但是也差不多難受夠了……該走了……”
    “走！”尉遲於諾的臉色都變了，向後踉蹌了幾步，撞到了大開的門上。
    孔策的頭也撞到了門上，有些吃痛地抬起頭來，掛在尉遲於諾肩膀上的手也撐著門讓兩人之間的距離分開了一點。
    很自然地，兩人四目相對了，用極其曖昧的姿勢。
    孔策抬起一隻胳膊，然後就摸上了尉遲於諾的臉，然後笑了。
    那樣的笑容是尉遲於諾從來沒有見過的笑容，帶著一些悲憫，帶著一些憐愛，沒有了平常的假笑或者嘲弄。
    “真是一張漂亮的臉蛋啊……但是一旦認識之後，你總是能叫人忽略這張臉呢……”
    酒氣淡淡地在兩人之間發酵，尉遲於諾被熏得也有些暈眩了。孔策還在繼續說著：
    “不管怎麼看，果然還是一張漂亮的臉蛋啊……比他也一點不差……不，把他還要好看……而且你比他要溫順的多……他絕對不會這麼乖地呆在這裏……”
    一點都不想知道那個他是誰，一點都不想知道究竟是哪個他能讓孔策傷心至此，尉遲於諾鼓起了這輩子最大的勇氣，撲了上去。
    尉遲於諾其實是沒有接吻的經驗的，他會的隻是把自己的唇壓上去，磨蹭而已。
    所幸這裏有一個什麼都會的，下一刻尉遲於諾整個人又被推開撞到門上，嘴巴卻被人蠻橫地撬開了。
    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理智，卻又是那麼的順理成章，尉遲於諾覺得自己大概也喝醉了。
    被進入的時候那一瞬間的激痛讓尉遲於諾找回了一絲的理智，他沒有後悔，隻是拚命地向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上天祈禱——
    隻要一次就好，隻要一次，讓他放肆一次就好，以後他會很乖的……所以，請千萬不要因為他這一次的放肆，再遷怒任何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