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色的海麵泛起銀白色的浪花，在陽光的照射下映成一粒粒被碾碎的寶石。聖白楊號悠閑地靠在岸邊，晚上便拋下的錨引來一群五彩繽紛的小魚好奇地圍觀。
    “我到鎮上買點補給。”說完，男人敏捷地跳下船，帶著領帶的鴿子在天空轉了個圈，便跟著男人一起離去。
    玫瑰色的雲朵在天空的遠處一層一層地鋪開，玫瑰色的盡頭逐漸被暗下來的深藍紫藍侵占，橘紅色的陽光總叫人疑心是不是和果蜜混在一起了。夾雜著海腥味的風也是一個不喜歡等待的毛躁孩子，最初的溫和慢行也轉為躁動不安的急步。
    嗒。嗒。嗒。
    甲板上傳來不緊不慢的腳步聲，沒有什麼好掩飾的，刻意的掩飾反而讓人覺得不自然。畢竟，現在不是在執行任務。
    呼！
    可惜，有的人並不是這樣想的。荊棘鞭子破空呼嘯而來，盡管隔了一定的距離，還是能夠感覺到鞭子主人那些讓空氣化成利刃的怒氣。在躲過一頓狂風暴雨般的襲擊後，路奇終於找到可以說話的空隙。
    “這隻貓我自己負責。”路奇把一個小巧的籠子放到甲板上，喀，打開籠門。那是一隻長得很像路奇的黑貓。純黑色毛皮不禁讓人想到光滑的絲綢，澄黃色的眼睛仿若銅鈴，它走出籠子後很快便安靜地臥在甲板上，半眯起那雙帶有幾分月亮顏色的眼睛。它都有點不像貓了，像一個高貴的皇族，把外界的一切盡收眼底，卻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
    終於，金發的美女推了一下眼鏡，紫色的鏡片折射出清冷的白光，似是猶豫好久後終於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請便。”
    廚房的冰箱空空如也，連一絲食物的氣味都沒有留下，更加別妄想可以找到一種名為魚的生物了。路奇忽然很想詛咒這個當天的食物當天就清除的美德。冰箱這東西，對於他們來說，果然隻是一種擺設。
    “啊，是路奇。你在找什麼？”戴鴨舌帽的人捧著一碟點心，迷惑地看著拉開冰箱門的男人，“你的晚飯，給。”
    敢情卡庫是以為他餓了……
    接過那碟樣式重複了一個月的點心，路奇開始後悔為什麼沒有在小鎮上買壓縮餅幹了。
    清淡的味道不像糖漿般讓人發膩，微微焦黃的表皮脆脆的，咬下去的時候還會聽到嘎吱嘎吱的聲音，夾心是選了新鮮的海藻和魚肉，隻可惜魚肉的腥味似乎還沒有完全除盡，在喝了兩杯紅茶以後口腔裏依然還有一股鹹腥味。路奇吃下一塊點心，確認裏麵的材料以後，把點心的外皮撕開，放到黑貓的麵前。
    ……
    黑貓先是疑惑地盯著點心，再彎起腰試探似地嗅了幾下，仿若一個負責任的藥劑師在檢查藥品，最後，伸出那雙毛茸茸的爪子，用力一拍。已經被撕開的點心無辜地成為一張扁扁的照片。
    “你倒是和他很不一樣。”路奇勾起嘴角，按下電燈的開關。明黃的燈閃動了一下，歸於黑暗，隻留下一個淡橙色的殘影。黑貓不緊不慢地在房間踱步，也不去理會已經離開房間的路奇。終於，它停下來，呆呆地站在房間門口，澄黃色的瞳在黑暗中泛出幽幽的光。
    “喵嗚。”
    月光沒有遇到太多的障礙便瀉在靜謐的海麵上，這一晚，月亮很安靜。粗糙而溫暖的舌頭在冰涼的脖頸上移動著，躺在吊床上的大男孩翻了一個身，想把這種癢癢的感覺推開，手掌劃過，卻在滑膩的感覺的刺激下而睡意全無。
    “啊…”卡庫睜開眼睛，看到打斷自己睡眠的始作俑者已經跳到地板，一臉無辜地舔著自己的毛。“是你啊，小貓咪。”卡庫向黑貓招招手。黑貓沒有半點要客氣的自覺，稍稍用力，便從地板上躍到卡庫旁邊，用尾巴把自己的爪子圍起來，眨動著水晶般的瞳。“咪嗚。”幾乎低不可聞的呼嚕聲讓卡庫覺得和黑貓睡一個房間比和加布拉睡一個房間要好太多了。
    卡庫艱難地忽略掉加布拉發出的毫無節奏猶如悶雷炸響的鼾聲，把薄薄的被子往頭上一蒙，睡去。
    清早，聖白楊號熱鬧非凡。
    在小生物施加推力的作用下，盛著紅茶的白瓷杯在桌麵上轉了幾圈然後衝開空氣的挽留，和地麵親密地擁抱，粉身碎骨。嫋嫋上升的白霧不一會就隱匿在空氣中，似乎從來都沒有存在過。隻有還飄散在空氣中的淡淡茶香為這一次事故作見證。
    “喲~路奇，汝，是否，是否，是否真的要開動物園。”雄獅長長的發在空氣中肆意地舞動著。
    “哈哈哈，路奇，看好你的同類嘛。”大尾巴狼的唾沫隨著大幅度的笑噴得四處都是。
    “卡莉法，別生氣，別生氣。這裏由我來收拾。你再去泡一杯茶吧。”在聽到茶杯落地的聲音時，卡庫已經敏感地看到卡莉法身後的熊熊火光，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先把她哄回廚房好了。
    回頭，卡庫看到了兩雙細長的瞳。是幻覺麼？卡庫眨了一下眼睛，再去看時，隻有一雙小小的細長的瞳茫然地望著自己，而路奇，就把雙手搭在護欄上，望著遠方層層疊疊似乎沒有盡頭的雲。
    卡庫在心中輕輕地笑了一聲，為了自己認為路奇曾經盯著自己看的奇怪想法。他彎下腰，把茶杯的碎片小心翼翼地放到自己的掌心，隨意地丟進大海，在碎片落水的時候，濺起幾朵雪白的浪花。
    “路奇，你以前沒養過貓吧。”嘴角輕揚，卡庫爽朗平淡的語氣仿佛隻是在說今天的天氣很好很適合去郊遊。
    站在甲板上的男人連頭也沒有回，隻是輕微地做了一個點頭的動作就算是回應。
    “嗬嗬，我就說嘛。這種小貓很調皮的，路奇一定是隻看到它長得可愛。還有，小貓咪好像不喜歡吃整塊的魚肉呢，下次……”卡庫的話說了一半，便望著眼前毫無反應的人，抿了抿唇，沒有了下文。
    卡庫走入陽光漸漸隱去的內艙，他沒有看見一直在欣賞海上景色似乎完全沒有在意他的話的路奇不經意地扯了一下嘴角。
    銀白色的細線在空氣中劃了一個優美的弧度，帶著金屬光澤的浮漂優哉遊哉地躺在海麵上。想到船上的七個人中有五個是不能碰到海水的能力者，卡庫突然發覺冰箱這樣存在是多麼的重要。隻是，隻要一想到船上還有雄獅和加布拉，卡庫就會很認命地覺得冰箱這種東西是一樣毫無用處的存在。
    太陽在湛藍的天空繼續它日複一日的旅程，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還是沒有半點收獲，這不是一個好兆頭。在這樣的海流上這麼長時間都釣不到魚，那就意味著未來將有一場暴風雨。
    “卡莉法！還有多久到下一個島？”卡庫對著站在瞭望台的網襪美女喊。
    “一天。”卡莉法秀眉輕皺，她看了看記錄指針，又看了看還在甲板釣魚的卡庫。看來，他們是想到一樣的事情。
    就在這時，一直綁在魚線上的鈴鐺突然響起來。今天的晚飯，是魚生呢？炸魚呢？還是魚肉夾心餅？卡庫微微一笑，反手拉著魚竿，往後狠狠一拽。
    不是魚！
    纖長的白色身軀纏繞著暗紅色的花紋，帶有倒刺的鰭隱隱可以看出有暗色的流動物，藏滿尖銳獠牙的嘴巴死死地閉合著，血紅色的眼裏是掩不住的憤怒和殺意，眼角的一抹血痕顯然是不久前才刮傷的。它盯著眼前看似瘦弱的少年，輕蔑地張開混雜著各種魚類腐臭味道的嘴巴，那張還卡著特製的銀質魚鉤的嘴巴。
    “你說，布魯諾會不會烹飪海王類？”卡庫一臉溫和無害地對著麵前的巨獸說。
    藍光閃動，卡庫用一個月步跳向空中，連下一個白雷。強悍的力度輕而易舉地劃破巨獸堅硬的防禦，朱紅色的十字在巨獸的脊背開成一朵鮮豔的花。巨獸被這一痛擊徹徹底底地激怒了，可是傷口的疼痛卻讓它失去了平日的勇猛，猛然扭動如蛇般靈巧的身體，巨大的衝擊力把浮在旁邊的聖白楊號撞得晃晃悠悠，憑著過人的身軀和對方的忌諱，在死神來臨之前做著最後的掙紮。
    砰！船上的人明顯感覺到船底傳來的異動。當大家反應過來的時候，巨獸的鰭已經無力地向後傾斜，龐大的身軀慢慢開始倒下。嘩！濺起一片琉璃般的水珠，混著暗色的迷茫。恐怕，在死亡迫近的時候，巨獸都沒有了解一句話，人不可貌相。
    布魯諾從內艙走出然後爽快地用一個門就把巨獸拖到船上，就在思索要不要叫路奇出來看看怎麼處理這樣的食材時，就看見那隻帶著領帶的鴿子在自己的頭頂盤旋。“放冰箱。放冰箱。”布魯諾無語地看著那隻儼然成了路奇的代言人的鴿子在空中耀武揚威，拉起巨獸就往內艙走。
    卡庫正猶豫要不要去幫一下忙的時候，一種無力感便使自己無法前進一步。被黑色覆蓋的貓像突然瘋了一樣跑出來，在卡庫的手上狠狠地留下數條血痕，暗紅色的血痕。卡莉法及時衝上去阻止黑貓的再次行凶，雖然還是顧及卡庫的這隻貓的照顧，卡莉法還是毫不猶豫地用了一個黃金泡泡讓調皮到幾乎無法無天的貓咪變成一個乖巧的玩偶。
    “卡，卡莉法，別這樣。”卡庫的聲音夾雜著幾分沙啞，他開始覺得明晃晃的太陽變得蒼白，像一張褪了色的明信片。
    “先照顧好你自己。”瘦削而微涼的肩膀被從後托住，卡庫幾乎是被連拉帶拽地進入內艙的。
    “卡，庫。無恙否？”雄獅故意拖長的聲音讓迷迷糊糊的卡庫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喳巴巴，這是中……”黃銅的拉鏈一開一合，在話語還沒有結束的時候便被路奇拉上拉鏈，還在拉鏈的盡頭按了一下，順暢的話語變成了扭曲在空氣中的一串顫音。
    噗。帶有毒液的刺針隱藏在暗紅色的鰭裏，在陽光的照射下仿若地獄來的使者。優秀的廚師對這個硬邦邦的鰭一點好感都沒有，銀色的尖刀順著軟軟的肌肉劃過，一大片淡紅色的海獸肉被割下來和帶著淡淡腥味的獸皮化作一弧順暢的拋物線，墜入大海，帶起閃閃磷光。長著牛角的廚師愣了一下，繼續他的工作。
    卡庫是被餓醒的。雖然這個想法令他覺得很丟臉，但是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幹涸的口腔因為缺水而被一層略帶苦澀的薄膜包圍，喉嚨就像是被硬塞了沙子一樣，帶著刺痛。大家去哪了？空蕩蕩的房間居然令這個少年殺手有了恐懼的感覺。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卡庫聽到了外麵有水流聲，還有說話聲，是雄獅和貓頭鷹。一貫都喜歡對別人指手畫腳的加布拉居然這麼安靜，真是奇怪。要不要，出去？
    喀。門的把手被旋開，進來的男人似乎對卡庫的狀況感到很驚訝。
    “怎麼了？布魯諾。”卡庫對捧著飯菜的布魯諾異常有好感，“你會煮粥？”在看到碗裏黏黏稠稠的白色物體，之前的好感頓時化成了一個巨大的驚歎號。
    “吃了它。”布魯諾對卡庫的好奇和驚歎都視若無睹，把盛著“粥”和海王肉煎餅的托盤往床上一放，果斷地選擇回到廚房。
    懷著好奇心和嚐試一切的勇氣，卡庫用勺子挖了一口粥，慢慢地放到嘴裏。“唔…”奇異的味道卻讓卡庫隻能發出半個字節的感慨。淡而無味的粥裏偏偏加入了薄荷葉，濃烈而刺激的味道在敏感的味蕾上跳著探戈。還有胡椒粉？辛辣的口感和薄荷葉原有的甘苦混合，有著讓人說不出的感覺，不過，這是很熟悉的感覺。在waterseven裏，小食攤的大嬸都會煮這樣的粥來為修船工提神。真是很遙遠的回憶，不過，布魯諾應該不會做這樣獨特的粥吧。難道是那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卡莉法？她也應該不會喜歡這種怪怪的食品。那就隻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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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奇，我說，要關火了，再不關火的話就糊了。”廚師在一旁好心地提醒。
    “糊了！糊了！”狼族發出獨一無二的惡劣笑聲。
    “路奇，你要自己打掃衛生一周。”
    高大的男人聽著旁邊一群看熱鬧的人在吱吱喳喳，頓時覺得很火大。
    轟。脆弱的木板承受不住強大的衝擊力搖搖晃晃地往下倒，激起的陣陣塵埃除了證明聖白楊號需要清潔以外，還證明了路奇之前試驗的“粥”已經不能吃，無論味道是好或壞。
    “喂，其實讓毒血排出體外就已經可以了，幹嘛還要破壞廚房。”牛角男果然是最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
    對方的一個模糊不清的鼻音卻代替了多餘的解釋。
    咕。咕。好像，有什麼沾上很多灰塵的物體，滾進廚房。對方艱難地睜開被灰塵黏在一起的眼睛，澄黃色的瞳。大概是拚盡全力，才蹭走身上的泡泡，所以現在灰頭土臉的，一點皇家氣勢也看不出來。卡莉法手上凝出一個白色的泡泡，放在受驚的貓咪身上，輕輕地運動著。“真是的，不可以像主人一樣。因為，這是性騷擾。”貓咪黑如寶石的毛色漸漸恢複到原來的模樣，隻是，在它心裏，眼前的這個金發女人，已經成為惡魔的代名詞了。溫和的金色和神秘的紫色一同散落，隻餘下一大片深黑色的陰影，拖著兩隻尖尖的紅角和一條細長的尾巴。
    軟綿綿的肉掌在落到肩膀上時刻意減低力度，肩膀上少了禽類爪子的尖銳的摩擦力卻多了獸類爪子的溫熱的按壓讓路奇略略有點不適應。不過，這樣很值得。被路奇忽視的哈多利好像敏銳地感覺到自己的未來會繼續這種被冷落的生活，張開翅膀在路奇的麵前轉來轉去，希望喚起主人的注意力。可是路奇對哈多利的刻意表演視若無睹，帶著肩上的新寵離開了這個親手破壞的戰場。
    “咕。”如果哈多利擁有人類的情感，那麼它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睛會溢滿一種名為眼淚的液體嗎？一定會的吧。
    當天晚上，卡庫作噩夢了。夢見了散落在寶藍色天空的像是五彩的寶石一樣的繁星，夢見了一雙澄黃色的貓瞳死死地盯著自己，平靜的瞳孔細若針尖。
    清晨的霧有著和薄荷很相似的感覺，卡庫在接收到那種清涼的味道時便條件反射般緊閉嘴唇，然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隻是自己太多疑。卡庫推開木板門，卻驚訝地發現這那扇脆弱得仿佛稍微用力一捏就可以碎掉，門是不是被換掉了？卡庫幹淨的臉上寫滿迷惑。
    熟悉的麥香在風的帶領下四處遊蕩，像個好奇的小孩，在卡庫的鼻尖下轉了一圈又一圈。卡莉法捧著白瓷杯站在卡庫的房門前，炫耀似地晃了晃手中那杯讓卡庫的饑餓感蘇醒的液體。
    “早安……”雙耳隻得一片死寂，將卡庫在清晨就遇到不發脾氣的卡莉法的驚喜的喜字塗抹成一片模糊。
    卡莉法望著微微發愣的卡庫，薄唇輕啟：“你這是性騷擾。”
    卡庫沒有作申辯，反而留給卡莉法一個幹脆利落的背影，用幾乎和剃相等的速度衝出內艙，去迎接甲板上的朝陽。
    餐桌上放著熟悉的早餐——咖啡和海王肉夾心餅。卡庫連不滿的時間都沒有，端起一杯沒有放糖的咖啡就往嘴裏送。在滾燙的液體和敏感的味蕾接觸的時候，卡庫差點要把咖啡吐出來，這在以前，卡庫可是會毫不猶豫地就把咖啡吐出來，然後用攪拌勺把咖啡攪得泛起一個個泡沫，一邊看泡沫和空氣作死亡約會，一邊吃夾心餅，最後再一口氣把苦澀但提神的咖啡喝完。這一次，卡庫卻是被燙得連連呼氣卻依然把苦澀的咖啡含在口裏，那種混合著辛辣的刺激感逼得卡庫雙眼通紅。
    “喂，加布拉……”開口，想提醒身後那隻大尾巴狼已經被發現了。
    可是當那隻毛茸茸的爪子搭在肩膀上的時候，卡庫幾乎抱著一種惡作劇的心態往那被灰色的毛覆蓋的手腕上狠狠一抓，不出所料地馬上聽到對方的罵罵咧咧和一如既往的挑釁。“……哼，卡庫你是故意不提醒老子的吧。真是惡劣的食草動物……”這一句，被放大很多倍後狠狠撞到耳膜裏。那雙澄黃色的尖瞳在這時從卡庫的腦海一閃而過，一種不安占領了卡庫本來就不大的心。抓著加布拉的手，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下來了。
    【加布拉，老朽是不屑和你吵……】人總是會找合適的借口來掩飾心中泛起的漣漪。
    卡庫扭過頭，卻看見一團白色直直地向自己撲來，準確點來說，是向自己的鼻子撲來。粉紅色的爪子黏在那狀如棲木的鼻子上，硬質的紅嘴也不停地往卡庫的臉上蹭，似乎在控訴自己遭到的不平等待遇。正當卡庫猶豫著要不要把哈多利送到路奇那裏的時候，就看見路奇悄然無聲地往自己的方向移動著，肩膀上還蹲著一隻貴族般的貓咪。
    招招手，把路奇的視線引到自己身上。
    那場噩夢，在卡庫對上路奇的眼睛時，就已經醒了。卡庫還是忍不住，端起那杯還是滾燙的咖啡，猛地灌了一口。一滴一滴，濃烈的咖啡挑撥著本來放鬆下來的神經。明明想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卻還是不爭氣地被不習慣的味道嗆得連連咳嗽。
    肩膀被熟悉的溫度包圍，在卡庫的那場噩夢裏，一樣擁有過這種令人留戀的溫度。卡庫突然站起身，撞到了路奇的下巴。豹子男用戲謔的眼神望著卡庫，似乎在等待著一句道歉。卡庫伸出手，一字一頓地在空氣中劃動。
    【路奇，恭喜你找到一個可愛的新夥伴，和我一樣的，夥伴。】
    前麵一截毫無意義的動作被路奇直接過濾，最後兩個緩慢得幾近粘稠的動作令那雙澄黃色的瞳裏多了幾分驚訝，還有幾分難以察覺的，難過？
    “我開玩笑的。準備登陸。”多年的訓練讓路奇在幾秒內便恢複成那個睿智而缺乏溫情的首領。
    【路奇，你果然不會在意一個比你差的人。】
    卡庫把視線轉移到遠方的地平線，他沒有留意到，那隻新夥伴一直都在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