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外一篇情化飛煙之緣待來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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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仁義的火藥並沒有影響“比劍山莊”歡快喜悅的場麵,酒還是喝得很盡興,難得一醉的日子就一定要開懷大醉,人生中這樣的日子不多,有這樣的日子還一定要有一個難得的好心情,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在這個難得的日子裏擁有一個難得的好心情。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不如意時喝酒有時會大醉,然後大哭,然後會在朋友麵前掏心肺腑的苦訴衷腸,這時也隻有朋友能陪你喝醉,也隻有朋友能聽你醉話連篇,最後還要互相調侃著扭打在一起,讓那些不如意隨風煙散。
那一刻會讓你刻骨銘心,終生難忘。
雲飛沒有喝醉,難得的日子,他沒有難得的好心情,所以他一個人悄悄的離開。
山莊的夜歡快又寧靜,雲飛曾經盼望著能夠早日回到這裏,但等他如今真的回到這裏的時候,命運又如此無情的摧殘著他的弱冠華年,在他的生命中,像這樣的夜晚還會有多少?
雲飛折過一片草葉信步走過莊院,時值初冬,夜風淒寒,酒入腹中,心懷蘊暖,今夜有酒為何不能長醉?今夜有情為何不能長留?
今夜回家感覺溫馨依舊,即便今夜已成此生最後的一瞬,情已在心,又有何憾可言?
不知不覺間雲飛已經走到雲煙的房門前,那是自己小時候和雲煙住過的屋子,兒時歡快嬉鬧的笑聲仿佛還在他耳邊回響,雲飛癡癡地站在房門外,沒有人讓他到這裏來,他自己也不知為何會來到這裏。
或許是因為他的心裏還有那份難舍的牽掛,自己如果真的有一天毒發而死,她會怎樣?
他希望雲煙能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他希望自己的這個命能繼續延續下去。
房門半掩,雲煙不在房中,雲飛推門走了進去,房內燭影搖紅,幽香暗溢。
雲飛望著屋中熟悉的一切不禁心裏一陣酸澀,十年風雨,夢影魂牽,盼了許久可歸來時卻竟是如此黯淡的心境。
這又是誰的過錯?
雲飛淒然一聲苦笑,兀自坐在桌邊,才發覺自己手還捏著一片草葉,他呆呆的望著那葉草,突然便想起了他小時候馮七爺教他編織的草蝗蟲,接著就想起了那時雲煙搶著他編的草蝗蟲在院子裏笑著跑時的樣子,於是他開始用一隻手試著編起草蝗蟲來。
一隻手編很困難,但他還是很認真,他咬著嘴唇,一下下努力的編著,燭光映著他英俊的麵龐,額頭上的汗珠盈光滾落,過了好一陣兒,他已經完成了大半,那熟悉可愛的草蝗蟲就要栩栩如生的出現在桌麵上,他俊麵現出一絲輕鬆愉悅的笑意,他要成功了。
隻要不放棄,就沒有做不成的事。
在這一刻,雲飛忘了自己,在這一刻,他有了幸福的感覺。
人很難忘了自己,如果真的有那些難言的痛苦憂愁就試著忘了自己,至少在那一刻,你能找到那種一生中都難以尋到的渾然天外的幸福,雖然那一刻很短暫,但這感覺不是誰都能夠體會得到的。
忘了自己時又怎能發覺身邊有人在看著他,悄然無聲間一個俏麗的身影從房外走進,是雲煙。
她走到桌邊,癡癡地看著雲飛的手,她芳心一顫,倏然間花淚疾出。
雲飛這才發現雲煙站在他麵前,梨花帶雨,楚楚動人。
雲飛笑了:“死丫頭!你看這是什麼?”
雲煙手掩花顏強忍住泣咽,柔聲道:“哥!別弄了——”
雲飛笑道:“等一下!一下就好,你看哥一隻手也能做到,你說哥是不是很有本事?”
雲煙看著他一隻手編製的草蝗蟲,霎時芳心欲碎,咽聲道:“哥!你別在弄了,你——”
雲飛還在笑,但笑聲已暗含酸澀。
“死丫頭!你不是最喜歡哥編的草蝗蟲麼?等一下,快好了,嗬嗬——”
雲煙一下抓住他的手,哭出聲來:“哥——求你別弄了,我的心好痛呀!——”
雲飛眼圈一紅,眼淚險些盈眶欲出,他咬著唇忍了去,輕笑道:“死丫頭!看你把我的草蝗蟲都弄壞了。”
雲煙撲到他懷裏,哭道:“哥!都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的——”
雲飛歎了一聲笑道:“死丫頭!哥一隻手也不是廢物,你哭什麼?哥不是還活著麼?”
雲煙緊緊地抱著他泣道:“哥!你不要走了,我們永遠留在這一輩子好麼?”
雲飛一怔,忙道:“死丫頭!哥什麼時候說要走了?我還要看著你嫁人,然後我再去見鳳兒,我很快就要見到她了。”
雲煙仰起頭來,呆呆的望著他半晌,美眸暗含幽怨,她咬著朱唇低下頭淒聲道:“白姐姐她——她真的要做我的嫂子了——你幹嘛不帶她一起來?”
雲飛臉上失去笑容,他的心一陣揪痛,幽歎一聲道:“她在一個地方等我,等我去找她,等你嫁了人我就去那裏見她,死丫頭!你快點嫁人吧,隻要你嫁了人,哥就安心了。”
雲煙慢慢的站起身,拭去珠淚,淒然一笑道:“你很想讓我嫁人麼?我不能再嫁人了,因為我——我已經嫁過一次,那時我是雅兒,是葉雲飛的妻子——”
雲飛突然道:“雅兒是我妻子,但你不是雅兒,你是我妹妹,永遠都是——”
雲煙顫聲道:“我知道是娘讓你答應她待我是親妹妹,可是你能告訴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麼?”
雲飛呆住——
雲煙忘情的說道:“你曾經親自對雅兒說過,你放不下我,你心裏喜歡的隻有我——”
雲飛顫聲道:“死丫頭!你不要說了,我不能——我喜歡的是白曉鳳!不是你——”
雲煙忍著花淚咽聲道:“或許我真的是你這輩子的冤家,咯咯!”她突然笑了,雲飛聽著她的笑聲心痛欲絕。
但他一定要這樣說,他說的話不是違心,白曉鳳的確值得他去愛,他也隨時等著去見她。
他現在的處境,又讓他怎樣去抉擇?身中蠱毒即將命在旦夕,他又怎能讓她知道?
他別無選擇。
“死丫頭!選個愛你的人嫁了吧!不要傻了。哥其實真的很煩你!——”
雲煙沒等他說完就已經笑出聲:“好!哥讓我嫁,我就嫁——哥想讓我嫁給誰呢?——”
雲飛道:“我知道碧霄很喜歡你,你和他從小一起長大,對他也一定有好感是不是?——”
雲煙笑著,酸酸的道:“哥是讓我嫁給碧霄師兄麼?咯咯!好!哥讓我嫁我就嫁——”
雲飛低下頭輕聲道:“我想他一定會照顧好你的。”
雲煙再也忍不住心裏的酸楚,她轉過身去,掩麵欲泣,但當她轉過身去時突然怔住,因為已經有一個人出現在門前——
“煙兒——”
“娘——”
葉凝荷走了進來,她是否已經聽到雲飛和雲煙的談話?
雲飛忙站起身迎了過去,葉凝荷望著雲飛和雲煙好久,突然眼中噙滿淚珠,她抬起頭顫聲道:“葉凝荷呀葉凝荷!你是怎麼做人家娘的?”
“娘——”
“娘——”
雲飛和雲煙一下呆住——
葉凝荷痛苦的搖搖頭咽聲道:“我不配做你們的娘,我竟然不知道自己孩子心裏想著的是什麼?”
雲煙芳心疾跳驀地低下頭。
“煙兒!”
葉凝荷在叫她,雲煙花顏變色忙胡亂應道:“娘——什麼事?”
葉凝荷看著女兒蒼白消瘦的花顏,痛在心頭,她苦歎了一聲突然問道:“煙兒!你喜歡哥哥麼?”
“啊——”
雲飛和雲煙均自怔住。
葉凝荷又問一句:“你們——都互相喜歡對方麼?”
雲飛和雲煙“撲通——”一聲跪在葉凝荷腳下——
“娘——孩兒不孝——”
葉凝荷的淚水一下湧出——
她俯下身雙手輕撫著雲飛和雲煙的臉,深深的歎了口氣:“老天爺!這究竟是為什麼?這樣的孽緣要折磨到幾時?一代不夠,還要牽扯下一代麼?”
雲飛忙道:“娘!您誤會了!我們——我們沒有——”
葉凝荷突然打斷他的話問道:“飛兒!你是不是很喜歡煙兒?”
雲飛一怔,一時啞然無語。
葉凝荷突然道:“飛兒!你娶煙兒做你的妻子吧——”
“啊——”
雲飛徹底呆住——
葉凝荷的一句話讓雲飛和雲煙不知所措,雲飛更是惶惶不已,他愣怔的望著葉凝荷一時無法回答。
葉凝荷將他們二人拉起,歎了一聲道:“飛兒!娘說的是真心話,煙兒喜歡你,你也很喜歡她不是麼?娘做主了,你就娶煙兒做你的妻子。”
雲飛突然搖頭道:“娘!我不能——我做不到。”
“為什麼?”葉凝荷疾聲道:“你不要管別人怎麼說,娘成全你們,誰敢反對?”
雲飛痛苦的搖著頭道:“不是!娘!我——”
雲煙淚眼汪汪的看著他,他不敢直視她的目光,他咬著牙低下頭。
他也不能說出自己身中蠱毒已經命在旦夕,所以他隻能搖頭。
葉凝荷歎了一聲道:“飛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們?是因為白姑娘所以你才不能娶煙兒的麼?難道你已經不再喜歡煙兒了?”
“我!——”雲飛突然咬著牙點點頭。
雲煙掩麵轉過身去,她香肩顫抖,泣咽出聲。
葉凝荷望著雲飛的俊麵,又看看他右臂空空的衣袖,心裏說不出憐痛,她拉著雲飛的手,輕聲道:“飛兒!你是娘的兒子,你騙不了娘,你在說謊,你為了煙兒肯舍棄自己的手臂,因為你心裏一直都放不下她,所以娘不能拆散你們,你喜歡煙兒為何不能大膽的說出?”
雲飛掙脫了葉凝荷的手,他慢慢的退出兩步,又跪在地上,哀聲道:“娘!我真的做不到!”
葉凝荷眼淚默默流出,歎道:“你絕情的樣子真的很像你爹爹,難道老天真的讓我的女兒和我一樣為情所苦一生麼?”
雲飛忍不住淚水盈眶而出,他突然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葉凝荷疾喝一聲道:“飛兒!你站住!你一定有事瞞著我們?”
雲飛止步,門前出現一個身影,一雙痛苦慈愛的眼神溫和的望著他。
是郭孝先。
雲飛驀然低下頭。
“他們不能成親!”郭孝先截然說道:“因為我不同意!”
葉凝荷一呆,郭孝先已經走入房來。
葉凝荷疑聲道:“孝先!你說什麼?你為何不同意?”
郭孝先麵色鬱寒,說道:“他們是兄妹,怎麼可以成親?”
葉凝荷突然叫道:“他們不是,我不能讓我的女兒和我一樣淒苦一生,我要成全他們!”
“不可以!”郭孝先道:“凝荷!你受了這麼多年的苦都是我的錯,我要娶你,照顧你一生,那樣我們就成了一家人,他們就是兄妹,所以,他們不能在一起。”
葉凝荷突然大聲道:“誰說過要嫁給你?郭孝先!你不要自作多情,我不會因為自己害了煙兒的幸福。”
雲煙突然回身抱著葉凝荷哭道:“娘!您別說了,是我不想嫁給哥!我想嫁的人是碧霄師兄!您誤會哥了,其實我隻當他是哥哥,我——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做他的妻子。”
葉凝荷一怔,道:“煙兒!你說什麼?你真的要嫁給碧霄?你要想清楚?你會後悔的!”
雲煙拭去珠淚勉強一笑:“娘!我說的是真的,我沒有騙您,您放心吧!我一定會很幸福的和碧霄過一輩子的。”
葉凝荷苦歎一聲:“煙兒!娘不想你像娘一樣淒苦一生,你明白麼?”
雲煙咯咯笑出聲,拉著她的手道:“娘!看您把哥都嚇壞了。”她走到雲飛身邊拍了他一下嬌笑道:“大傻瓜葉雲飛!別害怕了,沒人會拆散你和白姐姐!你就快點把她娶回來做我的嫂子吧!咯咯!”
雲飛聽著她的笑聲心痛欲碎,但他還是勉強的微微笑出,抬頭看了雲煙一眼,雲煙在笑,美眸含淚欲滴,淒楚憐人。
雲飛心又一顫,忙回過身輕聲道:“死丫頭!快點嫁人吧!哥真的有些等不及要喝你和碧霄的喜酒了。”
雲煙點點頭笑道:“我嫁了人就不會煩你了,可你還是我葉雲煙的哥哥不是?你能忘了我這個妹妹麼?”
雲飛低聲道:“死丫頭!哥怎會忘了你。”
雲煙回過身笑道:“我快嫁人了,我一定會忘了那個曾經和雅兒成過親的人。”
雲飛突然道:“我不會忘!因為雅兒是我的妻子!”
雲飛說罷從雲煙身邊穿過,大步走出房外——
郭孝先跟了出去。
雲煙終於忍不住哭泣出聲。
葉凝荷恨道:“老天!這究竟是為什麼?”
雲飛已經走出很遠,夜風淒冷,俊麵淚珠滾燙,一顆傷痕累累的心此時已經死去一半,他的魂也跟著被抽去一半,生命在這一刻,是否已經了無牽掛?是否可以絕然而去?
雲飛突然止住腳步仰麵迎著夜風,夜空暗雲慘淡,枯枝搖曳著那輪淒迷的冷月,寒星幾點穿透零亂的樹影,映進雲飛那雙清亮的眼眸,清眸似水,一瀉汪洋。
他倚著一株樹幹,輕歎出聲:“死丫頭!哥可以安心的去了。”
身後傳來一聲沉沉的歎息,又有誰能理解此時一個父親的心境?
刀絞痛著郭孝先的心,麵對著身中蠱毒的親生兒子,他束手無策,他幫不了雲飛,隻能暗自悲痛。
雲飛拭去淚水,輕笑道:“爹爹!您回去休息吧!我沒事!不要替我擔心,您替我解圍,我娘怕是要誤會你,明日我去和她老人家說。”
郭孝先搖頭道:“孩子!你如果不在我們身邊,我又怎能安心活下去?”
雲飛笑道:“爹爹!放心!我的命大得很,我不會死的。”
郭孝先走到他身邊,拍著他的肩頭,一陣心酸,歎道:“孩子!我郭孝先能有你這樣的兒子,是老天對我的眷顧,你像個男人,你記住,你的命不屬於你自己,屬於所有關心你,愛你的人,到任何時候都不要輕言放棄自己的生命。”
雲飛點點頭,用力的握住了郭孝先的手,兩父子的心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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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仁義發覺自己的腦門越來越亮,因為他的頭發每天都在掉,他本來就沒有太多的頭發,每天都要掉幾根,慢慢的他就要變成和尚。
軒轅仁義望著自己掉下的頭發在歎息,年華似水,青春不在,時光無情的摧殘著他。
他的心裝著很多事,有很多事的人就難免要煩得扯掉自己的頭發。
他正在思索著身邊的內奸是誰?
白曉鳳走進的那處暗道被火藥炸毀,他本來就已經很痛心,他是真的很看重白曉鳳,他希望她不會有事。
如果白曉鳳真的死了,那他的生活也就失去了快樂。
內奸是誰,他已經有些眉目,淩、魏、秋、江四大殺神站在他身邊,他回眼盯著淩霄漢冷聲問道:“你猜猜我們身邊誰是內奸?”
淩霄漢微一沉吟,笑道:“盟主神目如電,一定已經知道是誰了?”
軒轅仁義又把目光落在魏春寒臉上,魏春寒突然邁前一步道:“盟主!當日誰沒有和我們同去,誰就是內奸!”
軒轅仁義摸摸腦門道:“沒去的人隻有渡海師徒!”他突然高聲道:“去請‘西域神僧’渡海師徒!”
不消片刻賴峰慌慌張張的快步進入疾聲道:“師父!渡海師徒已經失蹤了!”
軒轅仁義陰測測的笑出聲:“難怪!難不成他已經知道了當年的秘密?”
賴峰麵色還是很難看,他囁嚅道:“師父!您的密室被人闖進過,裏麵好像丟了些兒東西?”
“什麼?”軒轅仁義麵色大變豁然站起,快步而出。
密室裏的確少了一樣東西。
軒轅仁義咬牙大恨:“是誰偷了我的那粒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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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高興的跑進武仁軒和韓小玉的房間,他大聲叫道:“爹!娘!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師妹答應要嫁給我了!師妹答應要嫁給我了!我終於可以娶師妹了!”
不等武仁軒和韓小玉搭話,碧瑤從房內奔出,疑聲問道:“你說什麼?雲煙妹妹答應嫁給你,這怎麼可能?”
碧霄神采飛揚,樂不可支,笑道:“是師妹剛剛親口答應我的!——”
碧瑤不等他說完就已經推開他奔出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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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煙坐在自己的房中,望著桌麵上那個沒有編成的草蝗蟲發呆,她輕輕地將它拿起,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心,一滴淚水悄然滑落,滴在那個殘缺的草蝗蟲上——
碧瑤走過山莊的正廳,裏麵聚集著很多人,仇龍客和韓江雪分坐在正首位,接著是慕容嘯塵和粱風展、莫昆侖。雲飛坐在下首,蕭浪倚在門邊。
碧瑤悄悄的走了過去。
就聽仇龍客說道:“軒轅老怪既然想攻破山莊的地下機關,他就要挺身犯險進入暗道,但一定是選擇一個正確的入口,也就是生門,所以他在沒有分清哪一個是生門時,他是不敢冒然進入的,雖然他在每一個入口都埋置了火藥,但這無濟於事,這隻能毀壞機關設施,害的裏麵形成一個死城,就算懂得機關的人進到裏麵也會無路生還,我們靜觀其變,看他還能耍出什麼伎倆。”
雲飛心裏暗自悲痛,這麼說如果陳三刀和白曉鳳他們僥幸沒被火藥炸死,恐怕也很難從地下機關中安然無恙的走出。
太多的變故讓他心力交瘁,他有一種無可奈何的絕望感,他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別人,他隻有咬牙在恨自己。
慕容嘯塵道:“軒轅老怪此行另有目的,我們大家還是要小心謹防他在莊裏安插內應,殺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仇龍客笑道:“慕容兄不要擔心,山莊裏絕不會再有他的內應!”
慕容嘯塵歎道:“可是那個投毒害你和於神醫馮七兄的人還沒查出來,我們不得不防!”
仇龍客點點頭道:“事有蹊蹺,也不能急於一時,白姑娘雖有嫌疑,但沒有證據我們也不能妄下斷言。”
雲飛突然道:“我相信她絕不是那個投毒的人。總有一天事情會水落石出的。”
仇龍客突然長歎一聲:“如果七兄還在人世,該有多好!”
韓江雪突然道:“七兄沒走,他會永遠和我們並肩在一起戰鬥。直到打敗軒轅老怪。”
仇龍客深深的點著頭,韓江雪的目光投向雲飛,雲飛突然從師父深邃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種不一樣的光芒,他不禁精神一震,韓江雪微笑著向他點點頭,雲飛也會心一笑。
碧瑤已經走進正廳,蕭浪轉過身去,他一直在躲著她,但這次碧瑤不是來找他的,她向雲飛走去。
雲飛笑道:“瑤姐姐!你是來找蕭兄的麼?”
碧瑤冷著俏臉道:“我來找你!”
雲飛微微一怔笑道:“瑤姐姐!找我有事麼?”
碧瑤開門見山的道:“雲煙妹妹要嫁給碧霄了,你知道麼?”
雲飛臉上的笑容微現僵硬,但他還是笑著點點頭:“我知道,這很好呀!”
碧瑤很驚疑的望著他,一時間竟不知說什麼好。
一邊的仇龍客大喜道:“煙兒要嫁給霄兒,這真是天大的喜事,哈哈!我去對九妹說,選個良辰吉日為他們完婚,趁大家都在,這個喜事我們一定要辦的風風光光的。”
慕容嘯塵看著韓江雪沒有說話,韓江雪麵現憂鬱沉吟片刻突然道:“煙兒現在還不能嫁給霄兒!”
仇龍客一怔:“韓兄!你此話何意?霄兒是你的親外甥,他要娶妻是天大的好事,你因何反對?”
韓江雪和慕容嘯塵對視一眼,一時回答不出。
慕容嘯塵也低頭不語。
碧瑤突然道:“這件事!我也不同意!”
仇龍客立時疑惑不解問道:“瑤兒!你怎麼也反對起來?”
碧瑤不答,靜靜的看著雲飛。
雲飛突然笑道:“瑤姐姐!我妹妹要嫁給你弟弟,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你可不要做棒打鴛鴦的事!”
碧瑤突然嬌叱道:“小傻瓜!你真的要我說出來麼?如果不是因為雲煙妹妹,我——我——”
她幽歎一聲,俏臉微泛紅暈,驀地低下頭,說不出話來。
雲飛怎能不知她話中之意,他淒然一笑道:“瑤姐姐!碧霄是你的親弟弟!他喜歡雲煙,你難道不希望他能和自己喜歡的人長相廝守一生麼?”
碧瑤歎了口氣突然轉身奔出廳外。
仇龍客有些不解,他問雲飛道:“飛兒!你和瑤兒莫非有什麼事瞞著我們大家?”
雲飛忙笑道:“仇叔叔!哪有的事。您還是和九姨張羅一下他們的喜事,我已經等不及要喝他們的喜酒了。”
仇龍客笑道:“好!我這就和九妹去說!”
他說罷笑著走了出去。
韓江雪麵色陰暗看了慕容嘯塵一眼,慕容嘯塵在低頭沉思。
蕭浪突然說道:“雲飛!既然有喜事,幹嘛不去喝酒?”
雲飛笑道:“好!”
蕭浪轉身走出,雲飛隨後跟去。
韓江雪半晌才輕歎一聲道:“但願我們看錯了,不然我該怎樣對小玉和武仁軒去說?那畢竟是他們的親骨肉!”
慕容嘯塵道:“有時順其自然會減輕很多痛苦。有些事不用刻意去強求,也不用說得太清楚,出水見淤泥,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不是我們能左右得了的。”
韓江雪又歎了一聲道:“七兄——”
七兄在哪兒?沒有人給他答案,或許他也不用誰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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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事一傳開,山莊又是一派喜氣祥和的景象。
日子定在三天後,三天後雲煙就要嫁給碧霄為妻了,山莊裏最高興的人就是碧霄。
娶雲煙為妻是他多年來的夢想,如今喜神真的降臨在他頭上,竟讓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恍然如身在夢中。
整個山莊都在操辦碧霄和雲煙的喜事,武仁軒和韓小玉自是笑得合不攏嘴,林九月忙前忙後的張羅著,笑容洋溢在眾護院的臉上,就算跑斷了腿他們也絕無怨言。
一連兩天,雲煙一直把自己關在房中,連葉凝荷都見不到她,碧瑤想去和她說說話,但她誰也不想見,碧瑤隻能無奈的離去。
明天就是大喜之日,這一夜在誰的心裏糾結難熬?
雲飛坐在自己住的房門前,夜涼如水,寒月淒淒,此時的心又向何方?
回憶往事時,苦澀是否比甜蜜更多一點?能把苦澀都變成甜蜜也是一種幸福,能有機會回憶苦澀的往事更是一種幸福,至少你還能有機會去回憶,至少你還能回憶起來,無論甜蜜和幸福,至少你還能記得。
這已經足夠!
雲飛沒有這種幸福,因為他幾乎想不起來什麼,他也回憶不到什麼,他就像已經丟掉了魂魄的軀殼,呆然的坐在寒月下,淒冷的月光,憂鬱的麵容,痛碎的心靈。
如果心裏的血滴幹了,又怎能不死?
一個麗影悄然走近。
雲飛黯然歎了一聲:“瑤姐姐!你怎麼還不休息?”
麗影走到他身邊,挨著他坐下,幽幽的說道:“不是瑤姐姐!是我!”
雲煙的聲音。
雲飛苦笑出聲:“死丫頭!你什麼人都不想見,怎麼會突然出來?大喜的日子,不要讓娘替你擔心!”
雲煙側過臉看著他,幽怨的道:“明天我就要嫁人了——”
雲飛沒有看她,他點點頭。
雲煙還在看著他又說了一句:“明天我就要成為別人的妻子了!——”
雲飛還是默默地點著頭。
雲煙看著他突然淒然笑出,但聲音已經幽咽:“明天!我就會永遠和你分別了,你再也見不到我了。”
雲飛心一跳,驀地回望著她,雲煙還在笑著,暗淡的月光下她的美眸中噙滿珍珠翠玉,笑得是那樣的淒憐美麗。
“死丫頭!你在想著什麼?——”
雲煙望著他半晌突然道:“你還記得我曾經問過那個姓莫的一句話麼?”
雲飛突然心裏一痛,為什麼要提起姓莫的?鬼客棧的姓莫的為什麼還藏在她心中?
雲煙突然淒聲叫道:“姓莫的!——”
雲飛一怔,他低下頭低聲應道:“什麼事?——”
雲煙咽聲道:“如果我沒有被人救起,真的隨你跳進了那萬丈旋流之中,過了多年後,你是否還會記得我這個人?”
雲飛心一酸,虎目中朦紗暗溢。
當日他回答不出,現在他又能怎樣回答?
雲煙望著他道:“你幹嘛不回答?”
雲飛苦笑道:“死丫頭!你幹嘛要提起這些兒?”
雲煙淒聲道:“因為明天我就要做別人的新娘了,姓莫的是我第一個甘心為他而死的男人,所以我想知道,他心裏到底還有沒有過我!”
雲飛道:“姓莫的已經死了。”
雲煙突然笑出:“這就是我想要的答案。”
雲飛突然抓住她的手問道:“死丫頭!你想幹什麼?你不要做傻事?”
雲煙淒然一笑,淚水奪眶而出:“明天是我的新婚大喜之日,我能做什麼傻事?”
雲飛手在顫抖,他心口一悶,霎時全身鑽心般劇痛,他知道自己體內的蠱毒是靠司馬焦楠的內力相助和自己深湛的內功才得以控製,是以在仇龍客和韓江雪麵前才沒能被看出,此時情緒激動,他體內的蠱毒怕是又要發作,他強忍劇痛,顫聲道:“死丫頭!不要做傻事,答應哥!要好好活下去!”
雲煙緊緊握著他的手咽聲道:“我也想好好活下去!但我找不到一個讓自己繼續活下去的理由,你能告訴我一個活下去的理由麼?”
雲飛眼淚倏然滾出,他一把將她摟在懷中,咽聲道:“死丫頭!我真的沒辦法陪你一生,我沒辦法!下輩子——下輩子我一定——”
雲煙在他懷裏笑了:“不要說了!夠了!大傻瓜!我就和你相約到下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