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掉一身的酒味回到臥室，莫寧鳶已經為我暖好被窩，記得她曾經問過我：“親愛的，如果哪一天沒有人給你暖被窩你會不會想起我。”當時我還好笑的捏捏她的鼻頭說她想太多了。
    如今看著她每晚提前在被窩裏等我，我突然發現，此生有你，夫複何求？倘若哪天你不給我暖被窩了，我的被窩是否還容得下別人的氣息？我想，是容不下了吧！因為，我的身心，都給了你，如果你要走，請把我，也一並帶走。
    調皮的鑽進被窩裏，我將頭埋在她的脖子裏，深深的吸了口氣：“真香啊。”
    “嘻嘻，癢，親愛的，癢，嘻嘻。”莫寧鳶笑著，扭過來扭過去。
    “嗬嗬，不鬧你了，好好睡吧。”感覺到她笑得有點難受，我不再捉弄她。
    “親愛的……”像是有話說般。
    “怎麼了？”
    “你會不會介意我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吻你？”柔柔的聲音裏是小心翼翼。
    “呃，幹嘛會這樣問？我還以為你介意呢？”細想之下，自從莫寧鳶回來K市之後，我們之間最親密的就是在一起相擁而眠，今晚的吻實屬意外。
    其實有時候，我並不在意兩個人在一起是否一定要做什麼親密的動作，我的直覺告訴我跟著自己的感覺走才是最重要的。
    “那就好，我還怕你生氣呢。”語氣裏有著擔心。
    “嗬嗬，沒有的事，你想多了。”我笑著，笑容之下，掩藏著得意。
    “親愛的，你不要再擔心了，我知道你害怕我離開你，你放心好了，等我念完大學，我就回到這裏，和你一起辦學校，我不會離開你了，好嗎？”
    一直以為，我的心思她不懂，原來，她都懂。
    “嗯，我會在這裏等你。”輕輕的在她的額上印上一吻。
    日子過得不緊不慢，卻又總是超乎人的意料，就這樣到了莫寧鳶回學校的前一晚。
    晚飯過後，讓莫寧鳶去洗澡，而我便開始給她整理回校的東西，記得她來的時候隻有很小的一個旅行袋，而現在回去卻收拾了兩大包，除了日常生活用品之外，便是給她準備吃的。
    整理完後我坐在床上，看著角落裏鼓鼓的兩個行李包，心裏充滿著濃濃的失落，時間過得好快，就像昨天才來，今天卻要離開。
    浴室裏傳來“嘩嘩嘩”的水聲和莫寧鳶哼著小曲的混合音。
    此時的她定是歡快的吧？我在心裏想著。
    還記得那時在學校的澡堂洗澡，大家都坦城相見，她總是哼著歌，卻洗得慢，每次總是等我洗完後在外麵的長廊上坐著等她，要不就是為她遞這樣遞那樣的，現在想來，真懷念那時的日子。
    輕輕的走到浴室門前，我敲敲門，“妖孽，洗好沒？有沒有什麼要拿的？”
    “親愛的，快完了，沒什麼要拿的，嗬嗬。”水聲映著說話聲，傳來快樂的音符。
    “那就快點洗好了出來，小心別感冒啦。”
    回到臥室，視線不由自主的還是盯著那兩個包，仿佛與我有仇般。
    故意調轉視線至床頭櫃上，看著我和莫寧鳶臉貼臉洋溢著幸福表情的相框，心裏忽的暖暖的。
    從床頭櫃的抽屜裏取出一張銀行卡，這張卡原本是楊梅在那些年裏給我存的錢，辦學校用去了一部分，但大多數還是沒動過，想了想，將卡塞到其中一個旅行包的內袋裏。
    或許，莫寧鳶會用上它，但我卻決定先不告訴她。
    在我恍惚著心緒的空隙裏，莫寧鳶洗好澡出來，扔過來一張毛巾便要我給她擦頭發，看著如出水芙蓉般的她，搭著濕漉漉的披肩秀發，從腋下圍著一張浴巾，整個人仿佛被鍍了一層五彩的光，讓人忍不住著迷。
    突然發現自己的目光有點炙熱，趕緊別過臉去，扔飛一件睡衣，便道：“小丫頭，換上。”
    對她的稱呼有很多種，她不喜歡我叫她“莫莫”，卻喜歡我叫她“妖孽”或者“小丫頭”。
    “嘿嘿，親愛的，怕什麼？我有的，你也有不是嗎？”雖然是戲謔的聲音，但她還是聽話的換上，然後便湊到我的麵前，我會意的拿起毛巾，便開始理發師的工作。
    “妖孽，回學校後要好好的學習，再不能掛科了，知道不？學校的工作別去做了，別那麼委屈自己。還有，不要太在意別人的看法，隻要自己認為做得對就行，懂嗎？”
    我像個孩子要離家遠行的母親，訴說著嘮叨。
    “嗯，親愛的，我聽你的話，但是你也要好好的，有什麼事一下要給我說，這學期是大學的最後一學期了，可能會很忙，但是，你也要每天都給我打電話，知道不？放假了我會趕緊回來的。”莫寧鳶仰著她的小腦袋，認真的說道。
    “說你是小丫頭，你還不滿意，自己的錢財要收拾好，知道嗎？錢不夠一定要告訴我，雖然學校才起步，但我會好好把它辦下去的。如果之後你要升本還是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我發自肺腑的感言，真的希望她會好。
    “嗯，親愛的，好了，不說這些了，明天我要回去了，我不要你送我到學校，我讓梟哥送我去好不好？”突然的提議讓我詫異，想起那晚楊梟說的話我就渾身是刺。
    “怎麼？為什麼想要他送呢？”掩藏著內心的不適我依舊笑著。
    “哪裏的話啊，我是覺得反正他沒事嘛，再說你掙錢也不容易，就算是節約點錢咯。”她滿不在乎的樣子讓我心頭為這一震，怕是沒那麼簡單吧。
    “好了，明天再說吧，早些睡。”
    在我不知道醒了多少次後，天，很快就亮了。
    甩甩有點發暈的頭，我強撐著不舒服的身子起來做好早餐，然後叫醒莫寧鳶。
    又是一頓和諧的早餐。
    吃過飯後，趁她進臥室拿東西的功夫我給楊梟打了個電話，我知道該來的總要來，但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我怕什麼？
    拎著行李，我走在前麵，背著和我同款不同色的小挎包，莫寧鳶一蹦一跳的走在後麵。
    走到學校的門口，便看到站在一輛黑色轎車前抽煙的楊梟。
    “Hi，梟哥。”我們異口同聲的打招呼。
    “你們來啦？上車吧。”招招手，楊梟滅掉煙頭，將行李放在尾箱裏便載著我們前往車站。
    一路上，出奇的靜，連一向好動的莫寧鳶都將整個身子靠在我的身上，微眯著雙眼。
    從前座的反光鏡裏我看到楊梟不時的用眼睛的餘光看著我們倆，眼神裏有我不理解的憂傷。
    我清楚的記得，莫寧鳶當著他們的麵吻我的那晚，他的眼神是憤怒的，為何現在卻充滿憂傷？
    車，很快就駛進車站，停好車，進站，買票，我們一行三人，都隻說著最簡單的、最客套的話題。
    當前往D市的汽車進站時，我送莫寧鳶上車，而楊梟將行李放在汽車的尾箱後便下車，在站台上等著我。
    “妖孽，路上小心點，包裏備有吃的東西，到了打個電話報平安。”我做著簡單的交代。
    “親愛的，為什麼不讓梟哥送我？”我以為她會說些什麼依依惜別的話，卻沒想到……
    “妖孽，你該知道我的意思，好啦，回學校要乖乖的，知道嗎？有什麼事多打電話。”
    “親愛的……”看著她皺著的眉頭，似乎還有話要說。
    握握她的手，給了她一個安心的表情，我下了車，站在站台上，隔著玻璃窗，就像隔著兩個世界。
    我努力的揮手，看她哈了一口氣在玻璃窗上，然後寫下：親愛的，我愛你。
    抑製住內心奔湧的淚水，我使勁的揮手，用盡全身的力氣，看著汽車慢慢的離站，然後加速，最後駛出了我的視線。
    收回僵硬的手，眼前突然發黑，雙腳一軟，我悻悻的成下墜的狀態，卻阻止不了加速度的趨勢。
    “路佳，你怎麼了？”感覺有股強大的力量摟住我的腰將我向上提，回頭一看，原來是一直站在我身後的楊梟。
    “梟哥……”露出一個慘淡到極致的笑容，終於，眼前再次一黑，我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感覺有什麼溫熱的東西在額頭上，想睜開眼卻發現眼皮好重，想動一下胳膊卻發現全身乏力，想動一下嘴巴卻隻感覺到幹裂。
    整個人就像是置身於一個火熱的蒸籠裏，讓我難以忍受這高熱。
    一會兒，又像被放入冰窖，冰火兩重天的境界讓我恍惚著心神。
    “醫生，她怎麼樣了？”好熟悉的聲音，卻想不起是誰。
    “沒事，等溫度降下去就好了。”一個陌生的聲音。
    “嗯，好的，謝謝醫生。”又是那個熟悉的聲音。
    “不用謝。”
    不知沉睡了多久，當我醒來，入眼的是白，一種討厭的白。
    鼻腔裏傳來各種各樣的味道，還有穿著白衣的人來來回回，這一切，讓我意識到我是在醫完裏。
    輕輕的動下胳膊，卻發現全身酸痛，更不幸的是雙手似乎被什麼壓著。
    視線終於有了焦距，一顆黑色的頭顱帶著一個黑色的發旋就這麼意外的出現在我眼前。
    而我的雙手正被這黑色頭顱的主人握著。
    使勁的動了動手，想要抽開這禁錮，我討厭被人觸碰。
    “咦，路佳，你醒來。”正在我努力想要解除這禁錮時，黑色頭顱終於抬起頭來。
    “梟哥？”我疑惑的看著眼前的人。
    “你在車站暈倒了，我就把你送到醫院來了。”似乎是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他解釋道。
    暈倒？我不可思議的懷疑著他的話，卻又突然想起什麼來，記憶終於和眼前接軌，原來，莫寧鳶已經離開了。
    “我要出院。”淡淡的說著，我用盡力氣抽出了被楊梟握著的手。
    我竟然生病了？在莫寧鳶走的第一天我竟然生病了？腦子裏一直盤旋著這個問題，直到我被楊梟送回我的家裏。
    看看腕表，天，已經黑了，算了下時間，還有兩個小時莫寧鳶才能到學校，不放心的發了條短信過去：妖孽，到哪裏了？到了記得打個電話報平安啊。
    楊梟一直在屋裏忙著什麼，我什麼都沒說，就這麼任由著他，於情於禮，我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趕人。
    在忙活了一陣後，楊梟端來一碗冒著熱氣的清粥放在我麵前，“我也是第一次做飯，你先將就吃，明天你好了我們再出去吃。“
    不知是錯覺還是什麼，我從楊梟的眼裏看到了一絲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