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白楊多悲風,蕭蕭愁殺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人生若隻如初見(七)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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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風襲襲,我抱膝坐在屋頂上,望著星空發呆。夜空中繁星點點,閃著幽靜的光芒。
    在衡州停留了半月有餘後,車隊這才緩緩前行,終於抵達了宜州。到宜州了,這意味著,不出幾日,我們便會抵達大理國。這幾日,大理國王已派來使者與宿遷談判。據說談判過程中出了些小插曲,大理國王懼怕車隊趁火打劫,襲擊大理國,堅決要求車隊將準備的火炮留在宜州,並聽到段紅雪被護送前往大理的消息後,宿遷的手下的軍隊才可進入大理。而宿遷,卻是寸步不讓,於是一時便是僵持不下。
    快到大理了,我看著天上的星星,靜靜的想,沒幾日便到大理了,隻要找到寶藏,段紅雪便會沒事了罷?我暗暗歎了口氣,心中隻覺滿是空洞的淒涼,找到寶藏,我同宿遷,便是陌路人了罷。陌路人,我嘴角湧上一絲苦澀。我和他的結局,便是這樣麼?
    我緩緩低下了頭,隻覺腦袋沉重異常,這樣的結局,竟是這樣的結局。
    至少,我苦笑,我可以回去,陪著小熙共赴那黃泉路。死亡這種事情,我已不再懼怕。活著,遠比死去,讓人疲憊得多。
    這樣,也好。心中再無牽掛,下次投胎,便不會再承受這幾世情殤。
    這樣想著,卻隻覺得胸中那股悶氣更甚,堵得胸口難受異常。
    忽覺有人坐到了自己身邊,本能的抬頭,竟看見了一身藍袍的宿遷!
    他手執玉簫,靜靜的坐著我身邊,眼中空茫茫的望著遠方,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望望頭頂上方點點繁星,再看看他,對了,他應該什麼也看不見的。
    他的側臉,在星光下,依然俊逸非凡。我不敢多看,隻悶悶的低下了頭,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
    隻聽蕭音從他的唇畔緩緩流瀉而出,音樂裏沒有情感,隻有深深的寂寞。
    為什麼?你的蕭音,聽起來會寂寞?
    我隻覺一陣鼻酸,努力控製住自己,輕聲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說?一個關於愛情的傳說?”
    他沒有回答,隻靜靜的吹奏著蕭曲。
    我不理會他的冷漠,繼續說道,“相傳天帝每日有一項工作,便是將一個完整的人劈成兩半。一半命名為男人,一半命名為女人,然後分別將他們扔進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淹沒在人群中的男人,女人,剛剛站穩了腳,便開始在茫茫人海中尋找自己的另一半。渴望與自己的另一半複合,重新成為一個完整的人。”
    “有一些人比較幸運,沒費什麼波折,也沒費什麼時間,便與自己的另一半相遇,重新成為一個完整的人。某些人就沒那麼幸運,一次一次地與很像自己另一半的人相撞,一次一次的燃起愛情的火焰,卻始終無法完整的融合在一起,不得不繼續尋找下去,直至讓自己身心俱疲。”
    “這或許,緣於天帝劈人劈得多了,難免會手軟眼花。一刀沒劈開,隻好再補下一刀,也許還會補第三刀,第四刀…。。。這樣的劈法當然會豁牙半齒,露骨翻肉,就算愈合了,也會疤痕累累。這樣的男女要是想再融合在一起,那些疤,痂便會從中作怪。他們若想充分融合,也許要撕開已經凝結的傷疤,這樣的痛苦,可想而知。”
    “我想,我便是那個身心俱疲,傷痕累累的人。”
    “你知道嗎?在夢中,有人曾經給我看過我們的前世,我居然愛了同樣的一個人七世。我同那個人,沒一世都會因相愛而慘死。我七世前仿佛是一朵蓮花,總有一個身著藍衣的人喜歡來看望我。”說到這裏,我不禁看了看他身披的藍袍。
    他修長的手指在玉蕭上微微頓一頓,卻仍繼續這支未完的蕭曲。
    “在夢中,七世,我愛的人。竟然都長著和你一樣的麵容,那些人,仿佛都與你重合了。”
    他的蕭音終於頓住了。
    “隻是,那可能隻是夢罷了。”我輕聲歎息,“我隻覺得,我心中的傷口,不斷的結痂,不斷的被狠狠的撕開。縱然我有再多的勇氣,再多的情意,我的心,也早已千瘡百孔,鮮血淋漓了。我如今,已是舉步維艱,寸步難行了。”
    他的睫毛微微有些顫動,卻隻是將玉簫在身邊放下,依然是沉默著。
    “我累了。”我靜靜的說,“我決定放手了。”
    他依然沉默。
    “我決定放手,不是我不再愛你。”我說,“隻是,我累了。”
    我淡淡一笑,緩緩站起身來:“我們或許,便是那兩個無法完整融合的人。所以,你的理由是什麼,已不再重要。”
    他也沉默無聲的站起身來,半晌,方淡聲道,“你忘不掉我的。”
    我如遭雷擊,呐呐道,“你憑什麼這麼說……”
    他微微一笑,“謝謝你放手,不過,你不會忘記我的。”
    說完,便見他轉身離開。
    我的雙手,顫抖著握成了拳,卻也說不出一個字來,隻看著他漸漸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是的,我忘不掉他,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真是壞心眼的人……
    我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對著他消失的方向大聲喊,“宿遷,你聽著,我已經放手了,我會忘記你的,一定會的……”
    喊著喊著,我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
    是啊,我怎麼可能忘得掉,這個人,怕是到死,我都無法消除自己對他的情。
    隻是,那又如何呢?我們終究是要放手,終究是要說再見了。
    想到這裏,我又大聲喊道,“宿遷,我會忘記你,我一定會……”
    我的喊聲,響徹在繁星點點的夜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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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章節獻上,大家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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