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 第八十六章 忽如一夜春風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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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遷轉身,從腰中掏出一幅圖紙,遞給長老道:“長老,這是防禦工事的圖紙,你今夜便命人開工,勢必在明日黃昏前建好,切記,絕不能遲。”
“這個,那麼短的時間,”長老狐疑的看著圖紙,“能建得成麼?”
“絕對沒有問題,宿遷方才計算過,指揮得當的話,明日黃昏前已足夠。長老,您先按圖紙裏的要求將人數準備好,我自有我的辦法。”
長老捏了捏白胡子,邊研究著圖紙,邊出去吩咐人準備了。
宿遷又看像一旁急得要冒出火的四娘,微微一笑,突然湊到她耳邊,耳語一陣,隨即便見四娘眉開眼笑起來。
她大笑著狠狠拍了拍宿遷的肩膀,道:“你小子長得像個娘們兒,沒想到腦子這麼靈,快趕上我三哥了。老娘真是越看你越喜歡得緊,我這就去準備。”
說完,哈哈大笑著出去了。邊往外走,邊伸出手去,便想往宿遷屁股上捏,卻依然被宿遷不動聲色的躲開了。
待到帳篷裏隻剩下我和宿遷兩個人,他這才看向我,到我身邊坐下。
我看向他,道:“宿遷,你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連我也說不得麼?”
宿遷靜靜地看著我,道:“姑娘,你的臉色,好多了。這幾日,你為何老躲著我?
他一雙清亮的眼睛,盈盈若水。我臉一紅,避開他的眼睛,隻低下頭,轉移著話題,“宿遷,你可有完全的把握?”
“現今大概有六成。”
“六成,為何隻有六成?”我狐疑的看向他,“這關係到“落桑”四百餘人性命的,六成是拿大家在冒險。
宿遷點點頭,道:“姑娘冰雪聰明,能否說說,如若我的防禦工事建成,用什麼武器,能夠以最大的威力,殺傷敵人,令他們措手不及。”
“你的防禦工事,可是如在‘百毒穀’裏的……”還未待我說完,卻見宿遷伸出一根手指,抵住自己的嘴唇,搖搖頭,製止我說下去,道:“姑娘心裏明白,便不必說出來。”
“姑娘,你之前助我師兄做出的那滑翔翼,實是鬼斧神工。我想,你會的,必然不止這樣的東西。”他突然湊到我的耳邊,輕聲道:“姑娘,你可否知道,在地道裏,能用什麼樣的武器,怎麼樣的攻擊法子,能夠使躲在地道裏的‘落桑’人,最大限度地攻擊‘赫赫’人?”
宿遷說完,我的腦中,竟然浮現出前世時,看的一步革命電影,‘地道戰’裏打鬼子的場景。耳中竟隨即有國歌轟鳴,我心道自己荒唐,卻‘噗哧’一聲輕笑了起來。
宿遷看著我笑,也微笑了,“姑娘必是想好了。”
我看著他,笑著點頭。
“那麼現在,我們便有九成的把握了。”
“那剩下的一成呢?”
“那隻能交給老天了。”
他清亮的眸子,閃耀著墨玉般的光芒,眼神卻是極其認真,“惜情姑娘,你放心。”
“放心什麼?”我歪頭看著他,裝著糊塗。
“有宿遷在,便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到你一毫。隻要我能活著……”還未待他說完,我轉開身,臉紅成了蘋果。
“我……我知道,別死啊活啊的,我們都會活著,好好地活著。”我的聲音卻是微微地顫抖。
正說著,四娘在門外嚷嚷著,隨長老走了進來。
“小娘們兒,‘落桑’族人們都齊了。”
“可是一個不差?”宿遷問。
“除了郭日和德桑,還有阿繡家前陣子走丟的孩子,大家一個不少。”
“好,”宿遷道,“咱們出去看一看。”
走到外麵的空地上,隻見‘落桑’族人們都穿上了厚厚的棉袍,將牛羊驅趕到一塊兒,必要的家什在推車上捆好。所有的武器,也厚厚的堆積了起來。
宿遷並不說話,隻是在他們之間神色冷峻地來回走著,突然,他抓住一個女人的手,一下子將她從人群裏拉了出來。
“你……你做什麼,幹什麼拉拉扯扯的。”那女的被宿遷緊緊地抓住,如何也掙脫不開,情急之下,隻得尖叫起來。
卻見宿遷將手伸進她的袖子輕輕一拉,便有一柄小刀掉了出來。宿遷再將她的手掌攤開,隻見她的手掌到手腕以上的小臂處,竟是如雪般的白色。
宿遷將她手掌對著眾人,將小刀扔在地上,郎聲道:“諸位,這個女人是個奸細。”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你憑什麼說我是奸細。”宿遷話一出口,女人的臉,刷的變得煞白,更加用力的想要掙脫宿遷的控製,依然徒勞無功。“你……你這個大周人,你,你不要血口噴人。”
“是呀,公子,阿繡是我們的族人,怎麼會背叛我們呢?”長老也在一旁不可置信的說道。
宿遷的神色更為冷峻,“大家今夜慌與逃命,必不會注意:我在長老的帳篷裏的在地上,房間的牆壁上,桌子椅子及各處角落,都撒上了特製的藥粉。大家今夜聚集到在帳裏,必然會不小心粘上。我又在寨子裏各處隱蔽處,點了帶有解藥的薰香。大家隻要在寨子裏,便不會有事,可是一出去了。雖然也不會有任何身體上的危害,身子卻會從手掌開始,逐漸變為白色,需得過了十二個時辰,方才會變回正常的顏色。”說完,他看向阿繡,道:“在大家都忙著準備的時候,你一個女人家,悄悄跑出去,還帶著武器,是想向誰報信呢?”
宿遷話音才落,人群又再次沸騰了,長老痛心地看著倒在地上的阿秀,質問道:“阿繡,你這是為什麼,這是為什麼呀?”
卻見阿繡一下子匍匐在地,抓著胸口,嚎哭起來,“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阿繡,你的孩子,可是被‘赫赫’部人擄去了?”宿遷又問道。
阿繡更加激動地大哭起來,“我的小寶被他們給帶走了,那幫沒人性的東西,要是我家小寶沒了,我也不活了,不活了。”
“阿繡,你怎麼能這樣,你居然為了自己的孩子,要害死全族人。”
“是啊,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就像毒蛇一樣。”
“打死這個壞女人。”
“對打死她,打死她。”落桑族人們口中喊著,便有十幾個人向阿繡衝去,對著她便是一陣拳打腳踢,想要置她於死地。
場麵,一度再次混亂起來,卻見宿遷一步跨到阿繡身前,拚全力護住她道:“大家安靜,你們中間可能還有奸細,大家不要自亂了陣腳。”宿遷的聲音,鏗鏘有力,讓激動的人群,再次安靜了下來。
待到大家散開來,我擔心的撲向宿遷,隻見他的頭發,在眾人的撕打中,散亂了下來,蒼白的唇角,也被激動的人群,錯手打到,流下一縷鮮紅的血液。我不自覺伸出手去,想要幫他將唇角的血跡用袖子擦去,卻見他對我溫和一笑,牽過我的手,對著眾人道:“沒有我和長老的命令,從現在起,誰要踏出這寨子一步,便是奸細論處。”
然後,他對著四娘命令道:“四娘,你的兄弟,可在寨子四周守好了?”
四娘一臉癡迷地看著他,點了點頭。
說完,他看向被人打得鼻青臉腫,目光呆滯的阿繡,道:“阿繡,你也是愛子心切,我不怪你,你放心,你的小寶,我必然保證他能安全的回來。”
“真的?”阿繡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宿遷微笑著點頭。
一陣微風吹過,宿遷俊秀的臉,愈加灼灼生輝,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剛毅,竟讓他的臉,又平添了幾分攝人的美麗。
他牽著我的手,溫暖而有力。
我看著他,心裏卻突然湧起了一絲不安。為何會不安,我卻不得而知。隻是覺得,那股不安,越擴越大,我的心,竟因這股不安,開始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