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 第六十七章 暗香浮動在荒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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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耶律齊位於銀川的別府中,不知不覺已呆了十餘日。那日晚上他專門帶我去看過煙花後,隔日便隨西夏皇帝到京郊圍獵去了。據說,這是一年一度的盛事,西夏國的皇帝十分重視。屆時,許多王公貴族都會參加。我在心裏想,這是不是就是之後清朝‘木蘭秋狩’的前身。細細算來,金人還真的有些西夏人的血統呢。
耶律齊離開前,細細的吩咐過阿德等侍衛好好保護我。烏娜也於第二日被調回了我房中。
阿德本是興致勃勃的要跟著耶律齊去參加狩獵的,這下子為了保護我,竟單單被留了下來。心中頓時滿腹的牢騷,見著我時,雖不曾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可臉色整日卻都是陰陰的,不高興的態度根本表露無遺。幸而在耶律齊離府前,孫熙苦苦哀求學習武功,耶律齊便命留守在府中的阿德先交上他幾招幾式,阿德也終究有了些事情可做。
我在屋中休息了幾日,再加上小熙做的可口飯菜及烏娜的悉心調養,身子也日漸好了起來。雖說心中一日不曾安寧,卻也不願表露出來,再惹得小熙擔心。
於是,表麵上,我臉上偶爾也會掛上些笑容了。
有時,烏娜要陪我出去走走,我卻拒絕了。畢竟這府裏人多眼雜,見的人多了,難保不會又傳出什麼難聽的話來。耶律齊雖利用過我,對我的心卻是真的,我不想再給他惹出許多口舌。
平時裏,便隻是撫撫我的古箏(耶律齊送的),有時同烏娜一起做做女紅。日子也就這麼平平淡淡的過了幾天。
一日,撫完一首琴曲,心中卻覺異常的煩躁。停下來在屋中走了幾圈,心中更覺煩悶。見屋後小院中,阿德正在教小熙紮馬步。而烏娜邊興致勃勃的看著他們練功,邊坐在旁邊繡著一雙鞋麵兒。那草兒也逗著一隻耶律齊幾日前派人送來的鸚哥,正玩兒得高興。
我留了張紙條,便輕手輕腳的從前院推門出去了。
走到門外,突然想起半月前見到的那隻小木狗來,於是便往那花園走去。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我很輕易的便攀上了那扇朱紅牆,跳進了院裏。
這次再看這園子,園裏的花半數都已枯萎了,塘裏的荷花更是連根莖都耷拉了下去。
我往上次記憶中的方向走去,果然看見無憂還坐在上次見麵的地方,依然是背對著我。他的周圍,有一股特殊的甜香,聞得人有些頭暈。
還不待我走近,便聽他阻止道:“姑娘先站著別動。”
隻見他回過頭來,臉上依然戴著一副麵具,隻是看起來比上次的輕便了些。他將一粒藥丸遞到我手裏,道:“姑娘,先將這解藥吃下去。”
我滿腹狐疑的將藥吞下,又見他拿出一張相同的麵具,讓我戴上,才道:“無憂正在做一個試驗,這周圍的甜香全是一種特殊的瘴毒之氣,方才差點兒傷了姑娘。不過現在戴上這麵具,便無礙了。”
實驗?我好奇地摸了摸臉上的麵具,果真和現代的防毒麵具很相似呢,隻不過是更輕便簡單些。
“防毒麵具?”我脫口而出。
“無憂正在想著該給這麵具取個什麼名字呢,姑娘倒幫無憂想好了。這個名字好,既簡單又好記。”無憂隔著麵具說到,他的聲音真的很好聽,聽得人心都是暖洋洋的,透著迷人的磁性。
我嗬嗬一笑,隻見小木狗正蹲在無憂腳邊,隻是這次既沒跑也沒叫,看起來便隻是一隻普通的玩具。
“木頭今天怎麼不動了?”我抱起小木狗,望著無憂,問道。
無憂將幾隻浸在鹽水中的,將鑲有顆粒狀水晶的銅片與鋅片拿了出來,再用幾根導線相連,確認牢固後,在將它植入到了小木狗的腦袋裏。隻見他將小木狗的耳朵扭了兩扭,這狗竟馬上又像上次所見般,活蹦亂跳起來。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這人,簡直就是古代版的發明家嘛。他植入狗腦袋中的東西,莫非便是古代版的電池!
可惜我對這些東西完全不懂,他是怎麼想出來的。
“姑娘,之前晚上的煙花可好看?”我正發著呆,無憂的問話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原來那些煙花是你設計的?”怪不得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圖案呢,發明家的腦子總是與常人不同的,想象力也是非同尋常。
“那些煙花漂是漂亮,可是,公子設計的那些圖案實在是太刁難人。當晚我和四殿下比賽用你所設計的煙花圖案作詩,可難為死我了。”我毫不避諱抱怨起來,不知為何,光聽這無憂的聲音,便能讓人對他毫不設防。
“不過,那麼難又大朵的煙花,你是怎麼想出來的呢?”我記得大周朝的煙花都是小規模的,可那晚我所見的,幾乎可媲美現代的技術了。
“這個不難,”無憂輕笑,“隻需將一些鐵屑錘得粉碎,再摻以火藥和米湯一起攪和。等鐵砂、火藥拌和得大小粗細不等時,再以黑硝作動力,裝於底部導火線處,便可噴射出花色形態各異,或梅或菊等花朵來。”
“原來如此,”我了悟的點點頭,“聽公子說來簡單,能想得出來的人,卻是寥寥。公子實在不是一般的聰明人,根本便是個天才。”
我端詳著懷中的木頭,嘖嘖稱讚著。
“姑娘過獎了。”無憂微笑,手裏卻不停的畫著一張圖紙。
“公子在畫什麼?”我湊上前去觀看,畫上的好像是個大風箏。
“無憂每每看見飛鳥在天空飛翔,便暗想,是否是人也能如此呢?想了這許多年,也試過多無數次,卻總是失敗,好像總是缺少了些什麼。”
“公子相信人能飛天嗎?”我問道。
“姑娘大概覺得無憂是個怪物吧,無憂自小對製作各種稀奇無什有極大興趣,人都道我是個‘癡人’。”無憂見我問他,有些自嘲的說到。
“不,我相信。”
“姑娘相信?”無憂激動的看著我,聲音裏透出覓到知音般的喜悅。
他將圖紙湊到我的麵前,道:“姑娘可有什麼想法?”
我看著那副大風箏,突然想起前世時,宇好像做過一個自製滑翔翼。而當時,我是和他一起動手完成的,因為花費很多時間,現在還有些零零散散的記憶留在腦海中。
於是便將我記得的細細和無憂說了一遍。
才說完,便見無憂狠狠地敲了自己一記,喜道:“我怎麼沒有想到,無憂先謝過姑娘了。”邊道著謝,邊向我行了個大禮。
“公子千萬別這樣。”見他行如此大禮,我忙慌亂的擺手。
那帶著甜香的瘴氣已經散得差不多了,無憂卻連麵具也還沒摘,便完全沉浸在研究滑翔翼的世界中去了。
真是個癡人,我看著他聚精會神地樣子,笑著搖頭。
微笑著往回走時,猛然想起之前將宿遷拒之門外時,好像聽耶律齊說起過這個名字。
難道,他便是宿遷那聰明絕頂的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