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蓮華？
    那蓮華，又是誰？
    她隻是一個普通的、不走運的小女孩，可是當那些惡鬼鍥而不舍的噬纏，難以訴說的噩夢，不懷好意的神仙，以及違背天地之則存在的身體，轟然碰撞在一起的刹那，這個認知，便猶如多米諾骨牌，變得微妙而虛弱。
    似乎隻要有一處輕微抖動，倒下一張，便會全盤崩潰。
    她一直以來對關於自身的來曆都很朦朧，隱隱綽綽，找不到頭緒，然而卻從沒有刨根問底的欲望，說不清是為什麼。
    也許，是直覺。
    抑製住她，不讓她去想，去思考。
    而可笑的是，不去主動的探知，不代表，客觀的世界不扯著你往前走。
    她如今隻覺得，自己這局多米諾骨牌，已經有了搖搖欲墜的趨勢。
    穩住它，是現在唯一能幹的。
    蓮華蹲下身，撥開黑袍人緊握得僵硬的手指，取出了一個掀開蓋子的黑色水晶瓶。
    然後，用力的，把它蓋上。
    走了幾步，瞥了眼倒在地上的元子重和小新，默然轉過頭繼續往前走。
    沒有再回頭。
    在即將到達霍門時，隨手一拋，兩隻裝著無蹤草的小籠子，跌落在茂密的草叢裏。
    籠門被撞開，兩道細小的陰影一躥，便沒了蹤跡。
    霍門前——
    “你想要去哪個仙人的懸嶺？”困得搖搖欲墜的女仙童問。
    “天問。”
    “天……天問上仙？”倆仙童以為自己睡糊塗了，“你是說靈山唯一的那位上仙？”
    蓮華：“呃……算是吧。”
    唯一的？
    對視了一下，男仙童中規中矩道：“抱歉，天問上仙從不收徒，今年我們也沒有接到文昭，所以……”
    “從不……收徒？”蓮華愣住。
    “小妹妹，難道你不知道？”女仙童也奇怪了。天問上仙在仙界和人界都很有名，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
    蓮華蹙起雙眉。
    沒有徒弟，那些死去的孩子，又算做什麼？
    “嚴格說起來，他確實曾經有個徒弟，”一旁的男仙童沉吟了一下，開口道，“不過那個徒弟千年前已經死了。”
    “迦南！”女童打斷他。
    叫迦南的男仙童歎了口氣，沒再繼續說下去，而是換了話題：“現在時間不多了，請快做決定。”頓了頓，“除了天問上仙，其實還有許多仙君可以考慮，雖然仙籍略微低微，但也都是非常厲害的，要不要我推薦幾個？”
    一臉像在中介所幹過的迦南，吞下沒有說出口的話——你也不可能做他的徒弟，有了那個人在先，還能有何人能及……
    蓮華回過神來，想了想道：“……不用了。我去顏澤那吧。”
    迦南點了點頭，單袖一揮，一個風道入口便出現在身旁，靠近它時可以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
    在蓮華進去後，迦南收攏了風道，歎道：“綾羅，你又是何苦，這麼多年了，事實就是事實，你還想不開？”
    等了半天，發覺身邊一直沒動靜，納悶轉過身，一雙心心眼讓他想自插雙目。
    “先是天問，再是顏澤……沒想到現在的小娃兒，很懂得去追求美男了嘛~~~”綾羅現在隻覺得滿世界都是粉紅色，“想姐姐我那麼小的時候，隻知道棒棒糖是世間最美好的東西……”
    半晌，迦南閉了閉眼：“都幾百歲的人了，還在這充什麼姐姐，都可以當人家老祖宗了。”
    “……你才老祖宗，你全家都是老祖宗！”綾羅霍然大怒，“給我滾一邊去，別打擾我的美好沉思，個糟老頭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