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賀文、Ⅱ  第九章、被發現的秘密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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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吃飯時間,網球部校隊正選一行人聚集在吃到破產大樓裏、聆聽遠山金太郎大肆誇耀黑河守的英雄事跡。
    
    「——我們之所以會相遇,就是因為她從小混混手下救了我喔!」小少年述說得眉飛色舞又慷慨激昂,嘴巴和雙手都忙得沒空吃飯。「其實詳情我不太清楚,因為我那時被對方攻擊、腦子昏昏沉沉的……聽說是阿守把我背到拳館,讓我在那裏休息到醒過來。而且而且——聽說那時敵人的數量不少喔!其它還有很多很多、多到我都忘了!」
    
    「看不出來她的個子小小一隻,竟然會這麼猛啊。」財前光正在喝自己最愛的紅豆年糕湯,並沒很專心在聽。況且對方還嫌棄過他最引以為傲的耳環們。
    
    「……這就和兵器的原理一樣。」石田銀用大鍾般的低沉嗓音開口:「一寸短、一寸險。」
    
    「人家就覺得黑河桑的氣勢很強、好有震撼力呢——」小春毫不避諱地當著好搭檔一氏的麵讚美某女,惹得對方醋勁大發。
    
    「可是,我覺得她似乎不太好開玩笑……」小石川小心翼翼地表達自己觀察後的結果。
    
    「嗯、阿守很凶。」遠山金太郎老實地替某女點頭承認。「可是,她真的對我很好、很溫柔,而且她是英雄,很厲害又勇敢、又懂得很多東西,而且還會教我功課,我最喜歡她了!」
    
    「很凶又很溫柔……真難想象。把這兩種極端的形容詞擺在一起,是什麼反襯的修飾法嗎。」表情十分意興闌珊的財前光用湯匙攪動碗裏的紅豆年糕湯;湯麵隨之劃出一圈又一圈的同心圓。「難道是雙重人格嗎?」
    
    「真要是那樣的話,學校不可能會讓她進來吧。」
    
    「可是很難說啊。有可能隻是暫時檢查不出來……現代醫學雖然發達,不過人類的文明病卻更千變萬化……」
    
    「阿光。」一氏裕次拍拍後輩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我們大家都知道你這小子很天才,但想那麼多對身體不好。」
    
    財前光不以為意,繼續喝自己的紅豆年糕湯。
    
    「白石,你怎麼啦?」忍足謙也看著明顯食欲不振的好友。「精神不太好喔?」
    
    「啊、嗯……」白石轉動著彷佛生鏽了的肩膀關節。「我覺得腦袋和肩膀和背部都重重的,使不太上力……」
    
    「可是,你剛剛不是才去保健室躺過嗎?還躺了一個上午,老師還來問我你怎麼了呢。」
    
    「我知道,可是……」他正在回想黑河守說過的每一句話。
    
    乍聽之下,似乎都沒什麼意義;然而,一仔細品味思索,卻又會覺得她總是語帶玄機。那種深思熟慮的模樣。
    
    說貓咪吵他的行為不是故意的?這是什麼意思?
    
    還有,起初遇見她時,她站在耍寶正門前、用手握住櫻花瓣的舉動……
    
    雖然隔著段距離,不過也能感覺出來、她大概相當使勁。那絕對不是欣賞櫻花該有的行為吧。
    
    難不成,她很討厭櫻花嗎?
    
    雖說,即使櫻花是國花,也不表示會被所有國民喜歡;就算不一定大家都會喜歡櫻花,但是,應該不至於到討厭的程度吧。
    
    也有可能隻是想太多了。說不準,她捏的東西不是花瓣,而是剛好一起飛到手中的蟲子之類的東西。
    
    ……倘若要這麼想,似乎也挺惡心的。盡管他不確定她「愛護動物」的範圍是否包括蟲子。
    
    白石垂下視線落在自己的左臂上;忽然發覺到有些違和的不協調感。
    
    這是什麼感覺?
    
    他翻轉著自己的左臂、反複端詳。
    
    然後,被他找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繃帶的結,位置錯誤。
    
    除此之外,就連外觀也和原本的不相同。
    
    通常白石自己在纏綁繃帶的時候,很少會去注意每段繃帶覆蓋的距離,總之有包就行了;所以他自己纏的繃帶,每段間隔不一是正常現象。但是,此刻繃帶的狀態,卻是每一段都遵照著包裹敷料的標準原則——後一段必定會覆蓋在前一段三分之二的位置,弄得一絲不苟;結果看起來整齊又美觀。
    
    是誰、把他的繃帶——
    
    用膝蓋想也知道,除了整天待在保健室裏的那女人之外,不會再有任何人能有時間、又辦得到這種事——重點是有她坐鎮在裏麵,無關緊要的閑雜人等應該不容易闖入。黑河守肯定是趁他熟睡的時候偷偷執行的——解開他的繃帶、確認底下毫發無傷,再纏回去。
    
    這也就表示,她絕對已經發現藏在繃帶下方的黃金護手了。
    
    這女人……有沒有這麼堅持啊。白石覺得既無奈又好笑。他自己竟然完全沒察覺,可見睡得有多深沉。
    
    不過,在確定他的左臂安然無恙以後,黑河應該就會比較放心一點了吧;她應該也不會再瞪著他的左手猛瞧又咄咄逼問了。
    
    但是,這麼一想……似乎又有點寂寞的感覺……?
    
    真是的,又不是被虐狂。成天被那樣緊迫盯人,有誰會覺得舒服開心。
    
    「白石,你怎麼啦?為什麼突然搖頭?」
    
    「呃不、沒什麼。」他連忙轉移夥伴們的注意力。「我現在覺得好多了,快吃飯吧。」
    假設成立了以後,接著就是要進行實驗以求證。
    
    求證後的答案果然是肯定的。
    
    「誰叫你一直躲我,所以我隻好自己動手啊。」黑河守響應對方的語氣和神情毫無內疚感。
    
    ……瞧瞧,這是多麼理直氣壯的態度,好像都是他這邊的錯一樣。白石忍不住翻白眼。
    
    「話說回來,你那護手是怎麼回事?」長發黑衣女用一種挑剔的眼神斜睨他的左臂。「黃金打造成的護手?都快把人家眼睛閃瞎了……看起來真是俗氣透頂。真虧你還戴得住。」
    
    「呃、所以,我才要用繃帶把它藏起來啊……」白石搔了搔臉頰,莫可奈何地間接認同。
    
    他故作無奈的表現讓黑河不小心笑了出來。
    
    「你自己也覺得很俗氣,幹嘛還戴?」
    
    「沒辦法嘛。因為這是和阿修、我們監督的約定……」
    
    白石對自己和監督以外的第三者說出了那個約定。黑河守也默默專心地聆聽。
    
    男方突然發現自己挺喜歡欣賞女方的表情變化。她不管是哪種樣子,效果和強度都是常人的幾倍;冷漠比常人更冷漠,開心比常人更開心,專注比常人更專注。
    
    「……原來如此。」黑河點了點頭。「那麼,你覺得自己有變強嗎?」
    
    「這……我也不確定。」白石聳聳雙肩。「可能要把護手拿下來後才能實地驗證吧?因為我從來沒拿掉過,不知道結果怎樣。阿修是希望我畢業後再拿掉。」
    
    「可是,假如直到打全國大賽的時候都不拿掉,哪能知道你的實力有沒有變強?如果在拿掉護手前就輸了,那戴著這個有什麼意義?反而是會拖累你吧。」
    
    白石偏著頭思索,也覺得頗有道理。
    
    「再說,假如這個黃金的質地夠純,那還好……但是如果不夠純的話,金屬中有些不好的物質可能會侵入你的身體,對你的健康和發育可能會造成負麵影響。」黑河隨手整理著散落在桌麵的紙張文件。「當然,這是你們自己的事,我已經盡到告知義務了。最後該怎麼做,決定權還是在你們自己。」
    
    「我知道,妳放心、不會有問題的。阿修絕對不會拿有問題的東西給我。」少年笑著、對女子微微頷首。「謝謝妳的關心。」
    
    「沒、沒什麼好謝的,這是我的責任……」那副溫柔的笑容使女方稍顯難為情地別開臉。但是,一會兒她又很快地轉回頭來。「其實我擔心的是另一件事。」
    
    「什麼事?」
    
    「萬一那個黃金是『贓物』的話……該怎麼辦?」
    
    這女人神態嚴肅到不能再嚴肅,害他誤以為她是想說什麼重要的內容。
    
    「……妳會不會想太多了,這怎麼可能啦。」
    
    她的腦子裏到底裝了些什麼?異想天開也該有個限度。男方眼神死著,女方滿不在乎地聳聳雙肩。
    
    白石看了看有點淩亂的辦公桌麵。夾在醫學書刊雜誌和學校文件等雜物中的東西,包括了露出一角的MP3和幾顆糖果。「妳很喜歡吃甜食嗎?」
    
    這回,黑河守沒再給出由「否定相反」語法組成的答案。「……嗯。」
    
    「也很喜歡看恐怖怪談本?」
    
    「這隻是習慣,談不上什麼喜不喜歡。」黑河拿起桌上的古舊書籍,又放下。「我手邊什麼沒有,就是這種東西很多……」
    
    她彷佛意識到什麼似地忽然禁聲。白石感到一頭霧水,暫時也不知道能回些什麼。
    
    所幸幾道利落的影子從窗口迅速跳進來,適時化解了有點尷尬的氣氛。帶頭的黑白貓先搖著尾巴跑去向主人撒嬌請安,再轉到在場的第二人身邊。對「太極」而言,少年已經不算是陌生人。況且牠的性格本來就不怕生。
    
    「哈哈、好癢,不要舔我啦!你是狗嗎?」貓咪整隻撲到人身上,熱情過度的攻勢讓白石有些難以招架。花貓「四象」和虎斑貓「八卦」也緊黏在自家主人腳邊。
    
    「那個……」白石讓黑白貓趴在自己腿上,麵露遲疑。
    
    「怎麼了嗎?」年輕女子也正在應付黏人的兩隻貓咪。
    
    「妳的手、碰過貓……」
    
    他還沒說完,黑河守就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要擔心。我在碰人之前,會記得先用酒精消毒。」黑河拿起一罐設計成噴嘴構造的容器,「不然,戴雙橡膠手套也可以。」
    
    「但是,如果戴手套碰學生,會不會讓學生有疏離的感覺……?」
    
    「會這樣嗎?」
    
    白石見她停頓疑惑的樣子,趕緊揮手澄清。「不、我自己是覺得還好,隻是怕會不會有人這麼認為,這樣對妳的立場會有影響……」
    
    黑河守盯住腿上的貓咪們,然後把牠們放在地板上。「你說得好像有道理。」
    
    「不是有道理,是本來就——欸?」白石回答到一半,換上愕然的表情。
    
    答應得真幹脆。這樣就被說服了?也太容易了吧?他本來以為可能還需要花些時間和力氣……
    
    「如果是我的話,搞不好也會有相同的想法。」黑河邊在手上擦抹酒精邊說。
    
    白石突然不曉得該如何響應。這女人好像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他不禁盯著她的側顏出神。
    
    對了,謙也那家夥曾經提過……她的左眼下方有一道小小的傷痕。
    
    不僅如此,她那隻卷起袖子的右臂上,也有一道細細長長的白色疤痕。是被什麼利器割傷的嗎?
    
    年輕女子感覺身旁遲遲沒動靜、便轉過頭來,係在腦後的長黑發也順勢甩了半圈。「你怎麼了?」
    
    從窗口吹進來的微風讓她身上的檀香味和洗發精的氣味充滿在整個空間裏。洗發精的味道相較濃了一點,甚至蓋過消毒藥水的味道。
    
    少年眨了眨眼睛,突然感到臉上一陣燥熱;也突然知覺到對方才年長自己沒幾歲。和麵對歐巴桑或大嬸時的氣氛截然不同。長發黑衣女的外表看起來和他們差不多,個頭矮小、一張娃娃臉使她的容貌顯得稚嫩。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不好意思!我、我先回教室。」
    
    少年像陣風似地離開現場。稍顯倉皇狼狽的動作或許更接近於「逃逸」。
    
    黑河守也眨眨眼睛,再低頭望著三隻貓咪。「他怎麼了?」
    
    貓咪全都整齊劃一地歪著頭、表示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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