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柒卷、關東篇 (上)  第五十七章、恐怖的指名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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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對神奈川縣的地理環境半生不熟,所以她隻好沿途問、沿途走地搜索目標。最後,在鍥而不舍的毅力支持、以及路人的熱心指點下,黑河守總算是來到了預定的目的地。
    
    那處目的地是一間學校,中學學校;校門口就看得見學校的大名。
    
    ——立海大學附屬國中部。簡稱為立海大附中。
    
    黑河守望著學校的名字,心裏有些無奈。
    
    倘若不是考慮到木下朝果現在的心情應該還沒恢複,實在也不必特別來到這裏、特別找人幫忙。她低下頭,瞧了瞧自己身上的所有東西。
    
    感覺更無奈了。方才之所以會猶豫著該不該接受禮盒的原因之一,也是不太想再增加自己的負擔。這個不曉得裝了什麼鬼東西、重到會死人的甕,又把已經不高的她壓矮了幾公分。假如小金在這裏的話,就能把行李全都丟給他小子扛了;而且也可以丟給他的前輩們。石田銀和小石川、以及金色小春這幾個家夥應該不會拒絕她,溫柔的某保健控部長應該也不會拒絕。但是偏心的黑河守舍不得白石少年替她勞動。
    
    除此之外,她想自己多少有些遲疑和沮喪。
    
    惹了對方不高興在先,卻又接受了對方的饋贈……不管怎麼思考,應該都是件挺矛盾的行為吧。
    
    
    佇足了片刻後,黑河守舉步走進校園。
    
    這回倒是不需要辛苦地沿路詢問,隻消一句「請問網球部怎麼走?」,就有不少雞婆的學生替她指路、甚至親自領著她抵達球場。期間還不忘把握機會宣傳網球部的豐功偉業。
    
    「妳是從關西地區來的嗎?有聽過我們學校、尤其是網球部的大名嗎?我們的網球隊是響當當的全國冠軍衛冕者喔!就算是關西那裏、也一定會知道吧!」
    
    瞧瞧麵前這些學生的鼻子和屁股都翹得半天高了,活像幾隻驕傲的公雞。也該稍微考慮一下人家對中學網球界有沒有研究吧。黑河心不在焉地隨意點點頭。
    
    此刻正好是練習即將開始的時間,網球部部員們卻已經都在球場上集合完畢。隊伍排列整齊、井井有條,個個抬頭挺胸——儼然像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在這群少年當中,也包括了一年級新生浦山椎太。不過他小朋友的站姿似乎有些歪扭。
    
    已經看習慣四天寶寺中學網球部那幅「亂七八糟」……亂中有序的隨興景象,黑河守忍不住對展示在眼前的一切皺起眉頭。雖然她自己也像個受過嚴格磨練的重武裝士兵。
    
    「請看看!我們學校的網球部很規矩、很有紀律吧!」一些性格比較外放的學生沾沾自喜地對她炫耀。被炫耀的那位則不發一語。
    
    這地方的性質和她很相似。
    
    因為太相似,所以產生了排斥感。
    
    「對了,妳是誰啊?」終於炫耀完以後,帶她前來的學生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個問題。「來我們網球場有什麼事啊?是要找裏麵的誰嗎?」
    
    黑河還沒開口,於此同時,校隊隊員們也魚貫出現、魚貫進場。
    
    由威震八方的副部長帶頭、足智多謀的軍師殿後,中間穿插著網球部的黃金雙打、紳士、詐欺師、以及備受期望的二年級王牌。
    
    立海大附中網球隊,整體氣焰高過天際。
    
    「赤也今天難得能準時出現,沒被老師留下來罰寫英文作業呢、真是太稀奇了……噗哩。」
    
    「仁王前輩,你講那什麼話?就算是英文,我偶爾也還是會完成進度的!」
    
    「搞不好今天會發生什麼怪事,像是『天會下紅雨』之類的……」傑克桑原忍不住喃喃自語。
    
    「也有可能是會撞見不想撞見的人……咦?」丸井文太吹著青綠色的口香糖泡泡,目光不經意地往旁邊流轉。
    
    沒想到隨口瞎扯的閑話竟然會真的實現。一身漆黑的某女正朝他們大步走來。係在腦後的長黑發活像條左右甩動的鏈球。
    
    那光景隻能用「恐怖」一詞形容。她的來勢洶洶與麵無表情的臉色連鬼都會被嚇跑。
    
    「嗚哇!」切原赤也立刻跳到傑克桑原背後、丸井也同時跳到好搭檔背後,而桑原不可能跳到自己的背後,隻好認命地充當庇護所。其餘人士則是對他們的行徑感到困惑。
    
    然而,黑河守的目標貌似不是他們。她直接來到了真田弦一郎麵前。
    
    沒人知道她想做什麼,姑且也隻能靜觀其變。倒是她「毫不遲疑找上皇帝陛下」的舉止看在眾人眼裏、實在驚悚駭人。
    
    真田也不知道她想做什麼,所以依舊站得身形筆直。盡管他對於來自她那方的壓迫感有點吃不消。那是種相異於幸村和他自己、或者是柳蓮二的感覺。
    
    並非「生存在同一個世界」的怪異感。
    
    緊接著,浮現在真田腦中的第二個念頭,則是「是誰放這個陌生女人進球場的?」。
    
    帶領她來網球場的同學們見苗頭不對、早就溜得一個都不剩;唯恐遭鐵麵無私的風紀委員長降罪。
    
    雖然真田沒真的把那句問話說出口,不過黑河彷佛洞察了他的心思一樣。「我想去什麼地方,還需要經過誰的允許嗎。」
    
    多麼大言不慚的論調。在場所有人都替那名不認識的長發黑衣女狂捏冷汗。
    
    被先一步搶話的真田臉色則變得……有點「不太好看」。沉悶陰鬱氣場頓時蔓延開來,鋪天蓋地籠罩住整座網球場。
    
    理論上,在這種嚴肅恐怖的氣氛當中,不可能還會有說笑的餘裕。所有普通部員全都不由自主地肌肉僵硬、繃緊神經。校隊隊員們倒是憋笑憋得十分痛苦。
    
    這個不曉得打哪兒冒出來的女人真是不容易。除了幸村精市以外,還沒看過有什麼人能和真田弦一郎麵對麵站著、仍能安然無恙。雖然他們這些同齡者的地位應該都是差不多的,但通常還是會震懾於皇帝副部長的威嚴下……或許膽大妄為的仁王有那麼點例外。
    
    真田弦一郎狠狠瞪了隊友們幾眼,冷冷拋出一句:「統統去跑球場五百圈。」
    
    竊笑聲瞬間消失。
    
    發布完指令後,真田再轉頭回來、麵向不請自來的長發黑衣女。「請問,妳來到我們網球部,有何指教?」
    
    黑河守張望著四周,沒發現類似監督或顧問的身影。「你們沒有負責社團活動的老師嗎?」
    
    「我們學校最大的目標就是培養學生的自律能力,因此不需要師長監督。尤其是我們社團。」感覺得出來,真田弦一郎回答這番話時的心情是非常引以為傲的。
    
    「是嗎。」黑河點點頭。每個學校和社團的情況都不盡相同。「那麼,看樣子、我就隻能和在場職位最大的你交涉了。」她還記得對方曾經自我介紹過的身份是「副部長」,木下護士長似乎也稍微提過。
    
    「……妳想交涉什麼?」真田微微瞇起眼睛。
    
    「也沒什麼,隻是想向你們借個人。」
    
    「借個人?」眾人不由得麵麵相覷。「誰?」
    
    黑河緩緩舉起手,食指往某個方向一指。
    
    指尖延伸的盡頭,正是滿臉不明就裏的傑克桑原。
    
    「那個『黑皮膚的光頭』,跟我走。」
    傑克桑原完全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整個過程迷迷糊糊、莫名其妙就被推上火線。隊友們那一張張幸災樂禍的臉孔還清晰地留在記憶裏。
    
    打從入隊開始,傑克桑原向來就以身為立海大附中網球部的校隊一員為傲;然而,有時候這些壞蛋的同情心似乎被什麼吃掉了,無論任何事情、任何時候都一定要找個替死鬼出來欺負——首當其衝的自然就是他這個「萬年好人」。
    
    好事永遠輪不到他,壞事永遠少不了他。
    
    傑克桑原總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打擊中憤然而起,卻又一次一次地遭受打擊。
    
    長時間下來,他想自己的心智應該是網球隊中最堅強的吧。
    
    傑克桑原邊走邊歎氣,眼睛看著走在前方的黑河守、以及莫名跑來插花的小少年浦山椎太,還在試著回想剛才的狀況。
    
    ——那個黑皮膚的光頭,跟我走。
    
    當大家都還愣怔著反應不過來時,仁王雅治就已經噗嗤笑了出聲。「沒想到,竟然會有人想找桑原啊、不可思議。」
    
    「不會吧?他是桑原前輩耶?桑原前輩……不管是論長相或論頭腦都比不過部長副部長柳前輩和仁王前輩以及柳生前輩丸井前輩……」切原赤也順口吐出一連串姓氏,害怕地啃起雙手指甲。「這女的……果然有毛病……」
    
    被後輩批評得一文不值的傑克桑原已經心酸得重傷倒地。
    
    「赤也,那麼說桑原君實在太失禮了……好歹他還是你的前輩。」柳生比呂士推推眼鏡。他的外表看起來依舊平靜鎮定,不過頭上悄悄跳出了象征無言的幾根呆毛。「每個人的喜好都不一樣。就算你覺得奇怪,人家卻不一定覺得……」
    
    「哇塞!傑克你出頭天了!雖然她曾經搶走我的巧克力泡芙!」
    
    被好搭檔丸井猛拍肩膀的傑克桑原盡能維持著目瞪口呆的表情。
    
    真田和柳對望了一眼。
    
    「桑原是我們的正式隊員,而且接下來就要開始練習了。我們的練習時間非常寶貴,一分一秒都很重要。請恕我無法讓他跟妳走。」真田拿出部長代理人的氣魄,板起臉孔、正氣凜然。
    
    「我這邊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須處理,需要他的幫忙。」黑河守猛然想到現在的自己是處於「請求」對方的立場,不得已隻好讓口氣委婉一些。「隻是借用幾個小時而已,結束後就會把他還回來了。」
    
    ……搞什麼東西啊?
    
    這種宛如八點檔肥皂劇中的「搶人」對話是怎麼回事啊?
    
    而且「被搶的那位」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除了麵不改色的真田弦一郎之外,幾乎所有人都在憋笑,憋得肺髒都快爆炸了。傑克桑原則是對自己的未來不怎麼樂觀,正覺得膽戰心驚、寒毛直豎。
    
    因為,他實在不認為那個長發黑衣女「想搶他」、是出於什麼好的目的。那女人渾身殺氣騰騰的,會不會把他抓去賣掉當奴隸啊?
    
    真田還想再說什麼,柳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先退下。「妳要這家夥做什麼?應該說為什麼一定要是他?」參謀指住滿臉惶恐的傑克桑原問道,想先厘清主要理由。「其它人不行嗎?」
    
    柳蓮二此話一出,校隊隊員們全都同時倒退幾步。「柳,你問就問、不要把我們都拖下水啦。」傑克桑原的表情更顯緊張驚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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