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柒卷、關東篇 (上)  第五十二章、神之子vs.夜叉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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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迭紙是她除了從網絡上尋找、用計算機打印出來的數據以外,也包括了許多相關書籍裏的資料。
    
    根據她先前的態度、加上現在的行為,一定會讓對方感到滿頭霧水、莫名其妙。
    
    
    黑河守不知道自己所決定的、和所做的這些行為算不算是正確的。
    
    
    唯一能明白的是,這絕對會影響到病患本身的情緒;而且恐怕影響的程度會挺嚴重——往負麵的心情路線偏移的程度。
    
    身為醫護領域人員,黑河守清楚自己是失職的。即使要被嚴厲譴責也無話可說。
    
    然而,根據她自身的經驗和思維模式、再加上觀察病患性情的結果,她歸納出「這種做法可能才是最有效」的結論。
    
    並非好的或正麵的意義——對病患本身來說——隻是推測「可能有效」罷了。
    
    假設事情能朝她所預測的方向發展,結局應該也會朝正確的方向而去。應該。
    
    ……果然還真是有點不負責任。
    
    隻是起碼,那位幸村少年的隊友們,應該會希望看見那樣的結果。
    「部長願意接受手術」的結果。
    
    黑河甩甩頭,不再思考敵人的問題。反正都已經行動了,多想無益。她腳步一踅、便往另一間醫師診療室前進。
    
    她打算去找小女孩小苗的主治醫師。目的是為了詢問小女孩的病情。
    
    行動之前,黑河稍微在原地停留了一會兒,深呼吸幾下。
    
    經過昨天那麼劇烈的奔跑後——在戴著腳踝上那總重有六公斤負重物的情況下——全身上下痛得更厲害了。而這隻還未痊愈的左手在舉起浦山小少年並且丟過之後,複原的速度大概又要延遲了,不曉得究竟要到哪一天才能完全康複。並且,她不僅隻忙著逃跑,為了確定能完全擺脫掉對方,還稍稍給了那群青少年「一點點下馬威」。至於是怎樣的下馬威……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想要的目的有達成就夠了——避免那群不良份子再去找切原少年等人的麻煩。雖說她很快就要離開神奈川了,無法繼續監視。就希望對方能乖乖「遵守約定」。
    
    另外,在事情結束後還發生了一點點小插曲。由於對地理環境不熟,在料理完對方、準備回木下家時,黑河還迷路了一陣子,而且迷路到之前拜訪過的甜品店,然後忍不住嘴饞、在那裏吃了一點點心。期間,雖然木下朝果一直打電話想找她,但是她沒接聽、也沒回應。黑殼銀紋手機裏塞了一堆中年婦人的未接來電。理所當然,好不容易摸回去以後——被婦人罵得狗血淋頭。
    
    不過她已經被罵習慣了。對黑河守來說,任何一點芝麻綠豆大的小事都有可能換來一頓責罵,因此自然是左耳進右耳出、繼續我行我素。
    
    除了婦人的致電以外,似乎還摻雜著一些沒署名的號碼。然而,在這當中不存在白石少年的電話,所以黑河也懶得搭理。她不記得正確的數字和排列順序,但是隻要看見號碼,就會想起來。
    
    黑河守旋轉著酸痛不堪的關節們。就算在睡前泡了熱水澡又做了例行性的拉筋伸展運動、想整頓整頓筋骨和肌肉;不過症狀還是沒減輕太多。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受過這種酸痛折騰,等個幾天就會自行消除了。現在她已經顧不得自己,得趕緊把握時間跑去找尋小苗的主治醫師。
    
    今天下午結束以後,就要離開神奈川了。果真時光飛逝,歲月如梭。而她坐在會議室裏聆聽各種醫學研究報告的時間總結起來……似乎還不到一天。
    
    
    真不知道自己是來這地方做什麼的。
    
    
    向小女孩的主治醫師谘詢的結果是——還不確定、完全不確定。
    
    「妳是小苗或她家人的朋友嗎?」在回答之前,醫師理當有責任義務要先搞清楚對方的身分。
    
    「呃不、呃、對,我和她的寵物『小毛球』是好朋友……」
    
    滿頭霧水的醫師打量了幾眼麵前的長發黑衣女。她的神情看起來有點不自然外加些許尷尬、又有點支支吾吾,完全就是個可疑份子。接著,醫師就輕描淡寫地表示目前還在檢驗小女孩的病情當中,詳細狀況尚不明朗。
    
    ……這種回答,有講等於沒講。
    
    然而,醫師的職責就是如此,不能隨便向外人透露病患的情形。
    
    盡管眼神已然死透,黑河守也沒繼續追問。她朝醫師微微頷首一下,仍舊不免悻悻然地離去。
    
    她完全沒在看路,邊走邊思考;沿途差點撞上推著醫療推車的護士小姐和病患以及牆壁。
    
    或許應該去找木下護士長幫忙詢問……
    
    「……啊、對了。」
    
    黑河迅速彈起低垂著的脖子,猛然想起了被委托的某則重要的任務。
    
    還得替大阪那群人帶回當地名產才行。短短兩天發生了太多狀況,差點就忘了這件事。
    
    然而,她根本就不曉得舊書店老人表示可以弄到名產的地方在哪裏、又該怎麼去,她對神奈川一點都不熟、完全不熟。
    
    「不管是這個或那個、果然還是隻能去找護士長幫忙嗎……」
    
    除了中年婦人木下朝果以外,黑河的腦中也浮現出了某道人影。而那道人影是她覺得熟悉的、最適合的、應該可以拜托的對象。並且,她認為對方「應該」不會拒絕。雖然嚴格說起來,應該是「沒膽」拒絕。假設她沒把對方看走眼的話。
    
    這種根據和自信是從何而來,她自己也不知道。就隻是直覺地這麼認為。而她的第六感總是精準得可怕。
    
    看了看手機上所顯示的時刻,差不多要中午了,吃飯時間又即將到來。
    
    「還是先祭祭五髒廟比較重要,填飽了肚子才有力氣打拚……」
    
    終於有一天能坐下好好吃飯了。草草解決掉午餐的便當以後,黑河想到自己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必須完成,立刻就展開了行動。免得又被其它雜事幹擾。
    她在醫院頂樓找到了幸村精市。
    
    少年的氣場比平時更孱弱,並且他身上附著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息。
    
    那是某種非人類,也非活物的東西
    
    怎麼回事?這家夥。
    
    遇到了「什麼」嗎?
    
    
    ——另一個世界的居民。
    
    
    黑河微微蹙起眉毛。
    
    幸村穿著住院病患服,肩上搭著立海大附中網球部的球衣外套;他隔著一層鐵絲網,身子麵向外頭而立。
    
    他一頭深藍色的短鬈發絲隨風飄動;夾克袖子重了許多,擺動的幅度比較小。除了他以外,樓頂還曬著許多被子和床單等衣物。每一塊淺色的布料都宛如旗幟般擺蕩飛舞。
    
    「怎麼?你很喜歡高的地方嗎?」
    
    眼角餘光瞥見來人,幸村沒有任何表示,正眼也沒瞧對方一下。或者該說,即使不必轉頭、藉由嗓音也能判斷來者何人。
    
    黑河雙手插在夾克口袋裏,慢條斯理地走到離少年大概一臂之遙的位置。「聽說笨蛋和猴子好像會比較喜歡高一點的場所。」
    
    ……這是哪門子的開場白?想暗示什麼?
    
    幸村精市從沒感受過這麼強烈的、想用力翻白眼的欲望。這女的是他碰過最沒禮貌的家夥。程度恐怕更甚於膽大包天的切原赤也。
    
    不對,這名長發黑衣女完全無法用「膽量多少」來描述;她的言行舉止和膽量多寡毫無關連。而是本來就如此。這就是她本來的習性。
    
    由於不曉得該如何響應對方、又能響應些什麼,因此幸村也索性保持沉默。
    
    黑河側首斜瞄著少年。他的臉色確實不怎麼理想。
    
    除此之外,無動於衷、完全沒反應。真是無聊。
    
    假如是四天寶寺中學那群人,一定會爭先恐後地搶著吐槽她。
    
    雖然是個土生土長的大阪人,但是黑河守對於搞笑相關的任何表演卻一向興趣缺缺,總是抱著「演戲的是瘋子、看戲的是傻子」這種說出來肯定會遭到同鄉圍剿的負麵認知;不過,她倒挺喜歡欣賞一氏裕次和金色小春等人的表演——愚蠢歸愚蠢,卻蠢得很可愛。
    
    她想自己真的喜歡那群無厘頭卻大智若愚的少年。
    
    提到「猴子」……小金那孩子不就是隻活生生的猴子嗎。難怪他也會喜歡高的地方。
    
    黑河忍不住用手背摀嘴偷笑了幾下。
    
    幸村聽見從旁邊傳來的細微笑聲,偏著頭望回去、滿臉困惑。
    
    「……有什麼好笑的?」他以為對方是在嘲笑他,情緒壞得連敬語和尊稱都忘了添加。
    
    「年輕人,反應不要這麼大。我又不是在笑你。」長發黑衣女的口氣輕描淡寫得十分欠揍。
    
    話說她看起來也沒年長到哪裏去、外表和他們這些國中生根本差不多,倚老賣老的態度果真討人厭。幸村沒力氣也沒興致和對方周旋,單刀直入地問道:「妳來這裏做什麼?」
    
    「嗯?」黑河抬起頭東張西望。「這樓頂有寫你的名字嗎?還是說這塊樓頂是你出錢建造的?」
    
    幸村相信這女人絕對不可能聽不出來他話語中的排斥與厭惡感,隻是故意用那種態度想惹他生氣。雖然他不曉得原因是什麼。為了不讓脾氣愈來愈差、影響到身體狀況,幸村旋即轉身、打算離開現場。既然她想待在這裏,那就把這地方留給她慢慢待算了。
    
    況且,一看見對方就會連帶想起所做的夢,那個持大太刀追殺他、並且斬殺亡者的夜叉神官。心裏怪不舒服的。
    
    「喂、等一下。」
    
    幸村因著這聲不怎麼友善的呼叫而停住了步伐。
    
    然後,這邊瞪過來、那邊瞪過去,各自懷有敵意的雙方互不相讓,空氣中充滿了一觸即發的緊繃味道。
    
    
    ——一邊是水藍色的神之子,另一邊是濃墨色的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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