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賀文、Ⅱ 第八章、隻要兩個人在一起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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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得當事人的首肯後,白石也繼續試著往下推理。
「嗯——妳很少離開大阪,平常會去的地方沒幾個。就算真的要出大阪,也不可能是現在這種時候,而且應該多少會先計劃妥當。如果是去拳館的話,妳一直都是用走的去、不需要騎車,那地方也不方便停車。妳也從不騎車去學校,因為怕會吵到學生。接著就是舊書店,這也是不需要騎車的地方。但是舊書店已經去過了。既然目標不是學校也不是三船拳館更不是舊書店的話,那就隻剩下一個地方……」白石彈了個響指,「船越賽車場,對吧。」
聽著他語氣肯定的言論內容,黑河守轉過頭來,臉上充滿笑意、眼中則漾滿訝異之色。「欸、你演偵探演上癮了嗎?」
「哼哼、請叫我福爾摩斯。」男方一手擺在胸前,另一手做出摘帽的動作。「而且還是個懂得幾百種毒草知識的現代福爾摩斯。」
「福爾摩斯個頭啦!少來了、別這麼愛演啦。」盡管嘴上抱怨著,黑河守自己卻也愛看對方的表演。抱怨隻是她的反射行為,白石那邊也清楚得很,因此從不放在心上。「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真的有超能力啊?為什麼一下子就能猜到我的想法或計劃?」
「我怎麼可能有超能力呢。真要說的話……」早熟少年沉吟了片刻。「頂多隻能猜中妳的心思吧。」
男方最喜歡欣賞女方笑容滿麵的模樣。隻要能逗她笑,即使必須演諧星扮醜角也無所謂。
「啊、呃……」黑河雙頰驟然紅起、結巴得厲害。「廢、廢話少說啦!你你你不走快一點、我要自己去了……」
在看見停在陰暗巷子中的黑色重機時,白石才想起了一件應該算頗重要的事情。「可是我現在穿著製服,可以坐重型機車嗎……」
不過,他這層顧慮很快就獲得了解決。
「你是腦子被凍傻了嗎?現在是冬天,你身上穿著大衣又圍著圍巾,單憑露出衣擺的兩截褲管,有誰看得出來你裏麵是製服啊?除非有透視眼。」
「啊……說的也是。」白石接過黑河遞給他的全罩式安全帽。「一定要戴這種的嗎?這個戴起來感覺挺悶的。」因為她覺得他適合銀白色,所以擅自給他挑了銀白色的款式。其實他也挺喜歡深綠色或深藍色。
「但是總比較保險一點吧。」黑河守解開束在後腦的發帶、長發流泄而下,然後把它們全往大衣領子塞進去,再戴上自己的安全帽;同樣是全罩式、顏色為黑。她全身上下就隻有圈住頸子的桃紅色圍巾最亮眼。「當然了、我的技術絕對好得沒話說,你又不是沒坐過,有什麼好擔心的。」
「哪有人那樣自賣自誇的。」白石笑著將安全帽從頭套下,掀開擋風鏡。「可是,會不會發生頭部沒事、脖子卻受傷的案例啊?因為安全帽隻能保護頭,卻顧不到脖子啊。」
「這種情況我倒是沒遇過呢。」因為身高不夠、腿不夠長等條件限製,所以黑河守隻能先把車子移出巷口,再跨坐上去、轉動鑰匙、發動引擎、緩緩催動油門。「如果你夠幸運的話,也許會碰上喔。畢竟我摔車摔久了,多少知道在摔的時候該做出什麼姿勢、才能保護到身上比較脆弱的部位。而且我的反應很迅速喔。」關於這點,她相當沾沾自喜。
「不要說什麼摔車摔久了這種話好嗎……妳要好好愛惜自己啊。」
「不過你放心啦、我隻要載人,就會比自己單獨騎車的時候更注意安全。」黑河邊調整安全帽帶的鬆緊度邊說。「自己摔死了沒關係,但是可不能害到別人。」
「妳不能摔死啊。」白石舉起雙臂交迭在胸前,既無辜又理直氣壯地回答。「要是妳真的摔死了,那我該怎麼辦。」
「如果我真的摔死的話,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反正你隻要吹聲口哨,要多少就有多……好啦好啦、我隻是開玩笑的,幹嘛瞪我……」女方嘟著嘴巴碎碎念。男方微微挑起眉毛。「其它玩笑我都歡迎妳開,就是這種不行。」
「好啦、我知道了,真囉嗦……」
等到黑河守將車子暫停在路邊,白石才跨坐在後座的位置。這輛重機的車身是特別設計過的、經由量身打造以符合騎士的矮小體型。「不管是自己騎或是載人,都同樣要小心就對了。要是妳出了什麼事,我一個人會很孤單的啊、會不知所措的啊。」
「你哪會孤單啊,明明周遭就還有一堆吵死人的家夥、熱鬧得很。」擔任駕駛的女方稍稍偏過頭來,「……還有,為什麼我一點都不覺得你這番話很感動,反而覺得你是在詛咒我呢?」
雖然安全帽的擋風鏡是深色係、看不見隱藏在裏頭的臉蛋,然而男方完全能想象她猛翻白眼的表情。「我哪有在詛咒妳,而且妳剛才不也在詛咒自己嗎。」他忍不住噗哧一笑。
「真是、有什麼好笑的……」黑河把臉轉向正前方。「你不要東倒西歪,坐好、免得掉下去。」
「是——的。」
她的重型機車又比一般的重機外型更簡潔利落、隻具備必要的部分。乘坐者隻能依賴前方的駕駛。
「我之前就想問了……」
「你想問什麼?」
「為什麼妳從來不給抱?」
「啊、呃……」踟躕了一陣後,黑河守用毫無談判空間的強硬語氣回答:「反正不行就是不行啦!你抓著我的大衣兩邊就好了。記得,絕對不能碰到我的腰。」
「是是、抓大衣就抓大衣……」白石想了一會兒,突然冒出一句:「啊、該不會是因為……妳『怕癢』吧?」
女方瞬間身子一斜,差點連人帶車摔個大跤。
「我猜中了?妳真的怕癢?」男方聲音裏挾帶明顯笑意。「因為怕癢,所以才不讓人抱?」
「你、你你你你廢話少說!我要上路了,自己看著辦!」難為情的女方刻意壓低嗓子,油門猛力一催,整台重機彷佛火燒屁股似地彈射出去。
白石嗚哇一聲,趕緊揪住她的腰邊大衣兩側。「守,妳真的不考慮騎慢一點嗎?否則要是我抓不住大衣,為了不掉下去、就隻好用抱的了……」
彈指間,重機的速度變得比在路上散步的阿伯大嬸、和騎三輪車的小朋友以及烏龜爬還慢。
「這麼說來,小金也沒抱過妳嗎?讓妳載的時候。」兩人明明就都戴著全罩式安全帽、應該具有充分的隔音效果,卻不知怎地仍然能正常對話。
「那小子啊、每次都是站在坐墊上抓著我的肩膀、迎著風大喊大叫、嚷嚷自己是什麼『追風英雄』,從不乖乖坐著。不過,其實我也沒載過他幾次。他可是遠山家的寶貝獨生子,假如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要怎麼賠他父母啊?難道還要我自己生一個、養到差不多年紀時再給他們嗎?」
「說的也是,就算想生、也得先有對象……」
「喂、這不是重點啦!如果真的想生,就算沒對象也——喂!為什麼話題會轉到這種路線來啦!莫名其妙!」
「是妳自己先提到的,我隻是附和妳而已哦。」
……似乎也是如此。在口舌之爭這方麵,她總是輸給他、永遠贏不了。
「好啦、不要再講話了,我要加速了。」
黑河守的運動神經與運動細胞異常發達、甚至有「發育過度」的嫌疑。她駕駛車輛的技術確實沒得挑剔;雖然速度快得似乎要飛離地麵,卻仍舊平穩得感覺不出直行或轉彎。雖然她經常把引擎聲會吵到人之類的話掛在嘴上,實際上她的車引擎是改良過的、比一般機車更安靜很多,即使大剌剌地騎進寧靜的小區也不怕噪音汙染。
盡管戴著隔音效果十足的全罩式安全帽、身上也穿著厚重的大衣,不過從迅速往後飛逝而模糊的景物判斷,當下的速度在路人眼裏大概快得恐怖。追求速度成癡的忍足謙也還因此立誌要當上賽車手,他老兄最喜歡的節目和書籍就是賽車運動類。
白石曾經問過黑河守,當習慣了方便又迅速的交通工具——譬如摩托車或汽車——以後,會不會對腳踏車那種可愛的「小鐵馬」嗤之以鼻之類的問題。
「好吧……我承認我是有點介意自己的腳踏車比不上妳的重機。」年紀較小的男方聳了聳肩。「不管是造型或是速度等各方麵。」
「你該不會是在跟我的重機吃醋吧?」女方不以為然地挑起單眉。她發覺自己愈來愈常做出這副表情。
「吃醋的是我的腳踏車,不是我哦。」男方十分堅定自己的立場;女方笑得東倒西歪。「最好腳踏車會吃醋啦!你的腳踏車真無辜!」
那時候,白石正在騎腳踏車,而黑河站在裝於後輪位置的兩支火箭筒上,雙手扶住他的肩。兩個人沿著河堤悠遊閑逛著。
「如果我真的會瞧不起腳踏車、覺得這東西很寒酸的話,一開始就不會找上你這種未成年的學生啦!直接去巴著有錢年紀又大的男人不就好了。」不曉得年紀比她大的渡邊修算不算有錢;從他老兄的頹廢外表實在很難判斷。「重點是,我想要什麼、會自己去爭取,不必依靠任何人。不想要的東西,我不要就不要、絕對不會拖泥帶水。」
「……嗯,說的也是。」對於女人的說詞,少年實在不知道該覺得慶幸亦或沮喪。
「話說,你現在問這種問題會不會太晚了?」
「其實我一直都想問,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
「咦?我還以為你有辦法讀透我的心耶。原來你也有不確定的事情嗎?」
白石簡直能想象後方的長發黑衣女正擺出嘲弄他的欠揍表情。既好氣又好笑。「我隻是普通人、本來就沒有讀心術,充其量隻是觀察力稍微好了一點……不要太強人所難啊。」
「好啦好啦、乖乖。」黑河摸了摸手下那顆淺灰白色的腦袋。「反正,有時候你載我、有時候我載你,不管用什麼方法都無所謂吧。用走的、不然用跑的也行啊。」
最重要的是,隻要兩個人在一起就夠了。
「……嗯。」男方點點頭,載著女方、迎著涼爽微風前進。「んん、エクスタシ——」
樸實且平凡的幸福,淡然無味、唾手可得;因為如此,才時常被忽略,才不容易被人們珍惜。
或許是現在年紀還小、見識不夠廣泛的關係,白石本身對於現況滿意到不能再滿意,隻是偶爾會擔心成年女人會不會覺得乏味。
「我自己都不覺得無聊了,你在擔心什麼。」黑河守毫不猶豫地回答了他的疑問。「我還擔心你會不會成天提心吊膽的,覺得生活太刺激了說。」
……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伴隨著她而出現的「驚喜」永遠不嫌少。
「放心啦、要是我真很覺得無聊,也會想辦法自得其樂,不會麻煩到你的。起碼不需要你努力逗我開心或替我製造樂趣。」女方以豪邁海派之姿拍了拍男方的肩膀。
「真是的,也沒這麼極端吧……」
少年一邊在腦中回憶與思考,不由自主地捏緊前方女騎士腰邊兩側的大衣部分。重型機車還在以穩定的疾速前進。
隻要兩個人在一起,就夠了。
即使現在的她比他早前進了許多距離,他也一定會努力追趕、一定會將這段距離縮短為零;甚至超越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