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小石川的煩惱 第一章、拜托事情要找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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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石川健二郎,是全國大賽的常客、大阪四天寶寺中學網球部的副部長,一肩挑起輔佐部長白石藏之介的任務,將「好人屬性」發揮到極限,鞠躬盡瘁、無怨無悔。倘若部長是站在幕前領導大家前往勝利的角色,那麼他就可以算是整個社團的幕後功臣。
他向來假裝自己不怎麼在意「存在感」這類的問題、假裝不放在心上。然而他並不是完全不在乎。與其說他想得開,倒不如說是他並不願刻意去正視這個問題。否則,不但無法獲得解決,甚至還徒增內心的傷感。
和部長以及其它人比較起來,他的確……不怎麼引得起他人矚目。在班上的時候,還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情——選班級幹部時,明明他就已經毛遂自薦說想要擔任什麼樣的職位,卻往往會被直接跳過換下一名發言者;或者明明他就已經將右臂高高地舉在半空中比電線杆還要筆直,卻仍然會被台上的老師忽略掉;對方還沮喪得以為沒有學生想回答問題。
沒有存在感的這種不必要特質,不僅僅是在網球部裏才會發生的現象,似乎無論到哪個地方都會不斷地提醒著他,自己是個容易會被無視、存在感比奈米分子還要微小的人物。可能連奈米分子都比他的際遇好得太多,起碼還有科學家會持續研究與關注奈米科技的發展和產品。
此外,他還曾經聽過部員們如是的討論。
「副部長?那是誰啊?」
「副部長?我們部裏有這種職位嗎?」
「我一直以為隻有部長耶。」
「什麼?副部長不就是祖師爺嗎?」接著有道聲音插口進來:「不對吧,副部長應該是謙也前輩不是?他和白石部長比較要好啊,而且球技也很厲害。怎麼想都應該是他才對吧。」
諸如此類的對話,他幾乎快要聽到神經麻痹了。也差不多接受了自己沒有存在感的事實。
然而,就在某次被部員當麵評價「副部長真是太沒存在感了吶——比空氣還要無法被看見。」時,他總算是聽見了自己腦中的某條線斷裂的聲響。
嚴格說起來,並不是那名部員故意當著他的麵這麼說,而是那名部員「根本就沒察覺到副部長的真身就在現場」。
他終於再也忍受不下去,暗暗下了個重大的決定。
小石川已經佇立在保健室的門板外頭、當門神當了好一陣子。午休時間即將結束,他可不能繼續猶豫不決。剛剛他是假藉自己有要事在身,才推掉隊友們的午餐邀約。至於某女的話,則是堅持自己還有全校健康檢查以及研討會進修等工作必須處理,二話不說就把糾纏不休的校隊隊員們——實際上明著糾纏她的隻有金色小春和遠山金太郎,部長大人則是在暗地裏推波助瀾;至於其它人隻是陪葬的「活祭品」——統統轟出保健室大門。
他用力深呼吸了幾口,毅然推開麵前的那扇門扉。
坐在辦公桌前的某校醫老早就察知來者的身份。她連頭也沒回,僅保持沉默、等待訪客走近,落坐於旁邊的病床床沿。
「老師,我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妳能幫幫我。」
麵對對方開門見山的話題起頭,黑河守看著端坐在自己麵前、超過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實在不容忽視的小石川健二郎,登時間不曉得該回些什麼話才好。
「……你要我幫你什麼?」
自她有印象以來,這名副部長總是怕她怕得不成人樣。鮮少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我希望,」有事相求的他臉色既誠懇又肅穆;除了偶爾的搞笑失敗以外,算得上是網球部裏的正常人之一。
「妳能幫助我提升存在感。」
黑河張張嘴,又緩緩闔上。
「……小石川,你這不是在為難我嗎?」
「劈啪!」一聲,網球部副部長整個人從中間裂成兩半,一顆心也碎成片片直至粉狀。
他從不奢求自己能變得有如立海大附中的真田弦一郎那樣,呼風喚雨、壓迫感十足,基本上那是永遠也不可能達成的任務;他隻希望當自己存在於某處場域中時,能多多受人關注一點,那他就心滿意足了。
「為什麼你不去找你那些夥伴們,而要來我這裏?」黑河總自認並非特別具備同情心,隻不過是對方那種萬念俱灰的樣子實在教人難受得看不下去。「重點是,為什麼你會覺得我能幫上你的忙?」
「因為……我不想被他們知道我的這種想法。他們一定會狠狠地大力嘲笑我的。然後會說些什麼『拜托你已經沒救了啦!』,這樣的話。除了白石以外,其它人一定會這樣的。」小石川的神情沮喪萬分。盡管明白那些好友們並非真心貶損他;不過隻要稍微想象一下,他還是會覺得難過。
「唔、說得也是。」黑河默默地點頭表同意。
他們的人是不壞,甚至懂得如何從旁觀察和體恤他人。然而在更多時候,他們表現出來的樣子,卻白目又欠揍得隻會讓人火氣上升,將他們的好統統扼殺殆盡。
「所以,我就隻能來拜托妳了,妳一定不會把我的這種要求公諸於世。」小石川效仿起祖師爺、闔起雙掌對她頻頻膜拜。「所以我求求妳了,幫幫我吧。」
這點倒是不假。黑河守不是口風特別緊,隻是她從來就不是會到處八卦和碎嘴的廣播站個性。「但是,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幫得了你?」這才是她最好奇的問題。
「我是想說,如果由存在感很強的老師妳出馬,一定能給我一些很好的建議的。」
「我?存在感很強?」黑河不以為然地掃了他一眼。「你是去撞到頭嗎?我的存在感哪裏很強了?」
「……老師,妳真是太沒自覺了。」盡管小石川也挺想白她一眼,不過他仍然比較重視自己的性命安危。「難道妳不知道妳的氣場有多麼強大嗎?」
他所謂的「氣場強大」,指的是隻要有她在場的地方,就一定會產生噤若寒蟬的非自然現象,絕對沒有半個人會蠢到敢在她麵前搞笑和發神經。除了已然對她熟知到一定程度的網球部眾人以外。
就如同隊友們經常評論她的——她正是那種自以為低調,實際上卻高調異常的特殊人種。完全無法讓人漠視。
「我這不叫作氣場強大,是和這學校完全不搭軋吧。」黑河歎了口氣,繼續翻閱手中的醫學研討會資料。「在被一般人認為怪的你們眼裏,我才是怪人。」
「對啦!就是奇怪!」小石川興奮地握拳擊掌。「因為『妳很奇怪』、和我們其它人都不一樣,所以反而才會被這麼引起注意——」
「……小石川健二郎,你他媽找死嗎?竟敢當著我的麵直接說我很奇怪?」
「呃!對、對對對不起!我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不是故意要這樣說妳的啊!」高頭大馬的他嚇得立刻縮進牆角,那畫麵滑稽得令人意欲發笑。「可是,是妳自己先說自己是個怪人——」
見著黑河惡狠狠瞇起雙眸的表情,小石川連忙將嘴巴閉得死緊,絲毫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響。
他絕對謹記部長大人的諄諄教誨,就是「千萬別和這個女人做口舌之爭」。即使為了逞「一時之快」,最後講贏了她,也有很高的機率會被那雙拳腳進行反製;理由是對方「惱羞成怒」。在這方麵,她似乎特別輸不起、反應似乎會特別大。
「反、反正,我希望妳能幫我這個忙……」小石川跪坐在病床上,對她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我已經有太長的時間被人忽視了。搞不好,會就這樣持續到畢業也說不定……」
「如果到時候畢業的話,那你就更不需要在意這種問題了,不是嗎?」
「可是,我更不希望直到畢業的這段期間一直是這樣啊。」他的頭愈埋愈低,床鋪表麵也愈陷愈往下。看得某校醫開始擔心他會不會把床鋪給弄壞,到時候她就不得不向學校提交補充器材的申報書了。而那又會是件麻煩透頂的事情。因為她必須也把損壞的經過和程度交代得巨細靡遺,搞不好還會遭到相關單位責難。
「一天也好,起碼就一天也好,請讓我獲得所有人的目光擁戴吧!」
「你……真的是壓力太大,腦子出毛病了吧。」見他瀕臨崩潰、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仰天嘶吼的模樣,黑河正在考慮該不該帶他去看看心理醫生或精神科醫生之類。
「……好吧,我知道了。」莫可奈何的她再度歎氣。「我會想辦法盡我所能。不過,結果會是如何,我就完全不保證了。」
「沒關係,隻要妳答應了就好!」小石川破涕為笑,當場歡呼起來,「老師!謝謝妳、謝謝妳!」
「我說,你這樣也太誇張了點……」黑河注意到有學生正悄悄拉開保健室的門板偷窺這裏頭的情形,隻好試著讓對方安靜些。「小石川健二郎,你不要再鬼吼鬼叫了,冷靜點。就算要吵也滾到外麵去再吵——」
然而忘情過頭的對方卻彷佛絲毫聽不進她的好聲勸說;在情勢所逼之下,她隻得使出效果最強也最直接的「下下策」。
她抬起一腳,將對方往牆壁的方向狠踹。在一陣驚天動地的撞擊聲後,過沒一會兒,便悄然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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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黑河對某部長語重心長地說:「……你啊,」
聽她斷句斷得不太自然和遲疑的口吻,白石主動問道:「怎麼了?妳有什麼話想說嗎?」
黑河頓了頓。「……你身為部長,偶爾也要多多關懷周遭的人啊。」
「呃?什麼?」這項充滿慨歎意味的要求惹得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難道妳覺得我還做得不夠好、不夠關照部裏的部員嗎?」
「我不是在嫌你做得不好還是怎麼樣的。」她差點就要把小石川的艱難窘境溜出口。一想起他,那張憂鬱至極、淒楚可憐的臉龐就不由得浮現在腦海中。「隻不過有些時候,愈是親近在身邊的人,就往往愈是會容易被忽略。」
白石盯著她的側臉半晌,忽然靈光乍現。
「啊,難道妳是認為我不夠重視妳嗎?哎呀——既然如此,妳就早說嘛!我以後一定會多多改進,不管要做什麼都一定不會忘記妳的——」
「笨蛋!我才不是這個意思!遲鈍!」
她突如其來的激烈反應嚇得他整個身子往後彈。
「真是的,你——」欲言又止的黑河咬住下唇,憤然轉身。「算了算了,我要去一下洗手間!」
白石目送她氣呼呼的背影出了門口,不曉得自己究竟是又做錯了什麼、或踩到了她的什麼地雷。
「……她在生氣什麼?遲鈍又是什麼意思啊……到底是怎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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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忍說阿守似乎永遠處在情緒崩壞的心理狀態中。。。。ˊ_>ˋ
那麼既然是四天寶寺中心。。。。就必須多少要讓「不曉得他是誰」的小石川偶爾當當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