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肆卷  第二十四章、放課後時光(2)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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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背著網球袋和書包的部長大人一抵達——看得出來是練習結束後、就迅速踩上腳踏車狂奔而來——而她還來不及發難,便被對方先聲奪人。「我想去換球拍的網線。」當他頂著滿身大汗、喘著氣提出這項要求時,刺耳的煞車聲也跟著響起。「啊!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白石跳下腳踏車,不停地對她鞠躬哈腰。
    「真是的,這樣很危險!萬一摔了的話該怎麼辦?」她先叨念了一句,然後連忙表示製止:「夠了夠了,你小子別在大街上這樣!成何體統、難看死了!」黑河丟給他兩枚「您大老是來亂的嗎?」的責備眼神。「你要換網線?所以?」
    「陪我去吧。」白石伸出大拇指往來時的方向比,接著就徑自轉身、推著腳踏車邁開步伐。
    ……怎麼搞的?明明才剛決定好要遠離這個人,就馬上又發生這種突如其來的意外。
    「喂!你、給我站住!先把汗擦一擦——」黑河捉緊背包背帶、急追在對方後頭,還一麵謹慎地東張西望。「你等一下!我才沒說我要去,你趕快把該給的東西給我,然後……」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妳今天中午還不容分說給了我一記超凶狠的『脛骨踹』。」部長大人又重複了這件事情一遍,還在那招式的名稱上加強了許多力道。
    「嗚!」黑河吃驚地微張開嘴、又立刻閉上,內心源源湧起愧疚的感覺;即使咬到了下唇的傷口也渾然不知。她本打算詢問對方「要不要緊」,卻被搶先一步打斷。「——害我練習的時候還在隱隱作痛。差點無法實時作出反應、閃避阿銀謙也財前甚至是健二郎裕次和小春他們的球,差點被打到耶!最恐怖的是小金的『大絕招』妳知道嗎?那小子竟然趁人之危,趁我因為痛而分心的時候對我打出那球!真是太過分了,他根本就是趁機報複我!妳一定要好好教訓他才行啊。」之所以沒提到千歲千裏的緣故,是因為他老兄又再一次蹺掉了練習,行蹤不明。
    ——錯過時機了,真是。黑河愣愣地瞪著那張一開一闔的嘴,隻能等待對方停止後才有辦法接話。「……那才不是什麼可笑的脛骨踹,那招叫做『前踢』。」後麵那堆教人頭殼發脹的長篇大論全讓她拋諸腦後,隻挑了有辦法應付的問題回答。「你小子不要一直走,停下來……話說你這家夥不是脛骨還在痛嗎?為什麼現在就能健步如飛地走個不停?嘴上說一套、做又是另一套也該有個限度啊喂!」
    「噗、沒想到妳也挺會喋喋不休吐槽人嘛。是來這學校以後所學到的新技能嗎?看樣子妳愈來愈有四天寶寺人的架勢了。」白石自動過濾掉黑河憤怒嚷嚷「誰要變成跟你們一樣的神經病!」的抱怨,也徑自選擇了感興趣的話題響應。「前踢……是『往前方踢』的意思嗎?原來那招是取作這名字啊,真是簡潔明了。嗯嗯、又學到了一樣新東西。那是自由搏擊的招式嗎?」
    「……不,那是空手道的最基本招式。」
    「原來是這樣。」出自她嘴裏的「基本」字眼,讓他的心情沒來由好了許多。「妳會的東西也挺不少的。」
    黑河無奈地歎了口氣。「自由搏擊又稱綜合格鬥。假如用容易理解的術語來描述的話,就是『無差別格鬥派』。不管用什麼方法,隻要在別犯規的情況下撂倒敵人就行了。特別那個死老頭子還硬逼我一定要掌握住應付各種不同類型武術的訣竅。」會被如此要求的最主要的理由,還是因為她實在「太會得罪人」。黑河頓了頓,「當然,最快也最簡便的基礎應對策略,還是『逃跑』了。」
    「原來是這樣。」如果是她的話,確實很需要學習各式各樣的戰術技巧。白石發覺自己頗喜歡聽她說出「基垂這類語彙;那是一種接近於欣賞以及惺惺相惜的「默契」心態。接著,他在幾秒內煞住腳步,拋出了一直壓在他心上、最重要的問題。「那,妳為什麼要踢我?」
    這女人不愧是擁有能和野生兒遠山金太郎並駕齊驅相抗衡的恐怖怪力,足以讓他整整一個下午都在疼痛中度過、課間完全心神不寧;甚至還一直延續到社團活動結束後的現在,感覺卻沒有絲毫的消退。
    「唔!」她又從喉嚨中發出打嗝似的小聲驚呼;接著心虛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左飄右移。「那、那個是……」她總不好老實告知那隻是一種表達「不好意思」的激烈方式吧?人家聽了不昏倒才怪。重點是講出這種話實在太丟臉了。
    「如果妳不給我一個強而有力又能說服我的好理由的話,就陪我去換球拍的網線吧。」用不容置喙的語氣說完,白石又開始繼續往前走。
    「……這跟那是兩碼子事。」黑河也停住了腳步,堅決異常的神情訴說出「打死都不願意跟」的強烈意念。「如果你真的很在意我踢你的這件事,還害你差點被球砸到的話……」
    「大不了,我讓你踢回來就是了。」
    她又擺出那副慷慨就義的凜然神態,白石不禁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被她打敗了。「——妳以為假如我們當中的任何一個人真的傷了妳半根寒毛,還有辦法活下去嗎?」這回換部長滿臉的沒好氣。以一般正常的情況來說,通常肇事者應該還是會多少稍微關心一下被害人的「傷勢如何」吧。
    「啊?什麼意思?」
    「楓醫師已經慎重交代了,要我們好好關照妳。」重點是他們當中也絕對不會有誰能傷到她半根寒毛。
    「……他們的任何論述都不代表我本人的立場。」她的雙腳腳底似乎生了根般緊緊嵌進地麵。
    這女人還以為自己是電視節目的製作人或導播嗎?撇清關係的速度非比尋常。固執的性格不是病,不過有些家夥固執起來卻會要人命。「如果,我隻是單純想要妳陪我一起去換網線,這理由能夠接受嗎?」
    「……你可以找忍足謙也那些人陪你去。」黑河撇過頭,腦後的長發也隨之甩動起來。「和對網球一知半解的我比起來,他們更能給你適當的建議。」
    詳細來說,她對網球的認知仍停留在「想盡辦法追上落在自己場內的球、並且不擇手段打到對手碰不到的地方;同時還要避免壓線或出界等違規狀況」的初中學者階段,絲毫談不上任何計謀戰術;之所以能從遠山金太郎手上拿取勝利,全都是憑借長時間累積而來、以直覺臨場應變的結果。不過最重要的原因,還是要歸功於能和野生少年不相上下的身體能力。
    「隻不過是換個網線,就算不必太了解網球也沒影響啊。況且,我也從沒想過要妳給我什麼這方麵的建議。」白石耐著性子對她解說:「其實,那間店是專門修理和販賣各種運動器材的地方,也許妳應該會挺感興趣的吧。而且,那店的旁邊還有一家很美味的蛋糕店,妳難道沒想要去瞧瞧嗎?」
    部長大人稍稍舉起了左手,不過又立刻放了下。現在可不比最一開始遭遇到她眼睛受傷、短暫失明時任人擺布的特殊狀況。倘若不經允許便貿然碰觸,他目前還沒什麼把握自己不會被修理得相當精彩——雖然這女人是曾經做出意圖避免傷到他的自製行為,然而卻在不久前給他吃了一記凶狠的踢擊。無論如何,當下還是選擇采用持續「循循善誘」的勸導策略似乎會比較妥當。「就當是放鬆放鬆心情。感覺妳應該也頗少出門走走逛逛的。」
    正確而言,是她從未嚐試和踏入過「娛樂」這層領域。凡隻要經由她的大腦深思熟慮過、並且決定執行的任何事項,都擁有其目的性、都僅以能達到目標的功能取向為主。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才好?
    黑河感覺臉上的肌肉正在微微顫動,扯痛了還未痊愈的傷處。
    我不能跟他走。
    「……阿守,妳總是太壓抑自己、太矜持了。知道為什麼嗎?」三船楓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因為妳比自己所想象的更在意他人的目光和觀感。」
    不,我不是在意其它人……隻是不想惹麻煩上身……
    「……試試看吧。偶爾試著順從自己的想望,傾聽內心真實的聲音。妳的個性又直又硬、擇善固執;一旦有了目標,就會奮不顧身並且勇往直前,這不是什麼壞事。隻不過,要是再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妳的心理會承受不住這種壓力、遲早會被壓垮而崩潰的。」
    我的想望……
    我想跟他走。
    不,我不能跟他走。不能因為對方釋出了善意就全盤接受。這麼做隻會害到他。這隻是那些人表達友好的方式罷了。
    不過,我還是想跟他走。
    吵死人了,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即便是天涯海角。哪怕那是世界的盡頭,我也想跟他一起去。
    不管是要去什麼地方、至少也要尊重人家的意願想不想吧!煩死了!給我閉嘴!
    黑河守表麵看似平靜無波,實則內在天人交戰得厲害。
    「黑河,妳怎麼了?」白石露出納悶的神情,看著她的眉頭愈鎖愈緊、臉色愈來愈不佳,忍不住擔心起來。正當她心中的小天使和小惡魔打得天搖地動、難分難解之時,幾道女性的嗓音適時地介入了祂們的爭鬥。
    「嗨!帥哥,你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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