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參卷 第三十五章、娓娓道來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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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什麼重要的問題?」所幸部長大人於先前便已調離了位子不致遭殃;同樣還沒行動的遠山金太郎大笑得樂不可支。某女則是睜著一對無奈又無神的眼睛,給予無聲的吐槽。
「就是——」謙也撥開自己行經路線上的隊友們,來到好友兼部長麵前,一雙打量的視線來回在他和某女之間。
「啊、我知道謙也前輩的意思了。」隻消這麼一點小小的動作暗示,隨即讓領悟力超強的財前光會意過來;他撓撓後腦,麵無表情地說。他的前輩們則是以不解的神情紛紛望向他。
「為什麼——」忍足謙也伸出食指指向黑河的鼻頭。不過在看見對方露出想「一刀剁掉他手指」的凶狠神情後,他就又立刻收了回去;被好友消遣了一聲「活該看你還敢不敢」。
「黑河,妳為什麼,要對白石『那樣』?」
縱使不言明,一夥人也知道他所謂的「那樣」是指什麼。當前大概就唯獨可愛天真又單純的兒童金太郎瞬間轉不過腦筋,不斷追問:「謙也,你說的阿守對白石『那樣』是什麼啊?那樣是哪樣?」
隻見某兩人臉上的溫度急遽升高,直至突破攝氏沸點。所有目光全都集中向他們,威力之強媲美舞台聚光燈。
部長大人沒應聲,隻是摀住嘴巴別過臉去。事實上,他也挺想知道真正的理由是什麼——雖然十之八九不可能是一般人認知中的「正常因素」。
「那、那個……」某女迅速撇開眼神外加遊移不定、少見地大幅度結巴起來,甚至下意識玩起手指;看在一夥人眼裏煞是趣味又新鮮。
單純的家夥。這是在場所有人共同的心聲。
「我、我剛剛也說過,那隻夢魔棲身在白石身邊的東西、也就是我的照片中,趁夜晚的時間奪取他的生氣吧。」黑河完全沒察覺麵前人群對她的暗自嘲弄,隻管也隻能專注在自己欲辯解的理由上。「經過連日來的精氣流失,他的生氣量已經變得很稀少、身體狀況已經很衰弱了;不趕快處理的話,他會就這樣喪命。死因則有可能會是『失血過多』或『心髒和多重器官衰竭』。」
聽到「喪命」幾個字,身為當事人的部長大人不自覺用左手握緊右腕。掌下是堅硬的金屬材質。「原來……我這幾天才會一直產生發冷和頭暈目眩又渾身沒力的症狀嗎。」要是再延宕更多時間的話,恐怕……
「嗚哇!竟然會這麼嚴重!」被這麼一解說才體會到事情嚴重性,一夥人目瞪口呆。「不過,跟妳那樣對他有什麼關係嗎?」
「我所用的方法,就是依靠降靈的力量、輔以我身為靈能者的血為媒介,把自己的生氣送向他。」黑河一邊說明一麵不自覺擺弄雙手,視線亂飄得厲害。「所以,他才會這麼快就能恢複。」
「如果一個弄不好,妳自己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最後方的黑澤突然出聲;三船友道撇著嘴叨念「為了年輕小夥子連命都不要了果真是女大不中留」。
——果然是如此,就知道她不可能會趁火打劫,偷襲一名不省人事的「睡王子」。此為所有人象征遺憾的心聲。
「……可是,把生氣、也就是能量給白石,妳自己也會……所以,妳才會睡這麼久是嗎。」一氏說完,換忍足謙也接著道:「竟然為了他這麼做。」
渡邊抿住叼著牙簽的唇瓣,稍稍歪了歪嘴角。
「……不是還有比賽嗎?」黑河斂下眸,擋去眼中幾絲閃爍不定的黯光。「不是還有很重要的比賽要打、準備進軍全國的嗎?我這隻是為了顧全大局所做的決定,無關乎個人立場或意誌。」
雖然不曉得看在他們眼裏的自己是如何;不過她仍盡量想和希望讓自己的聲音和神態感覺起來是穩固且不受動搖的。
盡管明白她這番話亟有可能隻是「為了掩飾什麼」的借口——根據他們這些日子以來對她的認識。然而他們也沒再繼續久待。確定好黑河安然無恙、也向在場的三名長輩道過別後,一群年輕人便紛紛離去。三船友道還順道踹了依依不舍的遠山金太郎的屁股一下。黑澤禮貌地對房間內一老一小的兩名女性點頭示意完畢,隨即關上內室的門。
「傻孩子,妳竟然會為了他們傷害自己……」三船楓走到黑河身旁,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豐腴的胸懷中,「本來我是還想這麼責備妳的,不過妳會那麼做,似乎也不是毫無道理吧。」
「我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她前額陷入那副脂肪層厚實的柔軟胸口,彷佛重回母親的懷抱;以難以聽聞的音量喃喃自語。「我不想……可是……」
隻有一個人的話,就不會產生那麼多預期以外的期望和煩惱;隻有一個人的話,就不會感受到心神不定的惶惶然。心跳和脈博仍然鼓動不已,情緒依舊無法平靜下來。
「沒關係的,妳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可以厘清自己的感覺。」三船楓抱著她,彷佛哄孩子似地輕輕左右搖晃,「不過,沒想到校長先生竟然會把岩井太太找去,他看起來傻歸傻、反應倒還挺快的嘛。妳可要記得好好向人家道謝才行啊。話說,妳們也很久沒見麵聊聊天了吧。」
黑河默默地點頭,正想藉婦人的扶持躺回被窩裏時,內室的門又傳來幾聲敲擊。
「嗯?又是誰啊?老頭子嗎?」
在三船楓喊完一聲「請進」後,門便被打開。開門的人是黑澤;他站到一旁讓出空間,好使後頭的拜訪者能踏入房內。
「你們……」見到來人的瞬間,黑河明顯露出吃驚的表情。「為什麼又?」
「當然是有問題想私下請教才折回來的,妳也不需要這麼緊張嘛。」其中一名人物,千歲千裏笑著代表發言。另一人則是部長大人白石藏之介。
「其它人呢?小金呢?」
「就算我們是隊友,也沒必要整天黏在一起吧。我們也會有各自想做的事情啊。」白石回答得理所當然,和千歲一同移動到三船楓所指示的椅子坐下,將網球袋擱置於地麵。從進到房內開始,他就未曾挪開放在她身上的視線。
「那、你們這兩個小子,各自的問題又是什麼呢?」三船楓代表某女對他們發問。和與大夥兒一群人共處的情況不太相同,中年婦人明顯感覺到黑河守開始神經緊張兼拉起警戒防線;可以猜測大部分原因應該是和某部長有關。為緩和她的情緒,婦人隻好拉了張矮凳,坐到床邊。無聲地給予心靈方麵的支持力量。
隨後,黑澤也走了進來、並且關上門。在兩名少年眼中,當下的場景倒比較像去獄所探監時、旁邊立著兩名守衛的氛圍。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緊繃的感覺。
……在她身邊也有很多在乎和重視她的人啊。到底是怎樣的心態和契機、會讓她總認為自己是孤單又孤獨的。兩人不由得相視苦笑。
「那就由我先起頭吧。」千歲稍稍舉起右手。「黑河,妳還記得,之前曾經要求過我把月宮同學和白石隔離開來的事嗎?」
把我和月宮隔離?白石困惑地看著千歲,又看了看某女。然後想起了她曾囑咐他務必別靠近月宮的交代。
黑河抿抿唇,輕歎口氣。「我剛剛說過,附在白石身上的夢魔,是被另外一名對他懷抱『強烈意念』者吸引來的吧。」接著她抬起頭,直視千歲的神態異常認真。始終回避著部長大人的目光。「如果我想得沒錯的話、正是你所猜的那樣,千歲千裏。那個人就是月宮。」
「月宮?對我懷抱強烈的意念?」和千歲了然的樣子比起來,部長的表情迷惘得厲害。「什麼意思?強烈的意念是什麼?」
「真是的,看小夥子你外表挺聰明伶俐的,怎麼會遲鈍成這樣。」三船楓丟給對方幾記白眼;後方的黑澤不停地掩嘴悶笑。「簡言之就是喜歡啦!難道一個女孩子對男孩除了喜歡以外,還會產生其它情感嗎。」
「呃、這不一定啊。有可能是她討厭我……」擔心在場的某女可能又會把自己困回鑽牛角尖的囹圄中和自己過不去之類,白石隻好勉強擠出連自己都覺得可笑愚蠢的理由。
「反正,她的感情太過強烈,所以才會把夢魔吸引過來。」黑河眼神從千歲身上移開,無意識投射到牆壁的某個點上。即使沒同部長正眼相迎,她也感覺得到對方一徑放在自己這頭的眼光。雖不至於感到壓迫,卻教她渾身不自在;體溫正在悄悄上升。「有時候,雖然是正麵的情感,但是一旦累積到過多的量,也會招致不好的後果。物極必反。就好像凡事總該有個限度,太多或太少都會產生不好的影響。道理是差不多的。」
盡管是早已清楚不過的事實,然而在顧及女孩對某部長抱持著的愛戀之情時,她仍然免不了感到一陣揪住心頭的鬱悶。
如果,她再晚出生幾年、再年輕個幾歲、年紀再小一點,是不是就能像與他差不多年齡的少女一樣,大方且毫無顧忌地表達出內心的情感呢。
黑河被自己沒來由的這想法嚇住。
——不,我在胡思亂想什麼?即使年紀相當,我也絕對不會那麼做。
一是做不出來,二是也千萬不能。
不想——試圖依靠什麼人。不願造成什麼人的困擾。也絕不能仰賴任何人。
隻要他能過得好、過得幸福,那就足夠了。
自己一個人……也有辦法走下去。直到生命的盡頭。
或許那天,很快就會到來了。
「可是,那又是為了什麼要隔離她和白石?」千歲的聲音打斷黑河的思路。她抬起了頭。
「那女孩吸引了靈體前來、也算是種給予靈體力量的源頭。因此隻要有那女孩在場,白石的狀況就會加劇、會加快他的生氣耗損的速度。」
原來如此,真是相當合情合理的因素,就知道事情不會如他所想象的那樣順利——譬如像是基於「吃醋」情懷而不想看見他和別的異性太接近之類的。白石默默在心中歎氣。
「原來是這麼回事。呼、總算了結掉一樁壓在心頭上的疑惑了。」千歲點點頭,然後說:「好了,我的問題解決了。輪到你囉、部長。」
……所以,千歲這家夥當時才會一下課就往他們二班跑,這莫名反常的舉動就說得通了。果然不是因為體認到彼此身為隊友的關係嘛。白石無奈地心想,感到相當挫折。大概是因為千歲和那女孩同班的緣故,這女人才會找他幫忙吧。方便就近監視。
「呃……」從千歲那裏接棒過來後,便能感覺到中年男子黑澤和婦人三船楓紮人的視線正狠狠地刮在自己身上,白石不由自主咽了咽唾沫。他有種莫名的預感,倘若不盡快結束掉話題的話,恐怕下一秒就會被三船夫妻連手抓起來從窗戶丟出去——罪名是占用到他們家寶貝女兒小守守的休息時間。雖然三船友道目前還沒進場。不過假如他真心想搞突擊的話,隻消衝破一扇薄薄的門板就夠了。
「其實我想說的是……」雖然白石不斷以眼神暗示旁邊的千歲千裏、意圖讓他先行走人;但是後者卻彷佛渾然不覺般,完全不將他使眼色到眼球肌肉瀕臨抽筋邊緣的舉動放在眼裏。擺明了就是要賴在現場直到事情告一段落為止。
於是,部長大人沒轍,隻得任由對方故我。
「還記得,我曾經向妳請教過夢的原理、以及我做夢的事情吧。」白石歎了口氣,對黑河說:「其實出現在我夢裏的人,就是妳。」
「……所以說,你指的夢到底是什麼夢?」黑河困惑地皺起眉心。她十分在意不知道是否他本人提過的、關於神社的夢境。然而卻又不太想主動提問,擔心可能會讓對方作無謂和多餘的聯想或質疑之類。不過此刻,她猜他指的應該不是與神社相關的那個夢。
「那、那個……」他一會兒摸摸後頸,一會兒扒搔後腦,四處飄移的眼神心虛得完全沒敢掃過麵前的兩名女性。「就是……被妳剛剛說的夢魔附身時會做的那種……那種……」
「被夢魔附身時?會做的『那種夢』?」遲疑了幾分鍾,她才頓悟過來,表情張口結舌。
「什麼?」中年婦人皺眉歪頭,而後將嘴巴張大到不能再大、神情極度震驚。「所、所以,白石君你『做春夢的對象』,是『我們家阿守』?」
至於某女受到驚嚇的程度必定是在場所有人當中最嚴重的。她愣愣地微張開嘴,彷佛在大腦內投下一枚震撼彈又炸出一大朵蕈狀烏雲、一切功用與機能完全癱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