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節賀文 第八章、「ハッピ—バレンタインデ——」(下)(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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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沒事,我不在意。我知道妳不是故意的。應該說妳根本就沒那種心機、不會想那麼多。」白石輕拍了拍她的背、縈繞洗發精香味的墨黑長發一根根在他的指間滑動,心中滿是莫可奈何。他發覺和她在一起,不但心髒會被鍛煉得強壯異常,肉體和精神層次也會變得更加堅韌。所謂「肉體方麵」的琢磨,就是隨時要有心理準備承受她的某些反射性「拳來腳來」。
『就當作是一種修行吧。相信在老師的加持下,你的心、技、體都會得到充分的滋養,會成長許多的。對比賽一定也會有幫助。』
和她的頻率調性十分符合的祖師爺曾經雙掌合十,語重心長地如是告訴過他。
「雖然我每次都這麼安慰妳,不過我還是很希望妳能好好記住大家對妳的忠告。特別今天又是個難得的日子。」
「唔,好、好啦,我知道了……」
白石又笑著梳理幾下她的長發,把注意力擺回到腿上的盒子。「那麼,我現在要開動了。妳也嚐嚐我做的吧。」
黑河望著他泛起微微笑意的側顏,不禁要再次感歎,他的好脾氣真是不容易、數一數二的。
既然如此,那我也要努力才行。首要之務就是該謹慎些別老是做出會讓他瞬間「變臉」或「崩潰」的言行舉止。雖然光這件再容易不過的事,就可能會導致她需要將神經線時時緊繃到逼近斷裂的程度。
黑河守在心中默默為自己打完氣,然後打開對方贈送的禮物。當那物品的形體猛然撞進眼簾時,立即引發瞳孔表麵一陣收縮與刺痛,接著那股不適感透過眼球玻璃體延伸投映到視網膜上;而收集完畢的影像信息再藉由視神經傳遞到大腦,以判讀物體的形象。
——倘若她自認腦子還沒出問題的話,那大概又是個「愛心」無誤。而且麵積比她做得還要廣闊。除此之外,其餘四周還散布了一顆顆比較小塊的、將那個大號愛心包圍在中央。總體而言,比她送出手的那個還要大了些。
「妳怎麼了?怎麼突然發起呆來了?」
聽聞身旁男子用帶了點擔憂的聲音頻頻呼喚,黑河迅速兜回恍惚的神智。總不好直接對他說些什麼「抱歉因為我的大腦功能正在判別你送的這東西的形狀是什麼所以稍微停擺了下」這種不知所雲的回應。
「呃、沒事沒事。那我……也……」她低下頭,用拇指和食指小心翼翼地捏起其中一顆淺咖啡色的物體。它們都躺在一張張周圍呈鋸齒狀的粉彩小紙上,每顆成品表麵或多或少都作了點簡單的刻紋裝飾。由此可見製作者委實有顆細膩入微的心思。她罕見地在有意識的狀況下,對自己的隨意心態感到十二萬分羞愧。
「你……弄這些,花了多久的時間?」
「我是沒有刻意去算啦,不過我想應該會比妳的還要費點工夫吧。」白石沒所謂地笑了笑。「為了這些,我整個晚上都泡在廚房裏。還一直被我姊姊和友香裏猛虧。虧到最後我也不得已隻好做了她們的;連我媽媽也算在內。到最後連我爸也來湊一腳。真是莫名其妙,這天明明就是女方送巧克力給男方的日子啊,結果竟然是我被她們敲詐。哎!我怎麼這麼倒黴。這是往好男人目標邁進、所必須經曆的苦難嗎?」
黑河因著他的口氣神態不由得笑開。縱然並非故意搞笑,他也總是能把一件稀鬆平常的日常瑣事描述得生動有趣且活靈活現。或者該說,這是身為四天寶寺眾的一份子的必備條件。
她時常擔心,他愈是這麼表現,她就愈是離不開他。然而她不知道的內幕是,這正是他的主要目的。
「你還敢說,難道你就沒收到任何其它的禮物嗎?」
「今天我隻要一下課,不是往頂樓就是往妳那裏跑。而且一放學、練習結束後就和妳出來了。我想其它人是沒什麼機會的吧。沒什麼人找我、我的鞋櫃也很空啊。」白石邊說、邊將那塊心形狀的巧克力舉到嘴邊、啃下一口,「事實上,是我沒給其它人任何機會。」
「意思就是,小的妾身要感謝聖上您的寵幸這樣?」她本來還想輔以個類似甩手巾的姿勢。不過想想實在非常可笑,於是在零點零零零一秒內作罷。
這句裝模作樣的恭維話讓他不小心嗆住喉嚨,「拜托,什麼聖上寵幸的,我哪有這麼了不起。我們學校的風氣和關東那些學校可不一樣。論外貌協會還好、也不太吃什麼天生領袖或霸氣那套。在我們這裏,會搞笑者才是『王』啊。」
「我知道啦,隻是開開玩笑而已……」
白石笑看著她把手上那塊小巧的淺咖啡色物體送入口中,接著見她睜圓雙眸、從眼中放射出光芒的樣子,然後獲得無與倫比的滿足感。
「好吃嗎?」基本上,他這算是多此一問。她的反應直接又好懂。
黑河用力點頭,望向他。臉上盡是掩不住的喜悅之色。「好好吃!你是怎麼弄的?怎麼這麼厲害!」
隻需要小小露個幾下身手,就能讓她對自己崇敬有加。他實在相當佩服自己,也為她的某些單純麵感到慶幸。「其實也沒什麼,我隻是加了比較多的牛奶和糖分、減低黑巧克力的百分比罷了。妳現在才知道我很厲害嗎。不過,妳還沒發現我更多厲害的地方呢。」
巧克力的口感和質地綿密細致,入口即化,不曉得他是用了什麼偏方或秘方做出來的。黑河含著嘴裏那顆甜度適中的塊狀物,稍稍沒了精神。「我總覺得,好像常常得到你的恩賜……」
「別說什麼恩不恩賜的,是互相啊。」白石繼續啃著她贈與自己的成品,開始覺得把要送她的巧克力分成小塊是明智之舉。盡管最後還是有塊大的在等待她。「其實,我也從妳那裏得到了很多。」
「你從我這裏得到了什麼?」
「嗯……譬如說,」他兜兜眼珠子,若有所思。「像是『調和心性』和『修身養息』的方法和精髓。阿銀也常常對我說,如果我能和妳長時間相處在一起卻不會發脾氣的話,那我就成功了。」
「喂、成功你的頭啦。你們竟然私底下這麼形容我。不想活了嗎。」盡管口頭上連連抱怨,她仍然笑得開懷。「你的反義是指我的脾氣不好囉?」
「欸、我可沒這麼說啊。都是阿銀害的哦。妳想修理人的話就盡管去找他吧。」白石叼著坑坑洞洞的心形巧克力,趕緊舉高雙手投降順便把隊友扯下水。
「……算了,今天是特殊節日,所以饒你一命。」和其它人相比,黑河守對祖師爺是抱著絕對的尊重。
「感謝大人您高抬貴手。那小的我就繼續享用了。」他口齒不清地對她拱手打了個揖,惹得她笑聲不斷、前仆後仰。
「……藏,謝謝你。」
黑河停住笑後,過了安靜的幾分鍾。接著,白石才聽見她低聲醞釀出這句話。
「謝我什麼?」他又咬下一口手上那塊可可濃度較高的巧克力,打趣問道。
「就……很多方麵。」
年齡和臉皮厚薄以及口語表達程度不成正比,這項假設在她身上得到了實際驗證。她忽然發現自己剛才竟然直接叫了他的名字,感到羞赧之餘迅速低下頭,試著集中精神在腿上的那隻盒子。
白石側首瞅她半晌,然後放下了手上的東西,從書包裏取出一封紙袋,走到她麵前蹲下。
「你在做什麼?」好奇心壓過難為情的感覺,黑河疑惑地望著高度略低的他。
他本打算把紙袋交給她就好;不過在注意到她紅通通的鼻頭時打消了這個念頭。他打開紙袋,從裏麵抽出一長條桃紅色的毛線織物。
而後,白石就在她錯愕的注視下,起身、前傾,將那條織物直接圍圈在她的頸子上。她的長發和大衣都是黑色的。鮮豔的桃紅與純然的玄黑相互對比,形成惹眼的色調反差。
「這……」黑河踟躕著抬手探上頸間的織品。基本上她不太喜歡這種過於醒目的顏色。他隨即補充些這是基於色彩學原理、為了要「凸顯她身上的黑」而特別精心挑過的等說詞。雖然他深知自己根本就是在瞎扯淡。隻是為了要讓她放心接收罷了。
——他絕對不會老實吐出「因為我覺得妳一身的黑實在太過暗沉又沒精神,所以才故意選這種亮麗的桃紅色作搭配」或是「這樣我才容易在人群中找尋妳的行蹤啊」的種種真相。若真說出口的下場必定將十分慘烈。他還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安全當測試她脾氣底限的賭注。
之所以敢這麼做的另一項重要因素——就是他非常篤定她會好好珍惜。珍惜別人、尤其是他所送的任何事物。
「還是有點冷吧。」白石伸手測量她的頰溫和手的溫度,莞爾一笑。「這可是我自己做的,特別為客戶量身訂做的獨家設計商品,空前絕後、絕無僅有。全世界隻有一件。客人請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他模仿電視廣告的口吻令她禁不住笑出來。
「你也太費工夫了,何必做這些……」
「——因為是妳的關係。」
對於她的提問,他也毋須多言。一句話就足夠了。
黑河將雙唇抿得死緊,不敢再吐出隻字詞組。唯恐開口的那瞬間,淚腺就會不受控製地潰堤,當場出糗。當然,出糗與否是以她自身的角度來解釋的說法。
白石自然是將她那兩枚氤氳著水氣的黑瞳收進了眼底。襯著周遭的五光十色顯得閃爍不定,粼粼搖曳。他了解她的心思。隻要看見她滿臉的感動和熱淚盈眶的表情,就算是收到回報了。
他站起來,移開她腿上的盒子,把她整個人擁進懷裏。就在她的前額靠向他上胸之際,來自眼中的剔透也沾濕了他的大衣一角。
「ハッピ—バレンタイン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