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賀文 第四章、麵對害怕的東西...果然勉強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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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真的很喜歡虧我喔。我也已經提過很多次了我並不是那種人。」他翻完白眼後才發現她根本看不見,於是隻好稍稍捏了捏握在掌中的她的手、以示警告。「不要再讓我聽見這種話了。否則妳就完蛋了。」
「哼、我才不……嗚!」她的話斷在一聲驚呼裏,整個人往他身邊縮去。因為座艙又晃了一下。
「好了好了,不要想那麼多了。」他伸手到她背後、把那兩條拖泥帶水的圍巾末端從她的臀部下方撈出來。無論如何,那總是出自他親手完成的作品。「不要去想現在是什麼時候,也不要去想我們現在在哪裏。妳隻要記得今天是聖誕夜,我在妳身邊,妳隻要聽著我的聲音就夠了。」
——隻要專心聆聽我的聲音就夠了。
隻要有我在,妳就什麼都不用怕。
這句由充滿磁性之聲嗓組構成的撫慰弭平掉她的懼怕,卻提升了心跳的速率和造就另一層麵意義的緊張感。
「你、你搞清楚一點。我才不是怕高,隻是不喜歡這種……雙腳懸空的感覺哦!」她把腳踩在座椅上,抽回被抓在對方手中的右手,雙臂抱住收在胸前的雙腳;和旁邊某名「發育異常良好」的少年比起來,原本就矮小的個子感覺又更縮小了好幾號。
盡管死要麵子用上故作倔強的語氣硬著頭皮回答了,但話中的微微抖音卻沒半點說服力。
「唉、好啦好啦,隨便妳怎麼說。妳高興就好。」或許該說是差不多習慣她死鴨子嘴硬的性格,白石也懶得同她計較太多。隻希望她的注意力能順利被分散,別受到當下環境的影響。但雙手空空的感覺讓他覺得有點無聊,便抬起手臂繞過她的肩膀、輕輕擱置。還一麵像哄孩子似地拍了拍她的肩頭。
然而,大概是今晚的風比較強了些,在摩天輪緩緩移動旋轉的途中,也使座艙不斷地輕微搖晃。她的顫抖亦遲遲未有停滯的跡象。甚至沒對他摟她肩膀的這個舉動表示出絲毫抗議。
是真的很害怕吧。
「啊,妳看……呃、不對,妳看不到。我看見小金他們的座艙了。他們在我們對麵……哦,他們也看到我們了,正在招手。」
黑河將下巴靠在膝蓋上,任由白石的聲音持續傳進耳裏。
「他的嘴巴開開闔闔的好像在說什麼……『守』……『不公平』……他什麼意思啊?難道是在抱怨我能和妳一起坐這個所以覺得很不公平?這臭小子。他是和阿銀還有裕次和小春一起坐。真是的,光是想象就知道這組合一定吵死人。阿銀把他拉回位子坐好了,不然他臉一直貼在玻璃上有可能會把玻璃擠破。小春和裕次好像也不曉得在吵什麼。他們的座艙搖得好厲害。不過看起來一點也沒怎樣。」
她抬起頭,先是把臉朝向外頭轉動、又轉回來,麵向身旁的發聲來源。
「怎麼了?」他看到她稍稍啟唇隨即閉上,然後嘟起嘴巴。不覺趣味。「小金他們的座艙真的搖得很誇張,幅度比我們這裏大多了。不信的話,妳把眼睛上的圍巾解下來瞧瞧。」
她搖搖頭,但沒轉開麵向他的臉。他輕捏了捏她的肩頭。感覺到她的顫抖似乎有漸漸止歇下來的征兆。
「啊,我看到謙也他們了。他們就在小金他們隔壁而已。他和財前、小石川和千歲一起坐啊。噗、都是一些『重量級』的角色。我真擔心他們的座艙會承受不住。兩邊加起來應該都超過三百公斤吧。和他們比起來,我們這裏真是好太多了。至少在處境上絕對比他們還要安全。」
他聽見身邊響起一聲低低的噗哧。
「欸、妳終於笑了。真是辛苦我啊。」
「還辛苦你呢。誰叫你表現出想坐這個的意念啊。」在沉寂了許久後,她總算是累積了足夠的冷靜開口。「是因為你實況轉播的口氣和形容方式太好笑了,我才忍不住。」
「有什麼辦法。我不這麼委屈自己的話哪能讓妳放鬆心情。現在感覺是不是好多了?」白石稍稍使力,讓縮成一團的她整個人往自己身上靠得更緊。「而且,我剛剛也已經補充了我不坐也沒關係的啊。是妳自己想不開鑽牛角尖,硬是要勉強自己的喔。這責任不在我這裏喔。」
「欸、還委屈呢,你的意思是說都我活該就是了。明明你心裏就很是那麼想的。難道你不慶幸還好有來坐坐看嗎?」
他的視線落在她微噘的唇上。有點心不在焉。
「……啊,當然了。感謝妳偉大的犧牲小我、成就我這個大我。」他本來還想繼續同她鬥嘴,譬如像是回一些「是啊妳就是自討苦吃」之類的吐槽。但他隻是好脾氣地順著她的話接下去,把頭轉向窗外。「底下的夜景看起來很漂亮喔。好像在黑暗中點燃各種顏色的蠟燭和燈光一樣。要是再下點雪的話就更好了吶。」
「……所以,聖誕節就是這樣過的?」
他聽到窩在臂彎裏的她突然出聲。
「其實,不管是什麼節日、又要在什麼地方怎麼過,那些都不是重點啊。」白石收緊放在她肩上的手臂,將臉靠在她頭上。「最重要的是,和『什麼人』一起過,這才是大家應該最在乎的關鍵。」
為避免引起她的尷尬,所以貼心的他把原本想說的「我最在乎」改成「大家應該最在乎」。
他明白她向來沒什麼機會和人一起過節。但也懶得在這問題上多加著墨。況且她應該也不會想回答這種提問。接下來的幾分鍾默然,隻聽得見從裝設在座艙裏的喇叭中傳出耶誕鈴聲的輕快歌曲。冰冷的空氣自狹窄的通風口呼嘯而進。不算封閉的空間內飄滿來自她身上獨有的檀香與洗發精的氣味。
「要是今天晚上會下雪的話,那就更好了呢。」他的聲音與音樂融為一體,彷佛正在一同歌唱。「銀色聖誕夜,感覺挺浪漫的不是嗎。」
她本來想回「你不知道財前光他們都稱呼我為浪漫殺手嗎」之類的話,但想想實在太煞風景了,因此作罷。以點頭表示認同他的意見。
假如是和這個人一起的話,她相信這將會是自己過過最特別的一個正式節日。並且會永留於心。雖然她並不確定對方是否也有同感。
「三船教練和東京的龍崎教練他們有和妳連絡嗎?」
她點了點頭。「不過我今年回複他們的是,我要和網球部的大家一起過。所以請他們不必掛心了。」
「『網球部的大家』是嗎……」龍心大悅的某部長摟緊她的肩膀。「這麼講就對了,聽起來不是順耳多了嗎。妳記得以後都要這樣說才行,知道了嗎。」
她嘟起嘴巴,把靠在他肩窩的腦袋往反方向拉、再重重地砸回去。以此行為表達無聲的抗議。
「嗚喔!妳、妳竟然用頭撞我,有沒有搞錯啊。」白石演出身中數刀或數槍的負傷貌,按住受創的部位長籲短歎。「唉、我怎麼這麼悲情……」
盡管視力暫時派不上用場,但光聽他的語氣,就讓她忍不住捧腹悶笑。「受不了你,你真的很愛耍寶耶。」
也正因為是這樣的他,才有能耐讓她鬆開一向緊繃住的精神,肆無忌憚地表現出真實的自我。
「欸,用鐵頭功撞完我後是取笑我,妳怎麼可以這樣啊。話說,耍寶和耍笨本來就是我們四天寶寺居民必備的技能啊。」他故作沒好氣的口吻道,接著挪開擺在她肩上的手,移到她後腦上的那個圍巾結。「妳也差不多可以把這個解開了吧。不然沒欣賞到這麼難得的夜景是很可惜的喔。」
他的手才剛碰著她頭部,她便立刻擺出防衛動作。速度快得令他咋舌。
不過看在他眼裏,這應該算是好現象。起碼她似乎已經不對當下的環境耿耿於懷。
「我是說真的。從這裏看下去,就隻有一大片夜景而已。根本就沒什麼好顧慮的。而且,妳現在應該也不覺得害怕了吧、差不多習慣這種感覺了吧。就和踩在平地上一樣,妳隻要這麼想就行了。」他把她抓近自己,繼續用誘哄的口氣輕聲細語相勸。「稍微解開看一下就行了,瞄一下下就行了。妳一定會真的有『幸好有來坐這個』的想法。而不單單隻是為了我。」
她鼓著雙腮,遲疑不定。
「真——的,我是講真的。妳瞧,小金他們也正在欣賞夜景呢、而且每個家夥看起來都很開心。要趁現在把握機會喔,否則我們很快就要回到底下去了。時間過得真的很快呢。」他捧住她的頭,輕輕把她的臉轉向窗外。「喏、妳感覺看看,從剛剛到現在什麼事都沒發生啊。座艙也不搖晃了,對不對?我們已經快要繞完一圈了、就快要抵達終點了哦。這玩意兒很安全的。」
她輕咬下唇,又稍稍回了個頭,才慢慢舉起雙手,鬆開圍巾上的結,讓雙目重現光明。接著,她戰戰兢兢地慢慢往窗口的方向移動,他也尾隨在後。她先是讓視線停留在齊眉的位置半晌,才緩緩垂下。
「怎麼樣?夜景是不是很漂亮。」他也越過她的頭頂朝下觀望,用肯定的語氣道。「一點也沒有可怕的感覺吧。」
她用遲緩的節拍點點腦袋。默然注視了幾分鍾。
然後,他又察覺到她開始顫抖。
「呃,妳、妳怎麼了?為什麼又……」
「果、果然……」她的雙手扶在窗台上,抖得整個座艙也跟著產生同頻率的震動。
他盯著她垂低的後腦杓,心中暗叫不妙。
「還是很可怕啦——」
——結果,想當然是被狠狠地大肆嘲弄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