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貳卷 第二十一章、偶爾拌嘴是生活情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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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厘清了他隻是因為一時氣不過所以才耍倔強的原由之後,那就多少比較容易處理些了。她稍稍鬆開緊繃住的心緒。幸好他不是真的在生白石的氣。和自己比較起來,她更擔心這一竿子好戰友間彼此種下心結。
「什麼幼稚?難道妳忘了妳就是這麼對待我們的嗎?」忍足謙也瞠大詫異的雙眸,惱怒地咬牙切齒。「照妳這麼說,妳自己也很幼稚不是嗎?」
「……我會那樣對你們,是因為我的個性本來就是如此,並不是為了想表現給誰看才這麼做。」黑河半睜眼眸,一副懶得同對方拌嘴的慵懶貌。「而你隻是因為出於賭氣的心態才故意模仿我的作為,這不叫做幼稚還能用什麼來形容?」
謙也斜去視線瞪住她,不自覺鼓起雙腮、一時語塞。
「看樣子你好像恢複正常了?」她朝對方那張融合惱怒與呆滯而顯得複雜的神情挑動幾下眉頭。「……這就對了。那種『癡傻到可笑』的臉孔,才適合你們、適合四天寶寺風格的搞笑精神。」
「嘖、妳說誰的臉孔癡傻了……」本打定主意不理會對方的忍足謙也意識到自己猶如神經反射般回嘴的舉動,於是悶哼一聲,忿忿然撇過頭。
「就算你因為我的關係,而對夥伴們表現出那種推拒的態度,但是對我並沒有太大和太直接的影響啊。」她把雙腳縮回胸前,伸直雙臂擱在膝蓋上。「你傷害的不是我、是自己的夥伴。」
眾人聽聞她的話,不約而同點頭表示同意。但除此之外,掛念在他們心頭的尚有另外一件事情——
——這女人,明明自己就是個百分之萬的幼稚鬼,竟然還有臉吐槽別人很幼稚?
正當白石還如此暗自思忖之際,已經有個不吐不快的人物早了幾秒鍾把這想法化成具體言語呈現到眾人眼前……耳前。「雖然謙也前輩好像是有點那種孩子氣的潛在性格,不過『最沒資格』講這句話的還是老師妳啦。」
黑河瞅了財前光一眼,還來不及作出相對應的回答,就立刻被金色小春以及一氏裕次等人纏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個清楚仔細。
於是,她在無可奈何之際,隻好將在保健室發生的一切全盤托出。
「沒想到,在我們出現之前,還有過這麼一小段插曲啊。」
白石睨了一眼以輕描淡寫之語氣道出這句話的一氏裕次。「拜托,什麼小插曲而已啊。當時現場的情形簡直可以用『氣勢磅礡戰況激烈』來形容啊!幸好保健室距離普通教室有段路程所以還不至於丟臉丟到別人家。俗話說得好,『家醜不可外揚』。重點在於,是因為描述者是『她』,所以才感覺好像沒什麼好嗎。」
「我的媽啊、白石藏之介先生,你也知道你那時候有多丟臉嗎!?還有別說什麼家醜不可外揚行嗎,誰跟你是一家子啊!」一想起不久前轟轟烈烈的光景,就不禁使她氣得眼歪嘴斜。「本來不過隻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還用得著要你那樣大聲嚷嚷!?不用到明天這整條街上的人就都知道我毀容了啦!」
「妳竟然嫌我很丟臉?說來說去,還不都是因為擔心妳的關係!要是妳肯安分點乖乖接受我們的好意和說出實話的話,我和謙也哪會這樣針鋒相對啊?謙也就算了,但明明我就是個翩翩君子,沒想到竟然栽在妳手上——」
「你翩翩君子個鬼啦!你知道你剛剛吼叫的分貝值有多高多驚人嗎?我的耳朵都在隆隆作響了、到現在耳膜還在震動嗡嗡叫個不停!不信的話你去問你的好兄弟忍足謙也——」
早在輪到白石發言之時,謙也便〝噗!〞的一聲將含在嘴裏的運動飲料一滴也不剩地全數貢獻給網球場邊的地板。「白石!你真的是我的好兄弟嗎!?什麼叫『我就算了』?你們兩個該適可而止些吧!想吵架也不要把我扯下水好嗎!我已經倒黴透頂了耶!自顧自生悶氣傷身又傷心打球還輸給白石更被小春他們責罵,我還擔心等一下會不會在回家的路上被車子撞或踩到狗大便!」
「嗚哇——好了好了,謙也你不要這麼惡毒的詛咒自己啊!拜托你們三個不要再吵了行嗎?假如你們想爭執的話,就像之前那樣用『心電感應』就好了,不要真的喊出聲音來啦。隻有兩個就已經夠麻煩了說……」由於被眾人寄予厚望的緣故,老好人小石川不得已隻得出麵充當和事佬打圓場。盡管周遭一幹人早已因著他們爭吵的沒營養內容而笑倒成一地。「總之,過程大概就這樣了吧。所以,妳到底是被誰、又為什麼會傷成這副德性的?」
黑河朝滿臉興致盎然的遠山金太郎拋去兩束瞪眼。很顯然他正為了她似乎難得和別人麵對麵爭吵而感到新鮮有趣。「誰想跟他們吵架了。反正,我也已經對你們家部長提過,等你們練習完再告訴你們。所以現在就先不要問這麼多了。」
「……看起來,妳還是暫時無法放開心胸去依賴身邊的人啊。」眾人看了看彼此,異口同聲歎氣。有種徹底白忙一場的挫敗感。
「廢話,我從懂事的這超過十五年以來就一直是這種待人方式,哪有辦法說一下子就能改變的啊。你們也不要太強人所難行不行?沒聽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嗎?你們是住海邊嗎當海巡署署長的嗎管我這麼多。」她支手撐著下巴,沒好氣地把臉撇向一邊,眼神卻停留在麵前的一夥人上。「對我來說,會這麼斤斤計較的你們才讓我覺得奇怪。因為以往根本就沒有人會這樣糾纏不清。連小金也是有時候我凶他一下、他就不會繼續胡鬧了。你們這些家夥才是異類怪胎吧。」
「拜托、什麼糾纏不清和異類又怪胎的,難聽死了。請改說我們是『心胸開闊』、『雍容大度』、懂得關懷和體諒別人好嗎。老師妳真的很不識趣喔。妳應該要去上上情緒管理的課程、順便學習如何用適當的口語把藏在心中的體貼情感表達出來;更重要的是,要好好重新修練妳的社會經驗值才行啊。」盤坐在地的財前光雙手托住臉頰、撇了撇嘴角順口溜出一番長篇大論。
「你一個連初出茅廬都算不上連社會這個詞怎麼寫都不知道的小鬼少自以為是的教我怎麼做,什麼體不體貼情不情感的惡心透頂,你幹脆批評我沒情調不識大體算了。最沒資格講那些話的才是你這『終極吐槽咖』吧,還是說你把吐槽當成是一種關懷方式?」她降下上眼皮,又變回一雙黯淡無光的死魚眼。「好啦好啦,隨便你們怎麼說啦。煩死了。搞得我口幹舌燥。」
石田銀聽聞她低聲的埋怨,隨即二話不說又用雙手奉上一罐寶特瓶裝水。大概又是挪用網球部公物得來的東西。
「可是,假如妳真存心想躲我們的話,為什麼不幹脆請假?」千歲一手還拿持著球拍,用半調侃的語氣道:「啊、難道是因為舍不得一天沒看到我們,所以就算冒著被當場撞見的風險也要來學校是嗎?」
他這番玩笑話隨即引起一陣作附和用的口哨聲與掌聲鼓噪。唯獨某人正以不屑又鄙夷的目光筆直打在他身上。
「你們還以為請假很容易嗎?我上個月已經請過幾天的假了,怎麼可以又無緣無故請假?想害我被扣錢嗎?被扣去的份你們要拿零用錢合資付給我嗎?」
「老師,妳這樣想是不行的喔。小心會變成滿身『銅臭味』的『勢利眼』大人喔。」
「銅臭味又勢利眼哪裏不好了?總比淪落成被你們這些乳臭未幹的小鬼同情的窮光蛋來得好多了。」她朝對方翻起一對大白眼。
「那為什麼妳不用之前給謙也用的那種藥?不是會好得比較快嗎?」白石忽然憶起前一陣子的湯匙偷襲事件。
「真的!那時候謙也真的過兩天就痊愈了,而且看起來還沒什麼後遺症耶。下巴還能很正常的開開闔闔喔!」
被談論的當事人忍足謙也聽著這番對話,原本固執己見的強硬態度不自覺稍稍放軟了些。盡管還是有些不情不願。
「廢話。假如效果不好的話,我哪敢打包票把它給忍足謙也用。」她突然有種自己似乎白眼翻不完的莫名感觸。「而且那種東西很珍貴的。我說過,能不用就盡量不用。」
「既然是那麼珍貴的東西,那為什麼又要讓謙也用?」
「……因為他的傷是我造成的,我負起責任是天經地義的吧。」黑河斂回視線、遮去可能會浮現在眼中的情緒,執起裹得像肉包的左手擺在喃喃低語的嘴前。
——正因為是珍貴的東西,才舍不得用在自己身上;正因為是珍貴的東西,才想用在值得且珍貴的對象身上。而所謂珍貴的人物,就是指那些無條件對自己伸出友誼的手,無條件接受自己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