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初卷 第二十六章、在球場上要遵守球場守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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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我的波動球一百零八式都比不上金太郎的那絕招。」石田銀平靜地出聲附和。
「與其說她跟得上小金的球速……倒不如說她好像還能預測球的落點吧。」
「話說,金太郎那種不知道會往哪裏飛的球路,可以有辦法預測嗎?」
白石一麵注視黑河打球時的姿態、以及那把隨著身子移動而擺動的長發,一麵在心中默默分析。她的球技簡單而不華麗、招招基本功紮實,穩紮穩打、步步為營。很顯然的,確實是照著書上所寫的要領在跑動以及揮拍。
或許是出於性格之故、也或者是沒像他們這些專職網球的選手們這樣,接觸久了會自然而然發展出所謂的強烈個人獨特性。她的肢體表現非常直接,幹淨利落、不拖泥帶水。既出手,便毫不猶豫。怪不得謙也他們會先入為主地認定她是在複製自己的打法。
「……其實那種球風,也挺漂亮的不是嗎。」
白石看著說出這句話的千歲。無法理解他所謂的「漂亮」一詞,指的是「球技」、或者是正在「打球的人」。
「就是說啊。那,你覺得我的球風漂亮嗎?千歲。」
千歲聽見自家部長佯裝若無其事出聲發問道,隨即明白他心裏在顧慮些什麼。於是笑著聳了聳肩,未置一詞。
比賽終了,七比五,這局由遠山金太郎獲勝。
「哇喔,小金贏了耶。他果然還是比較強一點嗎?」一氏抓了抓頭皮,疑惑地歪著腦袋。「不過,上次那種懸殊的比數差又是怎麼回事啊?而且,那次她明明就接住金太郎的絕招而且還反擊回去了,為什麼這次會漏掉呢?」
「怎麼啦?小金。」兩人隔著球網麵對麵站著,不過金太郎卻沒伸出手、而是由黑河主動抓起他垂在身側的手交握。「你終於贏我了喔,怎麼還這麼不開心呢?一張嘴巴翹得半天高,是想吊幾斤的磅錘啊。」
「妳沒有盡全力。」金太郎瞬也不瞬的盯著她看,還睜大了眼睛。「妳故意放水,對不對。」
「是你愈來愈厲害了。我又不專攻網球的領域,輸給你也是遲早的事啊。」
「我知道我總有一天一定會贏妳的!可是,不是現在啊!」金太郎在從自己麵前走開的她身後跳上跳下,還不斷揮舞著球拍。「阿守,我們再來打一局,這次妳一定要認真打!」
「小金,你別鬧了。讓其它人練習吧。」黑河把球拍交還給石田,順口道了聲謝。然後一手插在腰際,另一手手刀敲在跑到自己身邊聒噪的少年的紅棕色腦袋瓜上。「隻要你一開始打球,其它人就必須閃得遠遠的,免得被你波及到呢。」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再和我打一次、再和我打一次啦!」
「真受不了你耶。輸了也要吵,贏了也要吵。你這小鬼怎麼這麼難伺候啊。要耍任性的話回家找你媽媽去,我不提供這方麵的業務。」
話又說回來,正是因為連遠山夫妻都往往拿寶貝獨生子沒轍,所以才會把他丟給自己處置吧。黑河莫可奈何地在心中暗忖。
「那是因為——妳都不認真打嘛!」
「……奇怪,那個人到底是誰啊?為什麼她可以堂而皇之的進網球場啊?看起來好像和遠山君很熟識的感覺。」
「就是說啊。她又不是網球部的一員。這裏可是男網,又不是女網。」
「真好——人家也想要近距離欣賞白石前輩和忍足前輩的瀟灑英姿啦。」
「喂、白石,你聽到了嗎?她們那麼說了喔。」忍足謙也踱到好友身旁,用大拇指朝那圍觀群眾的方向比了比。「人家說想要近距離欣賞你的『瀟灑英姿』耶。你要怎麼辦呢?部長?」
「她們又不隻有提到我,還有你吧。隻要你這個浪速王子一出馬,包準讓她們服服貼貼。」白石扶著額頭歎氣,覺得太陽穴的部位正隨著脈搏的頻率隱隱鼓脹;某位置身事外的同窗兼損友拍了拍他的肩膀,頗有幸災樂禍的意味。
誠如渡邊修方才所言,為因應期望部員們能全心全意專注在接踵而至的比賽的這件事上,他在不久前製定了「與網球部無關的閑雜人等請勿擅入場內」的這項球場守則。但是,像剛剛那種女性圍觀群眾以不大不小的音量埋怨某人為何得以待在球場內的戲碼,幾乎每隔兩三天就要上演一次。
黑河瞅了他那貌似困擾的反應一眼,挑了挑單邊眉毛;然後站起來,作勢往球場大門移動。
隻不過,她還沒踩出第一步,就被麵前的中小型卻頑強無比的障礙——遠山金太郎擋住去路。她往右、他就往左;她往左,他便跟著往右。
「……小金,你在幹什麼?走開。」她由上朝下斜斜瞪視著他,沉下聲問道。
「阿守,妳要去哪裏?」他眨巴著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困惑的神情十足十惹人愛憐。
「既然她們這麼介意我的存在,那隻要我離開不就沒事了嗎。」
旁邊某對搞笑搭檔的其中一員聽見這話,立刻縱身朝她的方向飛撲過來——目標是她的左腳。「什麼——小守守妳不要走——不要拋下人家離去——」
「小春!那你要拋下我投入黑河的懷抱嗎!?不!我絕對不允許!」被扔下的一氏眼見好搭檔二話不說離棄自己,也跟著撲過去,抱住她的右腳。「黑河,妳不要跟我搶小春!在這世界上,我就隻剩下他能夠相依為命而已啦——」
「混帳東西!誰要跟你搶啊!不要碰我!金色小春!你不要靠近我!煩死了!統統滾開!」
「阿守!妳不要走嘛——留在這裏和我一起打球!」金太郎看到他們兩人不遺餘力的表現,也不甘示弱,整個人跳起來、像無尾熊一樣掛在她背上。
「唔呃、我剛剛不是陪你打完了嗎?金色小春、一氏裕次,你們兩個不要拖著我的腳!我很難走路啊!」她氣急敗壞地抬起兩個強而有力的巴掌,將占據自己雙腳的那對搞笑雙打組合的臉朝下、狠狠往地麵埋進去。「要讓我練體力也不是這樣的吧!小金,你扯到我的頭發了,很痛的啊!還有不要用力勒住我的脖子,當心我下一秒就斷氣給你看!」
「看樣子,黑河就是連想離開這裏都辦不到呢。」
就在她死命掙紮的期間,旁邊眾人早被這幅滑稽的景象惹得笑到滿地打滾。
「阿守——不要走!」
「小守守!不要離開人家——」
「小春——不要拋棄我啊!」
「等等!為什麼這當中會混入奇怪的台詞啊!第三句跟我有什麼關係啊!」黑河垂下雙臂、虛脫無力地仰望天空,重重地吐出一口悶氣。「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留在這裏總行了吧。現在你們統統給我滾開!小金你也從我身上下來,我的脖子快要被你拉斷了。」
達到目的之後,三人才心滿意足地放開她。
「……煩死了,才剛打完球又沒喝水、還要這樣大吼大叫的,真是渴死我……」滿頭大汗的黑河扯起短衫前襟,試圖驅散渾身冒出的熱氣。連掛在胸前的護身符都被汗水浸濕,服貼在肌膚上。
耳尖的金色小春聽見她的低聲抱怨,趕忙衝去取來符合她要求的東西。一氏裕次則是一直黏在他身後當跟屁蟲。
細碎的腳步聲從後方傳來。她轉過頭,某部長正站在她麵前,手上拿著一條幹淨的白色毛巾,麵帶微笑。這次她猶豫了半晌,緩緩地伸出戴著調整型護腕的右手,抓起毛巾的一角,往自己頭上一蓋。把他直視自己的眼神格擋在外;以及場外那些少女們那些直直打向自己、充滿怨念的目光。
然後,他的輕聲歎息乘著風、飄進自己的耳裏。
……看這家夥拿那些觀眾沒辦法的樣子,這回就姑且幫他一把吧。
「小金,你過來。」於是,她又把金太郎招到自己身邊,附在他耳旁低語了幾句。接著,就看見他蹦蹦跳跳地跑到鐵絲網前,和那些女孩隔著鐵網對望。
「阿守……呃不,白石說,假如妳們有誰會打網球的話,誰就可以進來球場裏麵喔。」
女孩子們麵麵相覷了一會兒,最後露出一張比一張還要尷尬的傻笑、安靜下來,認份地隔著一層鐵絲網待在外頭,繼續用若有所求的眼神盯住場內直瞧。宛如一顆顆隔著銀河遙望牛郎星的織女星。
等金太郎回到黑河身邊後,某部長立刻趨前盤問:「……小金,我什麼時候說過那種話了?什麼叫要會打網球的人才準進球場啊?」
萬一那些女孩當中真的有人會打的話,那可怎麼找台階下?
重點是……他不知為何有種自己一向清新陽光的形象似乎會漸漸被抹黑的預感,變成故意刁難少女芳心的大壞蛋。
「呃?因為是阿守要我這麼講的啊。」少年雙手背在後腦杓上,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看向身旁的某人。「對啊、阿守,為什麼妳要我這麼說呢?」
被問話的黑河沒回答,隻是接過小春遞過來的寶特瓶,自顧自補充起流失的水份。
「咦——難道妳是因為看到白石一副很困擾的樣子,所以才想出這個辦法替他解圍嗎?」
忍足謙也在沉默著思考片刻後,忽然冒出這句話。讓她毫無預警地把一口水嗆進氣管,差點沒窒息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