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序章 第十五章、人生處處充滿了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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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適溫暖的夕陽斜照、金光遍灑大地,將每一樣東西都染上了一層柔黃而不刺眼的色彩。此時此刻正值傍晚的社團活動時間。場邊聚集了一大票對正選隊員竭盡全力大送秋波的女學生——這裏所指的正選隊員隻限於白石藏之介、忍足謙也,與財前光以上三位,其它人員則自動鬼隱。遠山金太郎則是某些特殊癖好如戀童癖或者正太控的目標。
至於何以用戀童癖來形容對他抱以愛慕之意的對象的理由,實在是因為他的外表看起來太嫩、太幼齒了;和其它部員、特別是校隊選手一比較起來,使兩者的反差更大。盡管所有人在那一瞬間完全忘了,這時候的遠山金太郎,才是最接近所謂「國中生」的正常形態。
在圍觀的人群中,隻有個神情冷峻得出奇的少女倚著場邊的鐵絲網,雙臂抱胸,默不作聲地靜靜觀賞。在紛雜的人群中顯得特別突兀。
「欸,那是誰啊?頭發好長喔。」最靠近那塊沉靜角落的社員發現到,開始對那名麵容清麗脫俗的女孩品頭論足。
「而且戴著眼鏡,看起來好有氣質的樣子。」
雖然人數不多,但有些社員停下了練習的動作,不斷議論紛紛。
處在一段距離以外的白石見狀,隻得朝那頭揚聲提醒:「你們在做什麼?練習的時候不要聚在一起聊天。」
雖然他覺得對方愈看愈眼熟、五官容貌愈看愈像某個整下午的下課時分都不見蹤影的那個人;不過他依然努力說服自己,那是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應該隻是長得很像而已吧。不管怎麼說,現在倚在場邊的那個女孩,身上穿著的可是女學生的製服;頭發雖然也是又長又黑,她卻任由它們散開、不是綁起來的狀態。臉上還戴著一副黑框眼鏡。
他注意到女孩朝自己這頭望過來,便在四目相交之前趕緊轉開視線。
……雖然總算是出現了些許懷疑的表情,不過好像還是沒真正察覺到的樣子嘛。
「同學,妳好啊。」看著走到自己身旁的長發女孩,渡邊端出招牌笑臉,友善地打上招呼。「妳從練習中途就一直站在旁邊了吧。是想找什麼人?還是來參觀我們練習的嗎?」
然而她卻隻是盯著渡邊,抿著嘴悶不吭聲。一雙透過閃爍鏡片的墨色星眸沒來由地讓渡邊感到異常熟悉。彷佛久待了一世紀,他的神色才從疑惑逐漸轉為震驚,嘴上叼著的牙簽也鬆脫落地。
「黑、黑……」
「唉、總算認出來了嗎?」她挑高單邊眉毛,滿意地揚起嘴角、露出得逞似的淘氣笑容,順手摘下眼鏡。像個惡作劇成功的孩子。「雖然是辛苦了點,不過第一階段的測試真的可以算大功告成了。」
「黑、黑河?」渡邊忍不住驚叫出來;總是輕挑散漫的形象盡失,同時也讓正選隊員紛紛豎起了耳朵。
「什麼?那長發女是黑河?」一氏任由從對麵球場發來的球經過自己腳前而視若無睹,難以置信地眨了好幾下眼睛。
「不會吧……看起來還滿正的……」忍足謙也再三地揉著眼,以確定沒被什麼雜物糊到。他大張著嘴,下巴拖在地上。「話說回來,她的頭發本來就是長的……」
「果然是人要衣裝、佛要金裝,猴子穿上衣服也會像人……哎!」財前邊吐槽、邊撇頭閃過差點砸到自己臉上的黑框眼鏡,放鬆地籲出一口氣。
「財前光!你說那什麼屁話!?」
「呀——我就知道小守穿上裙子一定很可愛的——」小春說著,又要撲上去,被不知何時飄到身後的白石拉住衣領。
「金色小春!誰準你隨便叫我的名字!」
因為被白石控製住行動的緣故,當下無法逃離的小春頭上被賞了一記紮紮實實的手刀。然而他卻以心滿意足的幸福表情昏厥在地。一氏裕次梨花帶淚地撲上去抱著他一麵呼喊一麵猛搖,還對黑河說出一些類似「不要打小春!要是妳想打人的話,就盡管衝著我來吧」等等電視劇裏的番石榴台詞。
於是,某人就成全了他,用上第二記手刀送他去跟自家搭檔作伴。
「妳……為什麼要穿成這樣?」白石瞪著裝扮與平時判若兩人的黑河,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心裏莫名地感到複雜和煩躁。
那是一股想藏起她的衝動。剎那間,他被自己萌生的這個念頭狠狠怔住。
——不,一定隻是因為和別人比起來、自己和她說話的機率比較高的關係,才會產生這種類似占有欲的錯覺吧。就好像心愛的玩具突然被人搶走的那種心情。
……等等,心愛的玩具?我怎麼會用這種形容詞來比喻啊。
「咦?是妳啊、剛剛那個女孩。」當白石還陷在懊惱的漩渦中無法自拔時,一道像顆小樹般高大的人形陰影緩緩接近、籠罩在聚集於這端的眾人之上。「原來妳也和網球部有交集啊,怎麼我說想加入網球部的時候、妳一點反應也沒有呢。」
毫不意外看到千歲的黑河朝對方點了個頭當作打過招呼後,又看著聽到千歲的話而備感訝異的白石;才正想回答他的問題,就被縱身撲向自己的金太郎打斷。
「阿守——我終於見到妳了!為什麼妳整天都找不到啊!?想死我了啦——」
黑河雙手攬住哭哭啼啼的紅發少年,像安撫寵物似地拍了拍他的頭頂。「小金,什麼叫我整天找不到啊?我知道你想表達的意思。不要激動,冷靜下來。」
「千歲,你知道她?」白石回過神來,千歲不知何時站來自己旁邊。其體裁之高大,讓身高已超過普通國中生平均值的他也必須仰起頭。
「中午的時候遇到的啊,她還替我領路去導師辦公室呢……雖然是一副不怎麼理人的樣子就是。」他摸摸下巴,臉上盡是富饒興味的笑意。不知怎地,看在白石眼裏有種圖謀不軌的錯覺。「真是枉費了那張不錯的臉蛋,要是願意多點笑容的話,肯定受歡迎。」
中午的時候……難不成,在路上錯肩而過的那個背影,真的就是她沒錯嗎?
白石凝望著一麵和渡邊與財前等人交談、一麵被寵物金太郎抱住脖子以致呼吸困難的女裝黑河——在不得已之下必須用力掐住他的臉蛋,才能讓他稍微鬆點力道。她一改平時的平靜與麵無表情的態度,此刻整個人散發著無法掩飾的亮麗光輝——雖然那是出於扮裝成功而洋洋得意的心情之故。宛如瀑布般的及腰長發輕飄飄地隨風舞動,以及那張漾起淺笑、顯得十分秀麗的稚嫩臉龐,全然無異於普通少女。心頭彷佛被鉗子夾住,莫名地有種喘不過氣來的難受。
×
總算是熬到練習結束,待所有人齊力收拾好球場、而一般部員也走得差不多後,幾名校隊隊員才統統移動到社辦內,聽著黑河輕描淡寫地簡單交代自己為何換上女生製服的原因。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嘛,老師怎麼可能拉得下臉穿學生製服呢?畢竟在年紀上,都已經離國中生的階段很遙遠了……」一看見對方打算舉起手刀劈過來的準備動作,財前光趕緊溜到體格壯碩的石田銀背後;嚇得石田連忙闔起雙掌、不斷在口中念念有詞。
性格一板一眼、完全無法理解搞笑點的財前光,在去年誤打誤撞進了以搞笑為校訓的四天寶寺,從此以後就過著彷佛火星人被丟到地球上的困窘生活。盡管唯獨在部長白石脫口而出「エクスタシ」的時候才稍微被逗笑了,但大部分的日子總令他感到了無生趣。
雖然部長之前曾經提過自己和麵前這位黑河老師的人種類型很像,不過他自認為兩者還是有著很根本上的差異的——起碼自己就從來不曾、也不可能會扯起嗓子厲聲吼叫。
然而,就算做不出搞笑的表演,他卻覺得自己似乎相當具有吐槽的天分;周遭人等也都是如此認為,還奉他的吐槽名言為圭臬。他更發現了一件事,就是在吐槽黑河的時候,感覺特別有意思、特別欲罷不能——大概是因為她的反應比任何人都還要劇烈的關係吧。
「真的假的?」忍足謙也微張著嘴,還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難以接受眼前的「現實」。「妳要『這個樣子』去抓那個電車之狼?」
雖然裙子底下加了條超級無敵煞風景的黑色運動短褲。不過看起來意外的合適……眾人心中暗忖。
「我是來這裏『物色』對象的。」她瞟了他一眼,懶得再重複同樣的敘述,二話不說切入主題,「隻有我一個的話,目標可能太少。」
「物色對象……等等,所以是要我們當中的誰扮女裝嗎?」小石川先是領會般地點了點頭,才後知後覺做出錯愕的表情。「為什麼不找女孩子呢?萬一男扮女裝被識破的話,那對方就更不可能出現了啊。」
「萬一女生嚇得不知所措,連逃跑的反應都作不出來怎麼辦?我可不想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她將落在胸前的發絲甩到背後,雙臂抱胸,神情堅定中摻有一抹無奈。「雖然是臨時被教務長趕鴨子上架,但我也不希望發生任何可能的風險。女孩子太麻煩了、就算她有兩下子也可能會有危險。所以我當然是要找到適合的男學生,才能進行這件事。」
「等等,妳自己也是女的啊。難道就不會有危險嗎?」一氏裕次揉了揉腫了個大包的腦袋碎碎念。
「……那你要不要親自試試看,我會不會有危險。」
「呃!不要再打我了!」他也一溜煙地跑掉——躲避場所又是石田銀背後。「不過,假如妳要打小春的話、那我可是不允許的喔!」
「誰想打他?他根本就是心甘情願被我打的!」
石田被對方慓悍的氣勢嚇得連連後退;財前見狀不妙,當機立斷地閃了出來,徒留一氏被夾在石田厚實的背部與水泥牆之間、像顆被壓爆的橘子。部室裏響起一道虛弱的慘叫。
「啊!白石啊!怎麼樣?他去年還扮過咖啡廳女仆呢!不是我要說,他扮女裝的樣子還真不是蓋的!當時還真的有一些『口味獨特』的男性同胞來搭訕呢。假如妳不信的話,我這裏還有照片可以證實。」思考了好半天的忍足謙也,一激動起來便心直口快地泄漏自家好友兼部長的底,換來掃向頭頂的一個巴掌。
黑河看了看白石——他的表情給人一種憂喜參半的感覺。然後她緩緩搖頭。「不行,他太高了。而且那身肌肉看起來實在是……要是目標比歹徒還粗壯的話那怎麼著;嚇都嚇死了、怎麼可能還會出現。」
「謙也呢?他也很適合啊。既然阿藏扮咖啡廳女仆沒問題的話,那謙也應該也可以啊。」金色小春握起雙手,勾起單腳,姿態忸怩。渾身醞釀出數不清的粉色小花和泡泡。「啊,還是說我也夠資格?」
「你沒聽到我剛剛說的嗎——忍足謙也也太高了、而且長得不夠秀氣。」這回的否定引起一陣竊笑,而被評論者則是以幾聲無意義語助詞表示不滿。至於發言者本人的毛遂自薦則是被自動忽略。
「那金太郎呢?他個子小、長得也滿可愛的啊。」
「那更不行。他太吵了、而且也太衝動。可以的話我不希望打草驚蛇。」謙也毫不客氣的大笑出聲,被嘟起嘴巴的當事人一腳踹上脛骨。
黑河連打了三記回票後,淡淡地環視眾人一遭。最後才伸出食指,直直地比過去。「財前光。就你了。」
「……為什麼是我?」被點到名的財前愣了幾秒鍾,才在嘴裏低聲嘟嚷:「還有什麼『就你了』……聽起來好像某神X寶貝的台詞……」
——她該不會是因為剛才被吐槽的關係,所以想趁這個機會報複他吧。
「因為你的外表和體形最符合條件。」言下之意,就是暗指他長得比較纖細不夠粗獷。財前翻了翻白眼,雖然他吐槽吐上癮了,但是不願意吐自己槽。「而且,我判斷你應該有足夠的冷靜來處理當下可能發生的任何狀況。」
「哇——你是屬於冷靜型的喔,阿光。」
「沒想到不懂搞笑點也有這樣的特質啊。」
「那是當然的啊。」聽到後麵算是褒讚的評語,他臉不紅氣不喘地接受,狀似無謂地聳聳肩,「那,我現在應該要做什麼?」
「金色小春、一氏裕次。」黑河從背包裏抽出一套女生製服,扔給兩人。那是她在去球場之前,就先一步放進部室裏的。「把這個給財前換上。順便上點妝。」
有那麼幾分鍾的時間,所有人就像被按下影片暫停鍵一樣,整間部室內靜得連紙張飄落地麵的細微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緊接在後的是無數聲錯愕訝異的喊叫。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