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序章 第十一章、秘密使人變得更……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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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大家集合。」
熱身結束後——假如包括修理金太郎的工作也算在內的話。白石站在眾人聚集著的球場前麵,開始分配任務。「一年級新生負責撿球,二、三年級的一般社員練習基本動作。至於正選隊員們,就進行分組練習吧。」
「嘿——你們看看,白石的『這個』跑來球場了。」謙也注意到站在球場門口的兩人,於是招來了正選隊員、伸出小拇指晃了晃,一臉曖昧的表情望向白石外加亂點鴛鴦譜。而被點名的那位仁兄正在跟野性大發的金太郎纏鬥。「我上次有偷偷躲在草叢裏、隔著一段距離以外發現那兩個人聊天的畫麵。期待了這麼久,現在總算是能再更近距離觀察到本人的廬山真麵目了。」
「嗯,果然還是滿可愛的——」小春習慣性地用食指和拇指在眼前圈成一個圓形當作望遠鏡。儘管效果不彰。「長相較偏屬陰柔氣質卻不失陽剛的味道,同時揉和了兩種完全相反的特質最吸引人了——重點是她剛剛吐槽金太郎さん的感覺,還真是有意思吶。」
「你想偷吃嗎?找死啊!」一氏用手刀拍了他一下,裝出慍怒的樣子。「那種程度的吐槽方式隻是基本中的基本,哪裏有趣了啊!」
四天寶寺的搞笑模仿王子˙一氏裕次,在不到半分鍾的時間內,立刻將那名算得上第二次見麵但不熟識的陌生人當成了假想情敵。並且下定破釜沉舟的決心,要誓死守護自己的感情到底。
「我說小春前輩……她是女的吧。」財前經過那對打情罵俏的怪異情侶後頭,忍不住出聲唾棄兩人。「難道你的意思是她長得像男的?」
「你們在做什麼?趕快繼續練習啦。」小石川健二郎扛著球拍走過來,板起臉厲聲訓斥。「在後輩麵前聚在一起竊竊私語,怎麼能算是個好示範呢。」
「小健健——你不要那麼一板一眼的嘛。」小春說著就要黏上他,立刻被醋意橫生的一氏抓住衣領。「小春,你真的想偷吃嗎?」
「別再鬧啦——!要是平常的話也就算了,在一個外人麵前這成何體統!」小石川指的外人自然就是還不屬於網球部一份子的黑河。他從自己那四次元的褲袋中掏出一把百折扇,往這對搞笑情侶的頭上用力搧下去,還熱血沸騰地仰天長嘯。「就算是不認識的人,我們也不能做出失態的表現啊!或許該說,正因為是不認識的人,才更應該要拿出我們最好的一麵才是!」
「真是的!小健健,難道你忘了我們部的、不對,是四天寶寺的校訓了嗎?」金色小春和一氏裕次互相勾肩搭背,連一臉嫌棄的財前也被硬拖進去;至於外冷內熱的石田銀則是主動加入的。接著,除了擺出無奈表情的財前以外,其它人都圍成一個圈、齊聲喊出:「搞笑者為王——!」
「唉呀,看樣子妳被發現了喔。真的拿他們這些家夥沒辦法呀。」渡邊開心地笑了起來,帶著些許幸災樂禍的態度說道。「這些小子們真是將我們學校的精神發揚光大得非常徹底呢。」
「廢話,我又不是隱形人。」黑河掃了一眼那群一會兒比路邊歐巴桑更八卦、一會兒又展現出無敵活力的青春少年們,感覺自己臉上漸漸蒙上了一層陰影;撇過頭就要離開。「什麼搞笑者為王啊?我一點也不覺得哪裏好笑啊。這裏應該沒我的事了吧,先走一步。」
放眼望去,在那群鬧哄哄的人們之中,似乎有個黑色短發、戴著耳環,眼角還稍微往上吊的家夥表現特別與眾不同。難道他就是白石所說的「財前君」嗎?看他一下子被小春拉過來、一下子又被一氏扯過去,嘴巴已經翹高得能掛十斤豬肉,自己都不由得要為他掬一把同情淚了。直到白石裝腔作勢地拿出部長威嚴後,兩人才收斂了點,放開一副想當場落跑的財前,乖乖回去練習。但他們與其說是在練習網球,倒比較像是用網球來實驗新發明的無厘頭搞笑把戲。
「欸欸、黑河,妳等一下啊。」渡邊見黑河當真要走出網球部大門,隨即開口叫住了她。「難道妳不覺得有個醫護人員在場,對社員來說是好的嗎?」
「照你這個說法,那我應該把所有運動社團跑透透了……」
「——哇啊!」
她的吐槽還未結束,球場上劈頭就傳來一聲慘叫,搭配周遭驚訝以及惶恐的喊聲。
「有部員被球打到了!被銀前輩的波動球反彈回去打中——」
「什麼!?竟然是波動球!趕快拿醫藥箱來啊!不、應該是趕快送醫急救才對!」
黑河看到有社員摀著臉坐倒在地上;在二話不說衝下台階之餘、還不忘瞪了渡邊一眼。「……你這個烏鴉嘴。」
然而後者隻是狀似無辜地雙手一攤。
「怎麼了?」現場的騷動讓白石顧不得還鬧不過癮、心不甘情不願的金太郎,馬上撇下他往群聚方向跑來。黑河正在仔細檢視著那名傷員的狀況。
「沒事,沒傷得很重。」她暗暗鬆了口氣。接著抬首,對擠到最前麵的白石作出指示。「有冰袋和毛巾嗎?快拿過來。」
白石正要動作,小石川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這個部長留在原地。自己則火速跑去部室裏取必須用到的物品。
「隻是一點輕微的瘀青,沒什麼大礙。」黑河拖起少年的手臂,把他拉到場邊的長椅上坐著,然後無奈地對仍然抽泣不已的少年歎道:「喂,你是男孩子吧?這點皮肉傷就別一直哭哭啼啼的,難看死了……不要再哭了!小心我讓你嚐嚐什麼是想哭也哭不出來的滋味。」
「呃?想哭也哭不出來的滋味是什麼啊……那已經不算是安慰、而是恐嚇吧。講話真是不留情……嗯?」財前抓了抓後腦,突然發現身旁開始冒出相當不符合當下情境的粉紅色泡泡和心形狀圖案,頓時有股從腳涼到頭皮的顫栗感。「小春前輩?」
「好、好……」等到有機會近距離好好觀賞那個人的容貌時,金色小春禁不住朵朵開放的心花、雙手捧著羞赧發紅的臉頰,做出扭扭捏捏的動作;但是整個人卻縱身朝黑河的位置飛撲過去,動作矯健得教人跌破眼鏡。「好可愛——」
黑河眼捷手快地側身閃過,兩隻眼睛瞪大得媲美銅鈴、難以置信地眨了幾下。顯然這個突發事件在某種程度上已超出她自身的理解範圍。「你、你在幹什麼?」
通常會撲向她的家夥、十之八九絕對是要把自己撂倒。至於這種挾著粉色小花和愛心,外加臉頰緋紅的詭異「對手」還是第一次碰到。
「靠近一看,妳長得真是太可愛了——讓我親一個吧——」一顆頭跟長椅親密接觸、而腫起一個大包的小春又爬了起來,準備再接再厲;所幸這回不但被一氏和石田等人七手八腳地抓住,黑河也趁隙溜到白石後頭,把他當作擋箭牌。
「喂、這家夥是怎麼回事啊?白石。」她深深地皺起一對細致的黑眉、問號滿天飛,從他身後探出腦袋。這種莫名奇妙的情況,要開扁也不是、但似乎不扁也無法突破困境。
「這個嘛……隻是他的老症狀發作而已,不用擔心。」應該是因為妳的長相比較陽剛……他忍不住暗忖,差點脫口而出。但見到她難得這番的表現,心裏不禁感到沒來由的愉快。她那一頭甩動的長發也微微散發出清新的氣味。
「冰袋和毛巾來了……你們在做什麼?」幫忙跑腿的副社長小石川氣喘籲籲地回到現場。「黑河老師?」
她走出白石身後。頓時感到些許惋惜的他,在一旁看著她用稍微粗魯的口氣安撫那名不斷抽泣的社員,直說些什麼這點小事不用在意之類的話。
白石這時才注意到她自始自終未曾脫下身上那件運動夾克,連卷起袖子的舉動也沒有。因為她總是待在開著空調的保健室,所以並沒有對她那種奇怪的堅持特別留意。雖然初春的天候還接近涼爽,但當四周圍著一群汗流浹背的社員時,應該會在某些程度上感到悶熱才對。
「遠山,你要不要去告訴黑河,把外套脫掉可能會比較涼快一點?」白石看著蹦到自己身邊來的金太郎,想起他們算是青梅竹馬一事,便開口建議。他雖然想自己來,但在眾目睽睽之下,還是打消了念頭。
他聽了立刻搖頭,「那是不可能的。因為阿守的手臂上有一條很長的疤痕,她在外麵很少穿短袖……不過有時候太熱的話,不得已還是會穿啦。」
「疤痕?為什麼?」
「我也不知道,她從來不告訴我。」金太郎扁著嘴巴,一臉委屈。
×
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季周末午後。後院的和室拉門往兩旁大開,迎著豔陽高照、蟬聲唧唧的戶外。幾隻皮毛雜亂的野狗四腳朝天地躺在過膝的草叢中曬日光浴,長滿氣根的粗壯老榕樹樹枝上也趴著十來隻野貓,枝頭上也停著若幹隻體型有大有小的烏鴉,正扯著粗啞嗓子高聲嚎叫。景象蔚為壯觀。自然環境中的各種蟲鳴鳥叫亦不絕於耳。
『阿守、阿守。』
『幹嘛?』正盤坐在矮桌前準備學校考試的黑河,臉上結著冰霜,不甚耐煩地瞪了那隻黏在自己身邊團團轉的紅毛小猴子一眼。
當時遠山金太郎約莫九歲,小學三年級;黑河守十八歲,大學一年級。
『妳的手上為什麼有那麼大的傷痕啊?』金太郎指了指她那隻露出短袖的右臂,眨了眨一雙琥珀色雙眸問道。『看起來好像是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割傷的喔。』
『不幹你的事。』她翻過一張書頁,沒有絲毫搭理對方的興致。
『嘎——告訴我、告訴我嘛!』
『小金,你吵死了!』
若非遠山夫妻必須臨時去看望親戚,擔心獨子沒人看管可能會捅出什麼簍子之類的,才把這顆頭痛至極的燙手山芋丟到這裏來——算準了也是看在她有能力製住他的份上——否則她一定二話不說謝謝再聯絡。
真是的,我又不是免費保母來的!雖然之後還是會收到一些謝禮便是。
『阿守——』完全不懂察言觀色的兒童金太郎發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打算繼續糾纏不清。『阿守阿守阿守——快告訴我嘛——』
『小金,我跟你說,我有認識一些怪物,牠們最愛吃好奇心重的小孩了,就像你這樣……』她靈機一動,大手抓過金太郎,一本正經地半哄半威嚇:『再吵我的話就把牠們統統找來。你想變成食物嗎?』
他聽了立刻閉上嘴巴,四平八穩地跪坐在補丁的墊子上,乖巧柔順。隻是波光粼粼的琥珀眼含著兩泡淚珠,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我、我不想被鬼吃掉……』
黑河滿意地點頭,心中感到無比欣慰,伸出帶疤的手搓亂他一頭紅發。總算能將注意力放回書本上。『你如果一直像現在這麼乖,我就帶你去吃章魚燒。』
『真的嗎?喔耶——』
×
「就是這樣。」
白石看著他的表情由失望轉變為滿足,忍不住眼角抽了幾抽。看樣子首位榮登騙小孩始祖寶座的,非黑河莫屬了。
傷痕啊……
這時候,金色小春忽然趁石田和一氏不注意時掙脫開他們的束縛,手腳並用地就要撲到黑河身上。登時間,她一雙眼神發出凜然的光芒,揮出一記力道紮實的手刀、直接就使他安分地躺平在地上;那顆小平頭頭頂還冒出一大堆天旋地轉的小星星。
她看著自己在無意間做出反射動作的那隻手,感到有些懊惱。畢竟對方並非對自己抱持著敵意。盡管這也是自我保護機製驅動下所產生的結果。
「我就說吧——阿守很厲害的。」
金太郎將雙手背在後腦杓,態度一派閑適。
「真、真可怕……」忍足謙也的眼角和嘴角也像中風一樣不斷抽搐。「看樣子,以後可不能隨便靠近她啊。」
那記幹淨利落的手刀像隻無形之手般,將覆蓋在記憶之上、朦朧不清的雲霧稍稍撥開了些。白石抬起雙臂環繞在胸前,盯著她看的表情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