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助理將思雅戀愛的照片拿給我的時候，小鬼才走進我的視線。照片中的她，鄰家女孩，那時並沒有在意，隻是覺得她嘟嘴的樣子還算可愛。
    第一次見到小鬼是她18歲的那年，四月份，恰好那天是她的生日。那天看見她穿著及地的紅裙，有些害羞對著思雅說著什麼，眉宇間都是靈氣，像個鬼精靈。再次見到她是我主動聯係的。
    那天她穿著校服，白色襯衫，紅格裙子，雙手緊握著一本書，說話的時候有些顫音。我知道她是怕我的，我身邊的人除了父親和阿姨，所以人都好像是揣測我的生活。看著她的樣子，我想我是喜歡上她了。每個人都有貪欲，控製不住的時候便開始行動。我和她在一起的那天，恰好是四月的最後一天。
    一切在我控製之中，她大多時候也是順著我，偶爾露出委屈不甘的情緒也會被我打壓下去，也許她也就習慣了。有一天，她在書房睡著了，暖風吹過，我看著她，突然想起了林徽因那個女子，沒想到小鬼的她也有溫文如玉的一麵。可是她醒來的時候看見我，明顯地皺眉，一雙水靈的眼睛卻沒有在我身上停留。
    高考過後她和朋友去旅遊，那天我看到她留在書房的收音機，自己打開開關，正好聽到一個男人在唱：“你的善良，我的倔強，我們的小孩，會像誰模樣，常常在想，幾年之外，長睫毛女孩，單眼皮男孩……”掏出手機翻出她睡覺模樣的照片，我在想，也許有個孩子也很好。
    後來得知她報考了南方的學校，我才意識到那幾個月的相安無事隻是她對我的敷衍，她還是要離開我。那時自己也僥幸地想著，如果有了孩子，或許，或許她就不會離開了。
    她複讀時，有時候會懲罰自己寫幾十遍方程式，我也會陪在她身邊教她做題。那時秘書還說我，小鬼畢業了，我也能再去參加一次高考了。
    記得有次吃飯的時候，我突然問她什麼是化學反應，她愣了一下然後笑了，我很是不解，她跑到書房拿來紙和筆，寫了一個關於酸和堿的方程式，笑著說：“高二那年，我們化學老師也問過我們這個問題，老師當時給我解釋的是‘兩種或者兩種以上的物質在一起發生了有了新的東西，這就叫化學反應’，當時老師還開玩笑對我們說我們父母在一起發生了……”
    話還沒有說完，她似乎已經意識到什麼，然後尷尬地說：“吃飯了，嗬嗬。”看著她臉紅的樣子，我在想，生個女兒不錯。
    轉眼間快到她的生日，可是我沒有想到我們之間都在那天失控了。在去醫院的路上，我承認我心疼，絲絲血肉骨頭分離地疼，我難過的並不是因為失去了那個孩子，而是我怕失去她。看著她躺在病床上，醒來之前我就想，以後我要對她好好的，求她原諒我，等她一點一點長大，帶她回家然後結婚生子。可是醒來的時候，她看著我，仿佛看著一個陌生的人，我想自己的想法多幼稚，栽倒她手裏了。
    她離開了四年。後來她回來了，懷著其他男人的孩子回來了。可是我還是求她，求她回到我身邊。她笑了笑，給我們的孩子取了名字後，然後離開了。
    那天，我去機場，看著她離開。前一天思雅自殺了，她對我說：“哥，琳琳她沒有愛過你。我將你的病情報告以及遺囑拿給她看過，她還是選擇離開你。”
    其實我知道，小鬼她沒有愛過我。如果愛過我，那我一定不會讓她離開了。前一段時間父親也總是暗示我結婚，我隻是搖搖頭，他也許不知道，愛過的人，再與一個不相愛的人將就生活是一種折磨。
    我想，既然小鬼說，不悔，那麼就讓我那麼以為她愛過我吧，原諒我的脆弱，因為我無法接受此生失去她之後，再去接受她不愛我這個事實。
    恰好，她離開那天，正好是那年四月最溫暖的一天。
    隻是可惜，這人間，再也沒有我的四月天。